這句話把我說的一愣,剛對付了一個趙玉良,怎麼又跑出了一個妖精?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到處都是正氣,妖精不可能橫行霸道啊。
“咋回事?”我蹙眉問道。
老煙鬼把手裡的大煙袋往後腰上一別,催促道:“別問這麼多了,呂家的人過來接了,咱們先走,有什麼話,路上再說。”
嘿。這個年算是不能消停了,沒辦法,我跟老煙鬼前後腳便出了屋子,至於我爸,正帶着幾個瓦匠修繕大門呢。
他可能知道了怎麼回事,便叮囑我們,一切都要小心。
老煙鬼點點頭,我也沒說什麼,反正類似的事兒都習慣了,誰都不驚訝了。
等離開院子,就看到小路上停着一輛摩托車,一個差不多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坐在摩托車上,愁眉苦臉的抽菸。
這小子皮膚較黑,看着挺結實,應該就是呂家的人了。
我心裡癢癢的慌,要說鬧個鬼咱那還算稀鬆平常,但要說妖精,咱老陳還真沒見過,不過看這小夥子的神情,事情的確很棘手。
我頓時就想到了青羊懷裡的黑色靈貓,這隻靈貓比妖精還差那麼一點點,但也不是俗物了。真不知道這回又是什麼邪乎東西。
小夥子看到我們爺倆,眼睛一亮,臉上都是喜色,說道:“老先生咱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老孃一個人在家,耽誤的時間長了,我不放心。”
老煙鬼嚴肅的點點頭,說:“走,現在就走。不過你也別擔心,大白天出不了事!”
說完了,老煙鬼和我就上了摩托,這小夥子別看個子不大,但是開起電驢子卻風馳電掣一般,大冬天賊冷,把我給凍的呦。
老煙鬼也變毛變色的:“小子,開慢點,剛下過雪,路滑,再把我倆給顛出去。”
可能是着急了,那小夥子口頭上答應,但油門卻一個勁兒的擰,耳畔呼呼的寒風,我說句話都能閃了舌頭。
索性我也不問了,等到了地方再說吧,一天天的事兒太多,我心裡不知是個啥滋味。不過我猛地一愣,孫家集?這不是小賤他們村兒麼?!
還別說,兩天沒見,真有點想,如果時間允許,就把這貨也叫來,大家一起破邪祟嘛。反正他也稀罕這個。
大約半個小時,走了二十多里路,終於進入了孫家集,這村子比李莊大四五倍,人口挺多,房子成片成片的,甚至我看到了幾所小洋樓。
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吃的住的都上了檔次,我就在想,家裡的三間小平房屹立不少年了,等我有了錢,也蓋個小二層,再弄個洗手間,馬桶,奶奶的,拉屎都在屋裡,這是啥享受?!
摩托車七拐八拐終於在一家門口停下了,正對着門口的是一片麥子地,挺開闊。但我發現,這家的大門卻緊緊閉着,左右一打量,街坊四鄰的大門也關了個嚴實。
我心裡就有了計較,大白天還關着門,這是忌憚着什麼呀。看來這家鬧的妖精還挺兇。
前文我就提到過,有些動物因爲機緣巧合,吸收了日月精華,所以就蛻變成了妖,但是經過了那場十年浩劫,精靈妖物都少了很多,一是生存環境被破壞了,二是那種迷信的氛圍被打破,人們沒有了懼怕的心理,妖怪們便收起了兇惡的心。
這妖怪跟鬼一樣,其實都怕人。要不說做人得行得正,走的平呢。只要不喪良心,啥玩意兒都不敢接近你。
開摩托的小夥子,下了車子趕緊去敲門,着急的不行。
下一秒,大門打開,可露出的那張臉叫我大吃一驚:“小賤?!”
開門的人正是一臉大麻子的小賤,他看到我嘿嘿一笑:“是我,找你們幫忙還是我出的主意呢。”
我頓時蒙圈了,看看老煙鬼,又看看小賤,問:“到底咋回事?”
“進屋說,這件事兒沒你和你師父,根本辦不了,我爸也在裡面呢,等會兒跟你說個詳盡!”小賤說完,打開大門,幫小夥子把摩托車推了進去。
我心裡罵娘,合着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我一個人矇在鼓裡呢。還有,這家不是姓呂麼,小賤爺倆都姓胡,怎麼也在這兒跟着幫襯。
老煙鬼跟我說:“沒想到胡家的爺倆也在這兒,看來這事情鬧的不小,待會兒要謹慎些。”
我點點頭,完全沒有二話,跟着他就邁入了院子,開摩托的小夥子眼疾手快,一下又把大門給關上了,還變毛變色的,十分慌張。
“老先生,我老孃就在屋裡,咱們走。”
說着他向前帶路,老煙鬼走在後面。而我直接來到了小賤近前,低聲問:“到底搞什麼飛機?”
小賤苦笑道:“要有飛機就好了,這次的事兒比楊奇家的風水局還邪乎。我們家就在後面一條街跟老呂家是前後院兒,老家都是東北的,大家才一起互相幫襯點,就因爲這事兒,這大過年的,連豬肉都沒賣,耽誤多少買賣啊。”
我心說你就忘不了這個,催促道:“撈乾的說,到底是什麼妖精?!”
小賤抿了抿嘴脣,低聲道:“看見門前的莊家地沒有,呂家的大娘,天不亮就起來操持,往外倒垃圾的時候,在地裡看見一個白乎乎的東西,細一看,差點兒沒給嚇死,那竟是個人的頭骨,但最可怕的是,這個頭骨被什麼東西頂着,通體發黃,細打量竟是一隻狐狸。”
我心裡咯噔一聲,這種事兒我可聽說過,狐狸帶人顱,那是要拜月成精啊。
“那隻狐狸是不是正對着月亮三叩九拜呢?”我疾聲問。
小賤搖搖頭:“這倒沒聽呂大娘說,不過真要這麼簡單就好了,這隻狐狸看到呂大娘,眼珠子冒藍光,張嘴竟說了人話,它說,你看我像不像人?!”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鐵定是要成精。狐狸帶人顱拜月,然後還要聽封。就跟姜子牙封神一樣,不過成了精的狐狸,需要人來封它。如果你回答你像人,那麼它搖身一變,立馬退去本體,化成人形,那纔是真正得了道,如果你說,你放屁,你壓根就是一隻狐狸,那麼這隻狐狸撒腿就跑,一身的道行就此煙消雲散。
看來呂大娘就是遭遇到這個事兒了,我就問:“呂大娘是怎麼回答的?”
小賤嘆息一聲:“呂大娘是我們東北那疙瘩的,什麼邪乎啦的事兒都遇到過,所以還算鎮定,當下就罵了個狗血噴頭,說它根本不是人。狐狸慘叫了一聲,拔腿就跑,可就在這個當口,可壞了大事兒了。就聽天邊一道旱天雷炸響,半邊天都白茫茫一片,被雷聲一驚,這隻狐狸原本要消散的道行一下制止住了,不知怎麼的,便狂性大發,兩隻前爪都直立起來了,直接撲在了呂大娘的身上,要咬他的脖子!”
一聽這個,我冷汗就淌下來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道雷就是老煙鬼施展的九陽祭雷術劈下來的,沒想到陰錯陽差,把一隻即將散去道行的狐狸給刺激的炸了毛。
鬼有煞氣,妖有妖氣,一旦散了這一身妖氣,道行就沒了,但要是正在散的時候,遭遇了可怕的變故,那妖氣就可能轉變成妖煞,換句話說,就跟武林高手的走火入魔一樣,妖煞一出,妖精體內就會滿是怨氣,會瘋狂報復仇人。
估計就是那道天雷,把狐狸給驚着了,不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趕緊問:“那呂大娘最後怎樣?”
小賤一指屋子,說:“幸虧我和我爸早上賣肉碰見了,不然後果難以想象,呂大娘現在還在炕上躺着呢,驚着魂兒了。”
我一看,老煙鬼和騎摩托的小夥子都進屋了,我倆也別耽擱,也跟了過去。
呂大娘家裡的房子很破,不過佈局很好,沒什麼犯忌諱的地方,正房總共五大間,看着挺敞亮。
等我們進去之後,拐進了臥室,就看到炕上躺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胖老太太,蓋着被子,臉色煞白,看樣子被嚇的不輕,一側有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看守着,一下就認出來了,正是小賤的爸爸,胡解放。
當初化肥廠一別,就是兩三年啊,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又重逢了。
騎摩托車的小夥子,趕緊撲到了炕沿上,小聲問:“媽,你咋樣?”
呂大娘從被窩裡探出了一隻手,搖了一下,表示自己沒事,看着有氣無力的。
而胡解放看到我和老煙鬼立即苦笑了一聲,捏着嗓子說:“老先生,這會可得麻煩你了。呂大娘人不錯,不能遭這個災。”
說完看了看我:“你小子也來了,行,都是有本事的人。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
我笑着叫了一聲胡大叔,這位的性子可烈着呢,跟孫大炮有一拼,但看現在說話辦事都四平八穩的,看來是真沒那個心氣兒了。
這時候,呂大娘睜開了稀鬆的睡眼,衝老煙鬼說:“先生,大冷天把你請過來,真是過意不去,雙傑啊,別管我,給老先生倒水。”
騎摩托車的小夥子叫雙傑,呂雙傑。
這小子答應了一聲,一轉身就倒了幾杯茶水,遞給了我們。我一看,這茶葉根根飄起,纖細芬芳,竟是上等碧螺春。
嘿,這家裡看着不咋樣,但喝的茶葉到不次。
老煙鬼把茶杯放在炕沿上,走進了說:“大妹子,你不用客氣,我跟胡屠戶也不是外人,你這事兒我能治,放寬心吧。”
呂雙傑到底是個孩子,現在根本沒主見,但他眉宇間寫滿了堅強,就說:“先生,你要治好我媽,多少錢我都答應你。”
老煙鬼一笑:“不提錢,不提錢,沒多大事兒。”
說完叫他找一個碗,裝半碗小米,用清水浸泡了,說是給呂大娘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