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公車疾馳而過,葉蘭的鬼魂逐漸消失在視線中,我的腦子裡還在一遍又一遍的閃過葉蘭被車撞飛的景象。
那種恐怖的視覺效果,讓我的心跳不斷的加速,小腹冰涼抽痛。
忍不住想起它要遞給我芭比娃娃的一幕,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心想着這也許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十字路口的冤魂找替身的情況。
這種鬼魂,剛剛被撞死的時候,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死了。
只是一直在十字路口重複着死前所遭遇到的痛苦,循環往復的被車撞飛出去。等到靈魂遭受到巨大的折磨沒法承受的時候,它纔會反應過來,哦!自己已經死了!
如果找不到替身,它就只能守在這個路口一直重複着死前被撞的痛苦。
從這條路口路過的車,偶爾也會感覺到撞到了什麼東西,下車查看什麼都沒有,那十之八九就是撞到了這些重複同一個動作的冤魂。
那天晚上,司機撞到的黑影,下車查看卻什麼都沒有。應該就是一開始在路燈下,想讓我撿起娃娃的那一個女孩正在重複死前被撞的動作。
因爲我不肯接下娃娃,所以它只能選擇葉蘭做它的替死鬼。葉蘭的芭比娃娃很有可能就是小女孩送給她的,只是覺得說是別人送的丟臉,才謊稱是自己的爸爸從美國帶回來的。
如果不想辦法解決,路口的冤魂就會一直不停的尋找替死鬼,不停的接替交換,沒有盡頭。
這事情如果問辰驍,或者是辰驍的師父,應該有解決的辦法,我卻發現我和辰驍之間沒有任何的聯繫方式。甚至連一個手機號碼也沒有留下,現在能見到辰驍唯一的方式,就是等辰驍主動來找我。
接連着五六天,我經過路口的時候,都能看見葉蘭的鬼魂嘴角流着鮮血,朝我遞出芭比娃娃,然後執着的問我:“蘇紫,你會是下一個嗎?我的娃娃你喜歡嗎?”
我知道,我這是被葉蘭的鬼魂盯上了,如果我不去接那個娃娃,它就會這麼一直問我。直到有一天,它開竅了,發現我根本不會去接它的娃娃。
把目標轉移到別人身上,纔有可能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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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葉蘭的頭七。
傍晚,暮色深沉,路燈昏暗。
我坐的那班公車在十字路口等紅燈,就見到冷晴消瘦的身影沿着斑馬線,慢慢的走向馬路的對面。
就在馬路對面的路口旁,有一箇中年婦女在燒紙錢。
這個中年婦女身邊除了紙錢,還有幾件衣服,一隻精緻的芭比娃娃。紙錢燒的差不多了,中年婦女又把衣服點着了燒燬,順手也把娃娃扔進了火堆裡。
我想,她應該就是葉蘭的媽媽,今天是葉蘭的頭七,她按照習俗來祭拜葉蘭的亡魂。
冷晴低頭對中年婦女說了些什麼,中年婦女也不顧火堆裡的火焰燒的正猛,直接伸手進去撿那隻娃娃。
芭比娃娃過了一道火焰,拿出來依舊是完好如新,冷晴忽然轉過頭來,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又指着我和葉蘭的媽媽說了幾句。
我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麼,但我知道冷晴剛纔一定是在勸葉蘭的媽媽留住芭比娃娃,可是冷晴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娃娃只要留着,就會繼續害人。
這件事情太缺德了,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是現在葉蘭的目標就是我。我一味的逃避,遲早會被害死。
“師傅,能請你幫忙開個門嗎?”我讓開車的公交司機開門。
什麼叫做心急如焚?
此時此刻我恨不得立刻從車窗戶上挑下去,立刻告訴葉蘭的媽媽,趕快把這個不乾淨的娃娃燒了。
但是,我感覺,葉蘭的媽媽被冷晴說服了,她很可能會利用這個娃娃,給自己的女兒葉蘭找替死鬼。
這不是我腦子裡胡思亂想的內容,如果是我媽,有人告訴她,如果她不把娃娃送出去,我就會永遠守在十字路口,我媽也會爲了我寧可做惡人,也要把娃娃送出去。
這就是母女之間的情分,爲了自己的孩子,寧可自己爲惡,也不希望女兒受苦。
司機師傅抽了着煙,連看都沒看我一眼,目光看着前方,說道:“你在開玩笑嗎?現在是在等紅燈,下一站再下吧。”
這話音落下,路口的紅燈跳成了綠燈,車子開出幾百米遠,纔在前面的車站下車。
我撫着肚子奮力奔向路口,我想在冷晴離開之前趕到。
問問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是不是已經變成屍妖了,喪心病狂的想要用一個娃娃害死身邊所有的同學?
我跑了沒幾步一口氣就感覺要喘不上來,肺都要炸開了一樣,無比痛苦之下,只能停下腳步。
渾身冰涼的站在原地,額頭上也沁出冷汗。自從懷了鬼胎之後,我的身體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很容易就變得疲勞。
不管我怎麼心急,越是劇烈運動,過去所要用的時間就越久!
喘了幾口氣,我捂着肚子慢慢的按着呼吸的節奏,一步一步走到過去。
肚子裡的小東西受過陽火重創,一直都沉睡着,只有我覺得恐懼的時候,纔會影響到它的內心,小腹也跟着抽痛、冰涼。
此時,他似乎感覺到我內心的着急和驚恐,在我的腹中不舒服的顫抖着身子。
短短一段距離,我走了十五分鐘,這時候正是紅燈,馬路的對面除了葉蘭的媽媽,還有幾個我們班的女同學。
她們手裡都抱了一束鮮花,看來是來悼念葉蘭的。
葉蘭的爸爸開車在路邊等着,就見到葉蘭的媽媽開門上車,臉上難掩悲傷的神情,她拍了拍一個女生的肩膀,交給她一隻芭比娃娃之後就上了車。
車子從彎道一拐,開走了。
接過芭比娃娃的女生,凝視着芭比娃娃看了一會兒,忽然看到馬路對面的我,立刻衝過來:“蘇紫……你來悼念葉蘭啊……你身體好點了嗎?”
她是我同寢室另一個姐們,叫做程麗。
我住院回來以後,她搬走了。
我們專業因爲人多,每個班級上課都是錯開來的,我有課的時候,她不一定有課,所以這幾天一直沒有遇上。
但是,就在我的面前,手裡拿着芭比娃娃,臉上帶着笑臉的程麗,被忽然闖紅燈高速開過來的麪包車撞出了一個拋物線。
她已經被撞的飛出去了,身體剛好落在車流中,血肉之軀頃刻間就被三四輛車碾壓過去。
我已經看不見她的身體了,只能看到緊急剎車的車輛的車輪上,捲進去類似血肉的東西,紅紅白白的,顏色令人作嘔。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力實在太驚悚了,我的眼淚一下從眼中飈下來,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我真的是要崩潰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這段的時間內,一個又一個我身邊熟悉的人離開了我。
“蘇紫,你要是早點接下娃娃,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冷晴冰冷的聲音緩緩的就在我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