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中的離瑜血液一點點的迴流,然後他先是動了動手指,最後才猛然睜開眼睛,快速的站了起來。
一個嬌小的身影就在這瞬間,一下從動車側面的隱蔽處跑出來,用力的摟住離瑜的後腰,可憐巴巴的喊着:“離瑜哥哥,你終於沒事了,銀箏還擔心你受的傷好不了呢。”
這個銀箏好像一直都躲在列車的側面,直到看見離瑜甦醒才跑出來,我還以爲這小丫頭失蹤了呢。
她倒是挺會躲的,也不怕她躲起來的時候,她的離瑜哥哥被屍魅吃了嗎?
我當時想的並不算深,只是潛意識裡面隨便思索一下,沒有太多往深裡想。
其實,我只要認真想就能明白。這小丫頭但凡有一點關心離瑜,也不至於撇下離瑜,自己臨陣脫逃。
離瑜看了一眼星璇手中轉動的玉蟬,嘴裡連個謝字都沒有蹦出來,眉頭一皺冷冰冰的低喝道:“劉星璇,你不是在奪鬼界十一城嗎?怎麼還有空來騷擾蘇紫!你雖然有苦衷,但是你斷了契約差點要了她的性命!”
我看離瑜還在因爲星璇留下一封斷絕契約的信覺得不忿,又見到星璇爲了救離瑜損耗功力,身體愈發的虛弱,心中真的就像是被車輪碾過一般的難受。
我低了頭,心疼着星璇被離瑜錯怪,心裡都快被離瑜氣死了,冷而緩慢的說道:“離瑜,你管的也太寬了。我和星璇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知道,不用你替我抱不平。”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對離瑜說這麼殘酷的話,星璇受了重傷,爲了救他損耗功力,換不到謝字,也不該是指責吧?
況且一直以來,我都默默的希望離瑜重新愛上銀箏,對我轉變態度。
但是,這個想法實在太天真了。
他似乎對銀箏已經沒有了舊時的感覺,故意在銀箏面前對我好,這不是傷人家小姑娘的心嗎?
離瑜估計被我氣的有夠嗆了,沉着黑死的臉,氣惱道:“蘇紫,我這是再幫你!真是好心沒好報,他把契約剪斷的時候,你差點死掉好嗎?”
銀箏根本不瞭解我的苦心,揮舞着小拳頭,惡狠狠的對我說道:“不許你兇我離瑜哥哥,離瑜哥哥那麼關心你,你還這樣說道……”
紅姬沒有像以往一樣出言呵斥對星璇出言不遜的人,或者說根本沒工夫管這些事,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離瑜。
她臉上的臉色愈發的難看,小心翼翼的又提醒了星璇一句,“大人……”
“我知道,我即刻和你回去。”星璇低沉的回答一聲,虛弱的他已經沒工夫去理臉紅脖子粗的離瑜。他用力的摟住我,將我的頭壓入胸口片刻,低聲道,“鬼界十一城,就只剩最後一座城,等我。”
星璇的身影消失的迅速,我連句道別的話都來不及和他說。
還有……
他的傷怎麼樣了?
那幾個趕屍匠動作還挺利索,已經將那口大棺材燒剩下的遺骸連同屍魅的那副白骨,一同丟下懸崖。
我看
了一眼逐漸升高的日頭,拉起小行屍冰涼的手,回頭對大家說道:“走吧,我們回去車廂等會兒,列車應該很快就能繼續前進。”
上了車,車廂裡面的人都保持着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態,等到趕屍人上車用手裡的鈴鐺一晃,大家纔有瞭如夢初醒的感覺。
相互議論着,昨兒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人都受到趕屍匠鈴聲的蠱惑,進入短暫的休眠。否則昨晚上這些乘客甦醒過來,很容易就打斷我們對付千年屍魅的計劃。
“離瑜,是屍臭魔芋。”我警惕的看了一眼行李架上的屍臭魔芋,低聲提醒離瑜。
車廂裡面這個屍臭魔芋可是個大禍患,讓我們在現實和虛幻中間,被耍的團團轉,這東西可留不得!
離瑜聽了我的話之後,順手將行李架上的屍臭魔芋取下,不動聲色的用冥焰燒掉。他漠然坐在我的對面,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的看報紙。
列車在上午明媚的陽光中又開動了,昨天半夜裡出現大棺材在鐵軌上的事情反倒成爲衆人集體做的個詭異的噩夢,淪爲了大家聊天的談資。
我心情很亂,心裡面還在擔心星璇的傷勢,卻又沒有辦法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只能先問龍婆婆,她剛剛魂魄出竅,到底去幹什麼。
龍婆婆說她魂魄出竅就是出去探查這一路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對我不利,結果就在前方的鐵軌上發現了關着千年屍魅的棺材。
這口棺材不是從山上掉下來的,而是有人特意搬到鐵軌上,就等着這班列車經過,然後遇到棺材停下來。
這一切都是有人預謀好的,爲了掃清前進的障礙。她還和千年的屍魅激戰過,卻被這棺材裡的屍魅打的大敗而逃。
屍魅,其實就是行屍當中煉化出不死之身的的女性屍身製造出來的行屍,具有極重的煞氣和陰氣。
男性的屍身,煉化出不死之身的,則被稱作屍王。
在湘西,趕屍匠的寨子裡面是有家家戶戶養行屍的習俗,行屍一般都是自己的親人,或者朋友死後的屍身製成的。
人們將死者的靈魂封存在死後的屍身當中,進行煉化,令其成長。
所以行屍一般都是無害的,對人比較友好溫和。養它的主人家,可以差遣它做點家務,或者稍微厲害點的,可以讓它幫忙參與戰鬥。
要想養出千年的屍魅可是不容易,那一隻被小行屍吃掉的屍魅,應該是趕屍匠寨中歷代先祖煉化傳承下來的,十分的珍貴。
這些也是行屍和殭屍最本質的區別,殭屍是沒有靈魂的東西,無知無覺的,只是以自己的本能行爲而行動。
按照一些人的觀念,煉化行屍,算是生命的一種特殊的延續,也算是一種長生術。
只是不知道,那隻千年的屍魅到底爲什麼會不受控制,發狂一樣的攻擊人。
車子還沒有到達預先買票要到的站點,就見那幾個穿着白色道袍的趕屍匠,手裡面搖着陰鈴,帶着自己那個死
去的一蹦一跳的同伴走過來。
還好這車裡面的人都知道湘西文化裡有趕屍這一行,倒是沒被嚇到,只是齊刷刷的好奇的看過來。
其中那個壯壯的大高個阿蠻,催促道:“快,快點下車,蘇紫,就這個站下車,離我們寨子最近。我們是進城裡寄信的。”
我身上的銅錢癍已經完全好了,可是心裡面這口氣還沒嚥下,嘴裡面慢悠悠的說道:“爲什麼下車?我們是來旅遊的,爲啥要跟着你走?”
“你……”阿蠻氣的臉色漲紅。
靠站停車的時間只有十分鐘,我知道,他着急,過了點就沒法下車了。
那個瘦子趕屍匠,臉上卻是一臉的哀傷,用嘶啞的聲音懇求我:“蘇紫我知道,你在爲銅錢癍的事情生氣。等你去了我們寨子,我們就給你解毒,好不好?你要是不去,我們都得死……”
我的心猛的一顫,到底他們的寨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說得這麼嚴重。
都得死?
是什麼樣的災難,還能讓整個寨子裡的人都死了?
如果是水源被污染了,可以搬家麼。
如果是傳染疾病,可以去醫院治。
那……會不會是中了詛咒?
想想也有可能是遇到這種情況,不過就我這點道行,恐怕是不行啊。
我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
聽他們一說,馬上提了行李架上的雙肩包,也沒有多廢話,直接說道:“那可是你說了,到了地方就給我解毒,走。”
我要下車,龍婆婆肯定得跟着,離瑜就像一個守護神一樣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銀箏牢牢的抓着離瑜的衣角也下來了。
站臺上冷風嗖嗖的,可真冷,四處羣山環繞顯得有些荒涼。
趕屍匠一行幾人帶和我們,步行出了車站,到了一個鎮子上面。別看這裡四面環山,可這個鎮子還挺繁華的,小樓林立的,要商鋪有商鋪,要商品房有商品房。
這到了下午吃飯的時間,除了離瑜和銀箏不用吃飯,大家都餓了,想吃東西。
這幾個趕屍匠卻把我們帶到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裡,巷子裡面全是木頭做的老式的古風房子,房子裡面住的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所以很安靜。
就在一個掛着白色燈籠的客棧前面,他們停下了腳步,直接進去,說是讓我們一起在這家客店打尖住店。
這家客棧上面還掛着一個老舊的木質牌匾,上面用楷書刻寫着四個大字,“高陽客棧”,搞得就像是拍戲一樣。
而且那掛在門口的白燈籠,隨着陣陣過巷的陰風晃啊晃的,真是怪滲人的。
客棧裡面的佈局不像外面的酒店賓館那樣亮堂,連個窗子都不開,又暗又黑的。乍一看,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很是荒涼破敗。
我的腳步一滯,愣是沒有直接跟進去,裡面陰氣可不是一般的重。
這裡頭不是陽宅,會不會有什麼圈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