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光影剛剛開始涌現時。白鯉卻像是一個可以遁形換位的惡魔,驟然消失在對方眼前。
對方首領的招式一下子沒有了着力之處,重心猝移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突然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首領站穩,他就覺得頸項忽然一涼。
一根細細的鋼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結結實實的在他脖子上纏繞了兩圈。那段鋼絲雖然纖細如線,卻散發着一種冰涼血腥的氣息,感覺就像一條張開毒牙,準備咬人的毒蛇死死的纏着自己的脖子。
術士首領有如掉進冰窖一樣,全身僵直的站在了原地,一股寒氣自腳心冒到頭頂,他僵麻的挺立着,雙眼尺滯木納卻喘息如牛!
白鯉站在兩步之外,右手扣着鋼絲,氣定神閒的看着胖子屠殺那些驚慌失措的護衛:“你帶來的這些人,好像都不是術士吧?這些人似乎連人都沒殺過,空有一身蠻力不知道怎麼使。你也想玩規則這套東西?讓地府出手抓人?”
那人冷笑道:“現在纔看出來,不覺得有點晚麼?”
白鯉笑道:“晚不晚的,得看你那些手下有多少壽命?欺負王魂沒有多少黃泉錢?你的算盤打錯了!”
我自從跟人作坊接觸了幾次之後,心裡就對會利用規則的術士多了幾分忌憚,爲了補齊我缺少黃泉錢這塊短板兒,我乾脆把豹尾送給我三百擡棺大鬼全都給葬了,用他們跟地府換了黃泉錢。
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有了死囚營裡鬼兵,我又何必養着三百多箇中看不中用的擡棺鬼?還是換成黃泉錢更爲實際一些。
我臨走時也特意把黃泉錢撥給畫骨他們一半,所以胖子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殺人。
白鯉笑聲沒過,對方說出了一句足夠讓白鯉陡然變色的話來:“如果,我告訴你那些都是藥人呢?”
那人冷笑道:“你們沒聞到他們血液裡有藥味吧?那是因爲我身上的十香散屏蔽了你們的嗅覺。”
白鯉這才注意到,自己從交手開始就沒聞到有血腥氣,其實,這也不能怪他,人血的味道雖然濃烈,但是聞上一會兒,嗅覺自然會被氣味麻痹。像白鯉這樣久經沙場的人更不會注意這些,所以對手才利用了他們慣性思維,用藥人給他們部下了殺局。
白鯉厲聲:“胖子,別殺了快停下!”
“沒有用的!”那人肆無忌憚的笑道:“你們手裡有多少黃泉錢?一千,兩千還是一萬,兩萬?我們製造出來的藥人,沒有別的作用,就是力氣大壽命長,隨便是誰跟他們接觸一下,都會把他們當成精銳護衛,全力出手。誰會想到,他們就是用來給人殺的呢?”
那人仰頭道:“如果讓這些藥人自然死亡的話,他們平均壽命大概是兩百左右,個別的,說不定還能活上三百歲。”
胖子聽見對方的話,明顯愣了一下,馬上又回身殺向了那些藥人,不但一錘一個把他們砸得血肉橫飛,甚至把手伸向了那些
被白鯉打得重傷不起的傢伙。
白鯉急得連連跺腳:“別殺了……,快點回來。”
胖子砸死了最後一個護衛之後,把錘子扔到地上:“我不動手,那些重傷將死的人,就會被算在你的頭上。與其咱倆一塊死,不如活下來一個算一個!”
胖子從身上抓出一袋子黃泉錢扔到白鯉手裡:“這些都給你!我這輩子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吃。做夢都想吃一回滿漢全席。可惜成了術士之後,除了人肉什麼東西都吃不出味道了。不知道做了鬼,還能不能聞到菜味。你要是有心,就等我死了之後,給我弄一桌滿漢全席吧!就算吃不到,看看也好!”
白鯉知道,人作坊一生都在爲活着苦苦掙扎,可是死到臨頭,胖子卻把生還的希望拱手送給了自己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胖子從兜裡掏出煙來點上了一根:“你說,我臨死前是不是應該跟畫骨表白啊!聽聽,她怎麼說?就算拒絕也好……”
胖子的話沒說完,一隊鬼差已經踏破虛空,大步走來。領隊的鬼差問都沒問甩出了拘魂索套住胖子,把他捆到了一邊——胖子身上欠下的壽命,已經沒法用黃泉錢去贖回了。
鬼差這才轉向了白鯉,沉着臉道:“你有兩千黃泉錢麼?”
“有!”白鯉揚手把錢扔了過去,對方大致清點了一下數目,就要轉身往回走。
被白鯉控制那個術士卻忽然喊道:“幾位等一下,我這裡有贖命令!”
鬼差看見對方手裡令牌時,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那位朋友,他手裡拿着地府的贖命令,你把他交給我吧?”
白鯉聲音一沉:“據我所知,贖命令只能從你們地府手裡換命。現在要殺他的人,好像是我!”
陰差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我再說一遍,把他交出來,否則後果自負!”
“我是山外山的嫡系傳人,有種就抓我好了!”白鯉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的舉目望天,等他對方的答覆。
“山外山是……”對方本來想說:“山外山是什麼東西!”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一下子憋了回去,像是爲了確定自己想法對與不對似的,悄悄看向了身後的同伴。
他身後那個書生模樣的鬼差急忙湊了上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才向白鯉拱手道:“失敬!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閣下還是少造殺孽爲好!”
“這個用不着你教我!”白鯉毫不領情的把他頂了過去。
這下對方真的來了火氣,冷哼一聲揮手道:“我們走!”
胖子頓時急了:“能不能等等,我還有事兒沒交代完呢?”
“到十八層地獄慢慢交代吧!爺有的是工夫伺候你!”鬼差不由分說的把胖子拉進了地府。
被白鯉止住術士明知必死,不由得放聲狂笑了起來:“可憐吶!臨死都沒對心愛的女人,說聲我——愛——你
——,哈哈哈……”
“一會兒老子就讓你笑個夠!”白鯉的話沒說完,對方嘴裡忽然冒出來一股黑血,臉色詭異的看向白鯉:“你沒那個機會了!”
“你……”白鯉暴怒之下使出攝魂手準備去抓對方魂魄,誰曾想還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像是熒光似得磷火,從那人蹊蹺裡冒了出來。
那人不但服了毒,甚至連自己的魂魄都給毀了,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給白鯉留下。直把白鯉氣得七竅生煙。
但是更讓白鯉爲難的是,他該怎麼去跟畫骨交代胖子的死!
可事到臨頭白鯉不得不硬着頭皮把事情的經過跟畫骨說了一遍。
畫骨一直那麼靜靜的聽着,偶爾才問上一兩句。
直到白鯉把話說完,畫骨才把胖子臨走時落在地上一截菸頭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收好,這可能是胖子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絲痕跡了。
白鯉本以爲畫骨會哭上一場,可是畫骨說出來的話,卻跟胖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們中計了,襲擊我們的不是金氏手下的術士。”
白鯉不由得一愣:“什麼意思?”
“這不是風水陣!”畫骨伸手從追蟒山扣下一塊粘土:“那兩座看上去幾米高的山峰,全是一堆用鋼架和粘土做出來的道具。剛纔我們之所以會覺得兩座追蟒山高大無比,是有人利用光影混淆了我們的視覺。”
“光影魔術!”白鯉低聲說了一句之後,立刻變色道:“那黃河也不是風水陣?”
“不是!”畫骨伸手撈起一片河水:“這裡面全是染料。剛纔有人在操縱水流不假,但是用的絕對不是風水陣。”
畫骨沉聲道:“咱們對手恐怕不是金氏!王魂那邊說不定也已經中計了!”
“趕緊給王魂傳訊哪!萬一他也碰上了藥人,那不是死路一條麼?”白鯉頓時被嚇了一跳,對方能用藥人算計了胖子,爲什麼就不能再算計別人。
“從我跟那個死人對話時,吳子奕就在聯繫王魂。他們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王魂應該是已經跟對方交上手了!”畫骨指着落在地上贖命令道:“你帶着這塊贖命令趕快去找王魂,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
贖命令在術道上十分少見,它的作用相當於免死金牌。簡單的說,如果剛纔贖命令拿在胖子的手裡,鬼差就只會收走贖命令,不會去碰胖子。
只不過,贖命令這種東西極爲稀少。只有替地府立下大功的術士才能換到一塊,而且,持令術士如果遭人設計,馬上就會消耗掉贖命令。所以術道中人寧可要黃泉錢,也不要贖命令。但是,贖命令用在這種大範圍的廝殺人,卻比黃泉錢管用的多。
“可是我……”白鯉頓了一下:“我找不到路!”
“讓工兵排的人陪你去!快去——”畫骨攆走了白鯉之後,纔在胖子裡去的地方坐了下來,像是在安安靜靜的等待着什麼。
不久之後,畫骨果然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