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不會呼吸了,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響了。
這時我一愣,既然她死了,那麼剛纔我在蘇洛兮的房間聽到的聲音是從哪裡傳過來的?
我敢肯定,就是從這房間傳過來的!
我愣愣地看了一眼那趴在牀上的屍體,棉被已經吸乾了她的血,她不可能活着。
可能我出現了幻覺了吧,是上天指引我過來,尋找到她的屍體的……
可這時……
牀上的屍體竟然微微動了動。
我一愣,趕緊跑過去,將她翻轉過來。
是蘇洛兮的臉,這人是蘇洛兮毫無疑問了,她那小嘴巴,還粘着快要乾了的血跡,而她的身體,已經冰冷,就像是冰條。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鼻子,已經沒有了呼吸,再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脈搏,就像是摸在瓷磚上那樣,又冷又硬,毫無跳動的跡象。
她真的死了,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可是,剛纔我爲什麼看到她在動呢?
可能是幻覺吧,我內心裡頭,實在是太希望她還活着,只要她還能動,那就還活着。她這樣冰冷僵硬的身體,不可能會再動。
我將她的屍體抱起來,眼淚又悄無聲息地從眼眶裡頭鑽了出來,我要抱她回我的營房,然後再請一個化妝師,給她好好化妝,然後再下葬。
可是,我剛轉身往門外走,背後又傳來細微的聲響。
我一愣,回頭一看,牀上的被單微微動了動。
原來剛纔不是這屍體在動,而是被單在動,牀在動。
牀下有人!
我趕緊將蘇洛兮的屍體輕輕放下,然後跑到牀前,一把掀開被子,再扯開席子,牀板上竟然有一個小書桌一般大的暗門!
我迅速拔出劍來,撬開那暗門。
一個腦袋從裡面伸了出來。
竟然是蘇洛兮!
那背後那具屍體是誰?
“龔男哥哥!”蘇洛兮臉色煞白,大口大口呼吸着,她大哭了起來,一把向我擁抱過來。
我趕緊將她從裡面抱出來,她一邊大哭着,一邊說:“月如阿姨死了,她死了!”
“別哭,她在哪裡,你帶我去找她。”
“她就在你背後躺着。”蘇洛兮依舊大哭。
我回頭看了看,說:“她假扮成了你的模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洛兮哭得更厲害了,沒有回答。
我放開蘇洛兮,然後走到那屍體面前,蹲下去,摸了摸她的臉,在耳際摸到了一條痕跡,一扯,便扯下一張臉皮來,果然,這人是陳月如,她假扮成了蘇洛兮的模樣。
陳月如的易容術很厲害,不但臉上的容貌,頭上的頭髮,脖子上的皮膚都弄成了蘇洛兮的模樣,就連一雙手,也精心易容過,她那雙易容過的手,看上去是那麼的白皙,年輕,所以剛纔我替她把脈的時候,竟看不出她的手是假的。
“洛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是誰想要殺你們?”
蘇洛兮哭得更厲害了。
我不再追問,緊緊將她抱住,心裡難受,但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只要她還活着就好。
蘇洛兮哭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胸膛都溼了一片。
等她停了下來,這纔對我說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昨天早上,陳月如便發現了一絲端倪,便開始將自己易容成蘇洛兮的模樣,一開始蘇洛兮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做,糾纏着追問,她只說最近學了點易容術,想要看看效果,便打算易容成蘇洛兮的模樣。蘇洛兮一開始也沒發現什麼不妥,相信了陳月如的話。差不多到晚上,陳月如纔將自己完全易容成蘇洛兮的模樣,這易容裝,她整整弄了一天,也難怪這麼完美。
之後,她和蘇洛兮吃晚飯的時候,悄悄在蘇洛兮的飯裡面下了迷藥,蘇洛兮吃了之後,便昏迷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自己已經在一個很黑很暗的狹小地方,這地方很封閉,就連聲音也很難以傳出來,再加上牀上還鋪着一牀棉被,棉被吸音,她發出來的聲音,就更加難傳出來了。
她一直吶喊,一直敲頭頂上的板塊,可是都沒有人來救她,後來,裡面的空氣越來越少了,她也越來越虛弱了,她連叫喊都沒有力氣了,只能每隔一段時間,往頭頂上的木板敲一下,她還沒有放棄希望,因爲她相信,我一定會來救她的。
直到我撬開那牀板,她才獲救。
看來,陳月如早就察覺到了危險,這纔將自己易容成蘇洛兮的模樣,她爲了蘇洛兮,犧牲了自己。
她趴着死在自己的牀上,就是爲了讓我發現蘇洛兮藏在牀板下面。
如果我沒能及時發現蘇洛兮藏在下面的話,恐怕她也會憋死在下面。
那麼,究竟是誰殺死了陳月如呢?
難道真的是那個死去了的虹冰?
我撫摸着蘇洛兮的頭髮,問她:“這幾天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你們?”
蘇洛兮抽泣着,搖了搖頭,說:“這幾天都是我和月如阿姨兩個人在宅子裡頭呆着,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有人來殺我們,月如阿姨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她不易容成我的模樣,就不會死了。”說着,蘇洛兮又哭了起來。
我說:“她是爲了保護你,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放心,我一定會替她報仇的。”
蘇洛兮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使勁點了點頭。
我又說:“我們帶上月如阿姨,離開這裡吧。”
“去哪裡?”
“去我的營房,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蘇洛兮抽泣着,說:“龔南哥哥,以後你去哪裡,我就跟你到哪裡。”
我們帶着陳月如的屍體,離開了蘇府,很快,便回到了營房。
將士們見我抱着一個死人回來,都低下頭,不敢做聲。
牛令走了過來,低聲勸我:“將軍,節哀順變。”
我說:“我沒事,謝謝你。”
他說:“眼下是守城的關鍵時候,還望將軍保重身體。”
我這時問他:“你說,像你這樣的妖怪,死了之後,會不會變成鬼魂呢?”
他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問這問題。
過了一會兒,他回答:“小人不知道,不過,鬼乃是我們這裡的一個種類,與妖魔是平等的,在這裡,妖和鬼,就相當於馬和鹿那樣,馬死了,應該不可能轉變成鹿。”
我點了點頭,說:“你去給洛兮安置一頂帳篷吧,她今後就住在這裡,還有,去請個化妝師過來吧,替月如阿姨化個好裝,然後再下葬。”
“是。”牛令退下了。
我帶着蘇洛兮,以及陳月如的屍體,進了營房。
現在我在想,那個虹冰的腦袋,究竟是怎麼回事。
之前那個夢,絕對不是簡單的夢,我甚至懷疑它真實發生過,否則的話,我醒來的時候,劍就不可能沾上血跡,我的鎧甲,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到桌面上去。
還有,他還提醒我,蘇洛兮死了。
如果不是陳月如易容成了蘇洛兮的模樣,現在死的人,肯定就是蘇洛兮。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那虹冰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