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挺好的。”大黃牙說着，遲疑了一下，“那個，陳凡，陳凡有沒有去找你呀？”
“他剛剛來過，問了我。”
“那你咋說的？”
“實話實說唄，還能咋的？”
龔若蘭的臉上露出一抹幽怨，“陳凡說了，這件事不怪你，不會追究的，還說，這是最後一次，叫你不要到處跟人講他回來了的事情，要不然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大黃牙擦擦臉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他真這麼說的？”
“恩，親口對我說的！”
龔若蘭掛了電話。
——割——
放下這頭兒不說，陳凡離開了出租屋，回去。
到了村口繞到村後的角落裡，翻牆進了一個小院兒，他過去打門，屋子裡頭一個老頭兒出來了。
擡眼一看來人，老頭兒嚇了一跳，“你是？”
“大爺，是我。”陳凡把帽子摘了，露出臉來。
“嘶！怎麼是你呀！快進來快進來！”
村長大爺趕緊把陳凡讓進去，看看四周沒人，又把門關上了。
屋子裡一個老太太正坐在炕頭兒上納鞋底兒，一側身看陳凡進來了，也嚇了一跳。
“大娘。”陳凡躬身施禮。
“誒呀！誒呀！”老太太有點慌，趕緊把陳凡拉起來，“小凡啊，怎麼是你呀？你吃飯了沒有，大娘給你弄點兒去呀！”
“對對對！趕緊去炒兩個菜去！我跟我大侄子聊聊！”老頭兒說着，趕緊擺手叫老太太下去，隨後拉着陳凡進了裡屋，“早就知道你回來了，一直沒見到人！好傢伙，你可算是露面了。”
“我確實回來了，但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清楚，所以不便露面。”陳凡把外套脫了，搭在椅子上，“村長大爺，我這次來，是爲了我爺爺的事兒。”
“我知道！我知道！”村長大爺猛點頭，給陳凡倒了點熱水，“其實，前一陣子我就聽說這件事了，爲了這個，還跟你三炮叔商討過，我跟你三炮叔的意思還是比較統一的，都覺得，不論如何應該給老陳一個交代！”
“爺爺是被陳二柱下毒毒死的，這件事是我親口聽說。”
陳凡從兜兒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老頭兒，“上面這個人，叫阿華，我找那天目睹爺爺出事的人看過了，她們親口承認這個人就是那個跟宗拉維蒙一起來的司機。陳二柱的事兒，也是他跟我說的。”
“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你說的，我全信。”村長大爺也是一個明白人，輕嘆一聲，“小凡啊，你別以爲大爺是鄉下人，啥也不懂，其實從陳二柱最近的表現我們就能看得出一些貓膩兒來，老陳出事以後，這小子算是發了財，我一直就納悶兒他哪兒來那麼多錢，現在尋思尋思，還真是……”
陳凡點點頭，“您不用跟我說這個，我都明白！我這次來不是爲了別的，就想求您幫個忙，還我爺爺一個公道。”
“你想咋做？”
“我想讓他受到該受到的懲罰。”
村長大爺臉色微變，“小凡啊，你可不能殺人啊！現在是法制社會！啥啥都要講證據的！”
“證據我有，但是拿不出，這個叫阿華的人不算什麼，他背後的老闆卻相當麻煩，老實說我現在不能露面兒，要不然我就把他逮住了弄到衆人面前，直接把陳二柱的老底揭出來！”
村長大爺有些詫異，緊鎖眉頭，“既然這樣，你來找我做什麼？我怎麼幫你？”
“像您說的，我不能殺人，不能殺他，尤其他還是我爺爺的兒子，我就更不能了。我原本該找陳大梁的，後來尋思尋思，也沒去，你知道的，陳家人都不喜歡我，我估摸着，就算我去了他們也不會給我好臉色。”
“我看，未必。”村長大爺搖搖頭，“他們以前不喜歡你，是因爲你比較特殊，也是因爲他們覺得你是個累贅，只回給家裡增添負擔，所以他們極力反對老陳收養你。但現在不同了，你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明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夥子了，我都聽說了，你小子出息了，是個人物了，現在在外面打工的那幾個沒事兒就回來吹，說你小子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跟很多了不得的大老闆稱兄道弟的！他們現在巴結你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給你臉色看？”
陳凡略有些驚訝，“我有那麼大名氣嗎？”
“有！有！大爺我是啥人你還不知道嗎？我還能騙你咋的？”村長大爺咧嘴笑，“好歹這事兒是你們老陳家的事兒，大爺建議你還是內部解決吧！一來，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於你也是一個麻煩。二來，這事兒實在不光彩，你也知道這事兒傳出去有多丟人，你爺爺平生裡最好面子，這事兒要是捅出去，他九泉之下知道了，也高興不起來，你說是不？”
陳凡微微皺眉，“那您的意思呢？您不是要我放了他吧！”
村長大爺把菸袋拿了出來，想了想，“誒……要說放了他，那也不好，畢竟這小子真真是夠可恨的！可要是弄死他，也不好，好歹他是你爺爺的種，你看這樣行不行？咱想個辦法，給他個教訓！”
陳凡做不解狀，“教訓？怎麼個教訓？”
“誒，你知不知道陳二柱最近忙活啥呢？”
“忙着幫那些人一起找我。”
“那是以前，這會兒那些外來的不都走了嗎？他消停下來了，又不慌了，他這會兒正跟他大哥陳大梁爭那水庫的承包權呢！”
陳凡皺眉，“那水庫可是不消停！他爭那玩意兒有啥用啊？”
“嗨！不消停是不消停，可那也值不少錢啊！你知道的，你們家那水庫可是名聲在外，很多人排着隊等着過來釣魚呢，你尋思尋思，要是有朝一日這水庫開張了，放開了讓人進來，那一天得多少錢？一個月得多少錢？不說這個，就撒開網往那裡頭撈幾下，就能整出多少大魚來？那數都數不清！”
老爺子歪着身子，端着菸袋，抽了兩口，“這倆小子，都一個味兒！誰都想把水庫弄到自己手裡！老大的意思是把水庫賣了，轉讓給別人，他家裡有個閨女，嫁到外地了，現如今在咱村子裡呆着也沒什麼意思，就想拿錢走人，一家人都去市裡住！這老二呢，不那麼想，他本身沒啥收入來源，也吃不得苦，他總尋思走老陳頭兒那條路，自己把着水庫，靠水庫賺錢！所以他一直想把水庫弄到手兒，勸他大哥把手撒開，別跟他搶！”
“那水庫裡有些了不得的東西，兇險着呢，他覺得他那點兒能耐能壓得住？”陳凡冷哼一聲。
“所以呀，我感覺你應該勸勸陳大梁，勸他把這水庫撒開，給那小王八蛋！”
老爺子說完，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
陳凡明白過來，眨眨眼，輕笑，“我說我的那個村長大爺，你這招，可是夠損的！”
“損嗎？”老爺子冷哼一聲，搖搖頭，“我這叫因勢利導，順其自然。”
“行，回頭我跟陳大梁談談。”
——割——
在村長大爺家吃了一頓便飯，陳凡出門，去找陳大梁。
走到門口兒尋思尋思，又折返回去了，他沒有直接去陳大梁的家，反倒是去了小鎮上的一家百貨商店。
陳凡挑起簾子進去，天很晚了，都快打烊了，一個二十出頭兒的女人扎着個大辮子正在爐子邊兒上捅咕裡面的火炭，聽見動靜也不回頭，“來啦，看看需要點兒什麼。”
“十八九的大姑娘給我來一打兒！”
陳凡摘了帽子，把門反鎖了。
女人一聽動靜覺得不對，愣了一下之後，猛地一回頭。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氣，嚇得不輕，“陳！陳凡？！”
“好久不見啊，二姐。”陳凡歪嘴笑，笑得倒是挺燦爛的。
女人白了他一眼，看起來輕鬆了不少，“我聽說你走了，咋的，又殺了個回馬槍？”
“你聽誰說的？”陳凡拉了把椅子坐在爐子邊兒上，烤着手，搓了幾下。
“還能聽誰說的？聽我爹說的唄！我爹說你小子這次回來，是奔着二叔去的，是真的不？”
陳凡不做聲。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女人去櫃檯後面取出兩盒酸奶，遞給陳凡一盒，自己留下一盒，她斜靠在櫃檯上，上下打量，“看你這一身酒氣的，沒少喝吧！說，這兩天躲哪兒去了！平素裡也不見你過來看看你二姐！現在出事了，倒是想起我了！”
“看你說的，我倒是想來看你，怕你不歡迎啊。”陳凡勾起嘴角笑了笑，嘴裡叼着吸管，瞥了女人的一眼，多少年過去了，上一次倆人一起洗澡的時候，陳凡才十歲不到，現如今呢，一個成了大小夥子，一個，都差不多成了妙齡少婦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想想當年的事兒，陳凡有些感慨。
女人像是看出了陳凡的心思，也露出一種略顯滄桑的表情，她拉了把椅子，坐在陳凡斜對面，黑絲襪包裹着的大腿網上一盤，包臀裙也給帶了起來，她坐在陳凡身邊，上下打量了一陣之後，抿嘴笑道，“咋倆多長時間沒見過面了？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