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爺冷哼,“中毒?豬嗎?”
阿華啞口無言。
這時候常爺卻又忽然睜開眼睛,多看了他一眼,“你方纔說他中了毒,那我問你,他中的什麼毒?”
“我不知道,是宗拉維蒙給我的藥。”阿華搖搖頭。
常爺的臉上露出一抹淒涼,苦笑了聲,“好歹是個人物,真是可惜。”
“是啊。”阿華趕緊賠笑。
——割——
同一時間,大晚上,月光下,一隻花斑老貓在雪地上顛顛兒地走着,像是在尋找獵物,猛然間一擡頭,老貓的眼睛凝視着夜空,毛茸茸的大尾巴晃了晃,露出一種很詫異的神色。
半空中的獵鷹像是發現了它,眼睛一閃,翻身下來!
老貓噌噌噌快跑幾步,一頭扎進密林深處,那獵鷹速度極快,卻也追不上他,快貼近地皮的時候打了個轉兒,又飛了上去。
“噗嚕。”獵鷹從外面飛了回來,落在了院子裡,常爺開門,那傢伙撲騰撲騰翅膀,蹦到了常爺的手上。
常爺摩挲摩挲獵鷹的腦袋,像是在詢問對方,那獵鷹微張着嘴,嘎嘎嘎地叫了兩聲。
“你說你看到了一隻四耳貓?”
常爺倒吸一口冷氣,看臉色,頗有些驚慌。
“嘶!”
阿華投來疑惑的目光,卻見常爺的臉色變了幾下,愈發地不安起來。
“常爺!咋啦?”
阿華一臉蒙逼,很小心地看着對方。
“這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多出一隻四耳貓呢?”
常爺不像是在回答他,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揹着手走來走去,不住地嘀咕,“四耳貓……四耳貓……難道……是它?”
阿華聽了個雲裡霧裡,一臉蒙逼,“常爺,你說誰?”
“沒什麼!沒什麼!”常爺趕緊擺手,從屋子裡出去。
他拿出手機給蕭琳兒打了個電話,電話還沒完全撥過去,又掛掉了。
常爺揹着手,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他輕嘆一身轉身回來,對阿華說,“這裡,你有認識的熟人嗎?”
“有一個!”阿華說着,點了點頭,“陳光鬥有個兒子,叫陳二柱,這小子是咱們的人!就是,就是給陳光鬥下藥的那個!”
常爺一愣,繼而大怒,“陳光斗的兒子給他老爹下了藥?”
“對!對!”阿華一咧嘴,“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信!可這事兒是事實!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常爺無語了,一轉身,咬了咬牙,“把他帶來!我有話要問他!”
——割——
陳二柱接了消息匆匆忙忙過去的時候,陳凡他們卻還在古墓裡蹲着。
陳凡拆了古墓裡的掛飾,用那些不知道什麼材料的絲綢鋪了一個簡易的小牀,小姐姐閉目養神,手掐指訣,正菩薩似的運轉周天氣修養身體。
她剛恢復,還有些地方沒有覺醒完全,此時此刻正式查缺補漏的時候。
陳凡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條大魚,已經用刀子弄乾淨了,此時串在一根木棍拿在手上,一直躲在角落裡偷看。
小姐姐的腦後,出現了圓圈的光暈,看起來有點像佛光,卻有點邪。
她身上的黑頭髮紅綢緞隨着功力的運轉兀自飄動,看起來很美,也很飄逸,只是四周的靈壓太過強大,離着老遠,都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陳凡想了想,一撇嘴,有個強大的老婆就是這點不好,什麼都得由着她,此時此刻,雖然小姐姐毀容了叫人有些遺憾,可陳凡還是老老實實地準備做個家庭主夫。
人都說小別勝新歡,這話顯然是對的,雖然小姐姐有的時候很霸道,但她好歹是心中向着自己的。
要知道,那往生爐,是以靈魂爲獻祭對象的一種神器,能叫人死而復生,代價卻也是十分明顯的。
他不僅需要獻祭靈魂發動三昧真火,還會在完全啓動以後吞噬靈魂,換句話說,它需要強大的法術來催動,來預熱,預熱以後,卻有回牢牢地吸住陣法裡的施法者,直到將對方的靈魂完全榨乾,熔鍊,纔會釋放爐子裡的人出來,也就是說,要想將小姐姐完全復活,最少需要一個九重鬼脈以上的鬼術高手犧牲自己。
犧牲的代價,就是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願意承受這樣嚴重的後果,但是陳凡做了,毅然決然地做了,他這樣做倒不是頭腦發熱一時興起,也不是生無可戀一心求死。
他在賭,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小姐姐一個機會。
依着陳凡對小姐姐的瞭解,小姐姐能答應他如此作爲,必然是有一個萬全的準備的,換句話說,即便自己真的灰飛煙滅了,想必她一定有辦法救自己,除非這女人一開始就憋着心思想犧牲自己,利用自己。
這有點讓陳凡難以接受,也是最讓陳凡痛苦的一件事,陳凡從出生以來就有一種濃濃的自卑感,在內心深處,他總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以前還有爺爺奶奶,現在就剩下自己一個光桿司令了,如果小姐姐也是憋着一肚子壞水兒準備犧牲自己獲得重生,陳凡無話可說。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但是,自打在薛彌勒那裡看到《鬼符經》的殘篇以後,那上面的描述就一直是縈繞在自己心頭的一塊心病,陳凡吃不準小姐姐是不是在跟自己演戲,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打着怎樣的算盤,他本身是一個多疑的人,外表紈絝,內心謹慎,遇上這樣的事情反而讓他十分頭疼,有些事就是這樣,越是拿不到結果,越是覺得鬧心,陳凡已經被折磨了很久了,想要一個答案。
所以他決定用自己的性命賭一把,在這一場決定生死的賭博中,他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小姐姐。
事實也證明自己做對了。
小姐姐確實沒有讓自己死。
她在即將獲得完全的生命的時候,使出所有的力量,震碎了往生爐。
她寧願讓自己變成了一個一身血線的醜八怪,也不願意看到陳凡就此死去,別的不說,光這一點就足夠讓陳凡感動的了。
只是陳凡不是一個很喜歡錶達的人,太肉麻的話,到了嘴邊反而說不出了。
“你要跟這個醜八怪一起過一輩子嗎?”在陳凡的內心裡,一個聲音問道。
“你才醜八怪呢,你全家都醜八怪。”內心裡,又有一個聲音跑了出來。
陳凡把火堆架起來,翻烤那條魚,一邊尋思着一邊傻笑,活像個傻子。
女人心海底針,陳凡見過太多外表端莊內心狡詐的心機婊了,他現在雖然還沒有達到大徹大悟的程度,卻也意識到了一個能跟自己同心同德的女人的可貴。
再說了,臉不好看了,身材還有呢!反正小姐姐還是小姐姐,燈關了,啥啥都一樣!越尋思越高興,陳凡竟然齜着大牙笑了起來。
“主人,你笑什麼呢?”
小蠻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沒辦法,他笑得真像個傻子。
“沒什麼,就心裡高興!”
小蠻臉上的疑惑跟濃重了,心說咋個意思呢?又加不能回,老婆又變成了一個醜八怪,現如今窩在一個古墓裡躲着,還能有啥可高興的呢?越想越覺得奇怪,小蠻撓撓頭,又多看了陳凡一眼。
“爹爹!爹爹!”陳凡正在這兒自顧自地琢磨事兒呢,小六子從外面一溜煙似的跑了過來,小傢伙吧嗒一下坐在陳凡的身邊,喘着氣,興高采烈地說,“我,我在外面看見了這麼老大一條魚!瞅着可好吃了!”
“那麼大,吃得了嗎?一頓吃不下,下一頓就放壞了。”陳凡摘了一塊兒外層的魚肉遞給它,小六子接過來,抱在懷裡啃了一口。
“好吃嗎?”
“約。”
小六子一吐舌頭,露出很嫌棄的表情,“生的!”
“哈哈哈哈哈!”陳凡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小六子咧着嘴,坐在地上,也學着陳凡的樣子笑了出來。
陳凡一愣,小蠻一愣,小六子也愣住了,短暫的平靜之後,三個人咔咔咔地笑成一團,倒是歡樂得緊。
“爹爹,你跟孃親什麼時候結婚啊!”小六子歪着腦袋,看着火光。
“爹爹跟孃親已經結果一次婚了。”陳凡瞅了他一眼。
“那爹爹什麼時候跟孃親入洞房啊?”小六子齜牙笑。
陳凡用手指頭在小六子的腦門兒上推了一下,推得小六子一個滾兒,又坐了起來。
“小屁孩兒,什麼都懂呢!那麼快入洞房幹啥?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麼?”
“我能不着急嘛!你們不入洞房,我就沒法兒出生了!”小六子嘿嘿嘿地傻笑着,又從陳凡手裡接了一塊兒魚肉過去,“而且,前面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猴年馬月才能輪到我呢!”
“怕啥,到時候讓你插個隊,讓你當大哥!”
“真的?”
小六子一下站了起來,開心極了。
“騙你做啥?不過你得先跟孃親說!你孃親脾氣大,不讓碰!爹爹也很無奈啊!”
陳凡一攤手。
小六子尋思尋思,跑到拐角,扒着牆看看小姐姐,尋思尋思,又溜溜兒地回來了。
他坐在陳凡的身邊,咯咯咯地傻笑,“還是爹爹自己說吧,俺怕說了會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