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與我和解，大事化小。”陳凡翹起二郎腿，顯得很從容。
“不，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出於公心，我希望張家好，就這樣。”張小平一攤手。
“適可而止吧兄弟，這家人個個兇狠老辣，不好惹，我打小就在張家，知道其中的兇險，如果你不想在沒必要的事情上撞個頭破血流，就拿着你要的東西趕緊走，這裡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張小平拍拍陳凡的肩膀，轉身要走。
“你不擔心他們會對你下手嗎？現在，你也是他們眼中的威脅了。”陳凡在身後提醒。
張小平站定，轉身，“我爲什麼要擔心？”
“因爲你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最大威脅，如果他們出事，誰會獲益？很明顯是你！我看得出來小一輩兒的人最服你，你說你不受待見，但事實上，你在張家的小輩人裡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豪強角色！如果這件事真的不了了之了，而後出現的情形就會變得很明朗！
你藉機上位，一路高歌，張揚與張娜的風頭必定大爲受挫，此消彼長之下，張揚對你怨念恐怕會比你對他的怨念深重得多！我們不妨再想一想，如果張揚真的狗急跳牆了，想要弄出更可怕的事情，他會怎麼做呢？
張揚跟你不一樣，你是一個隱者，他是一個賭徒，賭徒比隱者更可怕是因爲他有放手一搏的勇氣，而這樣的不確定性恰恰是橫在你面前的巨大威脅。”
“我會提防他的。”
張小平再次轉身。
“你要提防的可不只是張揚一個人，還有張五爺，和張五爺背後的女人。在我看來，你雖然聰明，卻還有些稚嫩，你非常敏銳地發現了機會，卻沒有意識到這機會背後的風險，你出現在這裡讓你證明了你的能力和見識，卻暴露了你的想法，你讓張五爺和張五爺背後的女人明白了一件事：你，一直惦記着當家人的位置。你是張揚的競爭對手，如果真如你說的，張揚是你四嬸和你五叔的種，那你所做的一切無疑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你懷疑他們會對我下手嗎？”張小平默然回頭。
“不，我擔心，你會死在你五叔的前面。”陳凡抱着頭，把腳丫子放在桌子上，“我對你們家的事情不是很瞭解，但是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你們家裡的老一輩有五個人，四個都出事了，仔細想來，一個個都有死於非命的嫌疑，這是不是很奇怪呢？”
張小平臉色大變。
“你自己考慮吧，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打我電話。”
陳凡的手一翻，一彈，嗖地一下，一張名片彈了出去。
張小平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謝了。”
“不客氣。”
陳凡一側頭，“那我現在就可以走了嗎？”
“現在不行，我還要找幾個‘警察’過來，把你抓去。”張小平一擺手。
——割——
數小時以後，警車開到，陳凡給人戴上手銬蒙上腦袋，押上了車。
看陳凡給人帶走了，張家的老老小小在私底下竊竊私語，張小平看了看四周，沒瞅見張五爺。
他拉了一個小夥子，“五叔他人呢？”
“五叔在見一個重要客人！”對方說着，往茶樓一指，“那人不知道哪兒來的，派頭兒不小！”
“派頭兒不小？什麼樣的人一個人，還派頭兒不小？”張小平很納悶兒的樣子。
“一個女的，臉煞白！頭髮紮起來還戴着個大墨鏡，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後面帶着不少人！我不知道她啥來路，看五叔的樣子，應該是個厲害角色！要不你去看看？”
對方說着，揹着手看張小平，“揚哥可在在那兒呢！你也去看看吧。”
“張揚去了？”張小平眉頭一皺，心裡頭很不是個滋味兒，他擺擺手，叫那小子忙自己的，自己轉過頭來往樓上看了一眼，拳頭攥得死死的。
會客室，還是那個紅木桌案，張五爺揉着鐵膽歪坐在椅子上，看着對方一個正襟危坐的年輕女人，“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小侄女。”
“少說也有十年了，伯父。”
女人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給張五爺倒茶。
“你爹的事我聽說了，確實很可惜，可我不真不知道這件事跟那個陳凡有什麼關係，這件事，你吃得準嗎？別弄錯了。”
張五爺的眼睛盯着對面坐着的女人，一下都不肯移開。
女人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伯父放心，這麼大的事情凌霜絕不會草率，凌霜剛剛繼承家業，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替家父報仇！只是因爲種種原因，未能如願。實話說，凌霜來拜訪伯父原本是爲了避水珠的事情，既然伯父說那東西現如今正在陳凡的手上，那正好，新帳舊帳一起算，也好給家父一個交代。”
“那個陳凡不簡單，比想象中的難辦得多。”
張五爺善意提醒。
“伯父放心，要沒有完全的準備我也不會隨便出手。”
女人的臉上再次顯出一抹冷笑，這一次，眸子彎彎，頗有神采。
“誒，下車啦！”
警車忽然停住，陳凡給人扯下車。
陳凡腦袋上套着黑色的布套兒，什麼都看不見，他迷迷瞪瞪地轉了兩下腦袋，“這哪兒啊？”
“你的家。”說話間，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抵住陳凡的腦袋。
陳凡感覺不對，微微一怔，“你……”
“別問我是誰，下去了問閻王吧！”
那人說着，冷笑一聲要開槍。
“老大！”
一個夥計過來，手裡拿着兩萬塊錢，“不對啊，‘避水珠’不在包兒裡啊！”
“怎麼可能呢？應該就在這裡呀！張五爺說了避水珠已經給了他了！再找找，再找找！”
對方說着，一擺手，“老四，搜搜他身上！看看在他身上沒有！”
一個大漢趕緊過來，上上下下一通摸，“沒有啊！”
“摸仔細點兒！”拿槍的有些着急。
“沒有啊！”
大漢仔細摸了半天，搖頭。
“包裡也沒有！”
翻包兒的夥計把揹包要翻爛了，沒找到。
“盒子裡也沒有。”
有人把孤鸞劍的紅木盒子拿了起來，找半天也沒找到。
“是不是卡在車上了？”
有人上車，開始尋摸。
“別找了，東西不在我這兒。”
陳凡懶洋洋地說。
“東西在哪兒？”
拿槍的一看陳凡不怎麼怕，用力一頂，把槍口對準了陳凡的額角。
“說不說你！”一個夥計看不慣，踹了陳凡一腳。
陳凡身子一歪，又給後者砸了一肘。
陳凡歪着身子趴在警車上，不單不怕，反倒是笑了起來，“原來你們也是奔着避水珠來的呀！煞費苦心扮成警察也是辛苦你了！來呀，有本事你殺了我！你殺了我，避水珠你就永遠找不到了！”
“你特麼別逼我！”拿槍的咬牙切齒，子彈上膛。
“老大！老大！老大你別衝動，要不咱問問大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吧！這要是耽誤了正經事兒，咱擔不起責任啊！你說呢！”
一個瘦小枯乾的夥計趕緊拉住他。
“你給大小姐打電話，問他怎麼個情況！”
那人把槍收起來，將陳凡踹倒，派兩個手裡拎着開山刀的夥計將他踩住了，把電話接了過來，“誒，大小姐！不對呀，避水珠不在那小子身上！”
“什麼？”
白臉女人瞬間蒙逼，看張五爺。
張五爺距離不遠，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他一回頭。
此時正看見張小平從樓梯口兒上來，“小平！珠子呢？珠子哪裡去了？”
“給了陳凡了啊！”張小平一臉無辜地說。
“我親手交給他的！要不他也不能老實跟他們走啊！”見衆人一臉懷疑地看着他，張小平一攤手。
“可能東西給他藏起來了，這個人詭計多端，還有些奇怪的本事！”張揚歪着身子，扶着大胯說。
“你們先不要殺他，我馬上過去。”女人起身，帶着一衆手下往樓下走。
半小時以後，距離小鎮非常近的一個小樹林裡，十幾個黑衣人簇擁着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女人站在的一棵老樹前面。
天已經黑了，樹林裡頭秋風瑟瑟，沙沙作響。
陳凡跟人捆住雙手吊在書上，頭套已經給人摘了，他歪着腦袋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也同樣在看她。
“你認識我嗎？”女人冷冷地問。
“不認識。”陳凡說。
這女人長得不錯，卻叫人不怎麼喜歡，如果說，張娜那樣的女人能用冷豔來形容，眼前的女人就只剩下一個“冷”字。
她面白如紙，也不化妝，細眉鳳目直鼻小嘴兒，本是個美人坯子，卻偏偏一副病怏怏要死的樣兒！
那表情更不用說了，臉臭得跟誰欠了他八百吊似的，賊特麼討厭！
“我叫萬凌霜。”女人說話的時候，還是沒有一點表情，她像個病疙瘩，又或者說……是個面癱。
陳凡一側頭，做出不耐煩的表情，可一尋思她的名字，便覺不對。
他猛回頭看向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好半天，做恍然大悟狀，“啊！你就是萬隆的那個小閨女呀！”
“你還敢提起我父親的名字？”女人擡手，從身邊站着的一個黑衣保鏢的手裡接過一把開山刀，她把刀架在陳凡的脖子上，“不想死得太難看，就老老實實說實話！說！避水珠在哪兒？”
陳凡咧嘴，“我說了你就饒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