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父親,他點頭了,他承認了。不知道此刻,我是激動還是失落,總之感覺心裡空蕩蕩的。我說:“真有那份殘卷嗎?它在哪裡?”
父親的臉色很不好看:“小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想知道。”
我對父親說:“不必了,這件事跟你們無關,這是我的宿命,我不想再牽扯到其他人。”
我父親看着我,面色凝重:“我們是你的父母,你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你明白嗎?”
我仍舊搖頭:“爸媽,我懂你們的意思。但是我們家已經付出太重的代價了,這件事我不想再牽連到你們。而且,你們根本幫不了我,這是我的命,我一個人的命。”
聽到我的話以後,我的父母都震驚的看着我,輕聲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則用手摸了摸額頭,對他們搖頭。
這是我的命,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是不會告訴父母的。
我沒有回答我的父母,輕聲問道:“那份鬼術殘卷在哪裡?”
聽聞我的聲音,父母表情都十分怪異。特別是我的母親,滿臉的擔憂:“小曦,你沒出什麼大事吧。”
我看了母親一眼,搖頭,又看向我的父親。這個時候,父親長嘆了一口氣:“你的爺爺確實提到過那份殘卷,不過我們從來也沒有見過。而且在你爺爺死之前,我們壓根就不知道你爺爺的身份,更不知道那份殘卷所代表的意義。”
“也就是說,你們也不知道那份殘卷在哪裡嗎?”
我父親搖頭:“我大概能猜測那份殘卷在哪裡,很可能就在老家。不過我們確實是都沒有見過殘卷長什麼樣,我猜想你爺爺一定將那份殘卷放在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
老家?我猶疑的看着父親,良久才說:“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我立馬又對着父母呵呵笑了起來:“來爸媽,咱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今天晚上咱們就好好的吃飯,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說好不好?”
父母見我突然轉變,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我在這時又說:“爸媽,咱們一家人難得聚一次。”
聽我這話,我母親這才笑了起來。我的父親仍舊一點表情也沒有,不過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一些。我立馬又跑向冰箱,從冰箱裡面拿出幾瓶酒來。
將酒打開,遞給父親一瓶:“老爸,我們從來沒一起喝過酒,今天咱們破一次例怎麼樣?”
父親看着我,沉默的將酒接過去,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自始至終,我父親沒再說話。這頓飯,卻是我在家裡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時間一晃就到了午夜,餐桌上已經滿是狼藉。
最開始,我父親不怎麼喝酒,每次都是我敬酒他才喝。而到了最後,我父親卻是一瓶接着一瓶的喝起悶酒來。此刻,桌子底下已經全是空瓶子。
我有些醉意,畢竟酒量不行,於是就靠在桌子上靜靜的看着父親。不知道爲什麼,我老感覺這頓飯很可能是我這輩子在家裡吃的最後一頓飯。
有了這種感覺,心中便開始發慌,眼睛也變得迷糊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父親已經不喝酒了。我的母親在木訥的收拾飯桌,而父親則坐在桌子邊上看我,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看。
許久,他才說:“小曦,其實我確實有些事沒告訴你。上一次,你問我趕屍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在試探我。雖然我不是什麼趕屍匠,但是確實是個玄門中人。不止我是,連你母親也是。還記得嗎?瘋子國的故事。”
我迷糊的說記得,我父親說:“你母親是你爺爺帶回來的,這個你記得吧?你爺爺,其實是在抓鬼的時候,碰到你母親的,因爲碰巧救下你母親,就把她帶了回來。”
我沒說話,視線穿過昏暗的屋子,一動不動的看着父親。雖然有些迷糊,但我看的清楚,父親老了許多了。
然而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父親忽然間站了起來,那張臉居然有些冷。他對我說:“小曦,我告訴你這些的目的,是想告訴你,對於玄門中人來說,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瞞得住的。無論你瞞着什麼,我都有辦法讓你說出來。”
我父親說話間,兩隻手居然快速的埝動起法決來,一隻腳在不停的跺地,嘴巴在微微的蠕動,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看。
看到父親忽然間變成這個樣子,我心中閃過一絲震驚。因爲在我的印象裡,父親雖然不冷不熱,但是從來不會兇我,也不會對我發火。可是現在,他對我出手了。
嘴巴蠕動了一會,我父親忽的看向我,手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紙人。擡起手來,我父親將那個紙人往我這邊一丟。
頓時間,那紙人在半空中化爲一個嬰兒,朝我飄了過來。我靜靜的看着嬰兒飄過來,不遠處揹包裡的古劍,已經發出暴戾的聲響。我可以躲開這個嬰兒,但是我沒有躲,因爲這是我父親出的手。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既然是他出手,我絕對不會躲。而在我父親旁邊,我母親忽然衝了出來,對我父親大吼:“這是你兒子,你在幹什麼?”
然後,我就沒有意識了。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我的父母,都坐在我的牀前。
見我醒來,我母親忽的撲到我面前:“小曦,你感覺怎麼樣?”
我母親說話的時候,父親也睜開了眼睛。我看向父親,心不自覺的涼到了極點。昨天晚上那一幕,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父親看着我,臉上也是擔憂,但是他欲言又止。我在這時說:“你們都知道了嗎?”
昨天我父親對我做了什麼,我大概能猜得出來。那肯定是一種逼問的玄門手段。
古時候審問犯人,其實除了刑罰以外,還有一些玄門手段。就比如迷魂香,等等之類,讓人產生幻覺,而將該說的全部說出來。我看不出我父親使的什麼手段,但是能猜出。
昨天晚上,他們必然是從我嘴裡知道了有關緣劫珠的一切。
我說完這句話以後,父母都沉默着點頭。我又說:“那我就不必多說什麼了,你們應該知道,我爲什麼要尋找鬼術殘卷。”
父母仍舊只是點頭,不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睛,卻一同看向我胸口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