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鎖_第62章 公子冥婚



我被水裡的情況嚇得退後了半步,小腿肚子打着顫,差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下玄宮的地上。不過我還是裝着膽子讓自己站穩來,目光不經意間一掃,卻是看清楚了水裡面的情況。

被手電筒光束打亮的這個區域當中,水面水波粼粼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裡面的水極爲的乾淨清澈,可以在黑暗中就看到水下的情況。

那張人臉的主人,臉色蒼白,烏黑濃密的髮絲潑墨一樣散落在水中。眼睛睜着,眼珠子是帶着一種詭異的灰藍色,似乎還有一絲熒光。嘴脣上生了一層好像是青苔一樣的,綠色的東西。

兩顆帶着綠苔的貝齒露在外面,從嘴裡面有一根細小的植物的嫩芽沿着慘白的下巴蔓延下去,在下巴尖的位置,開着一朵五個花瓣的粉白色小花。

花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淡黃色的花蕊,極爲的嬌柔細嫩。

可是在這種環境這下,人們所看到的這種最平凡普通的花。它在清澈的聖泉中,是那樣妖異的綻放,讓人從心地裡面覺得發寒。

由於光線的範圍非常的有限,這張臉到了脖頸位以下的位置就完全看不清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的問道:“這個……這個是墓主嗎?怎麼沒有棺槨來裝殮,就這樣暴露在水中。”

我看這張人臉保存完好,那水好像和福爾馬林一個作用,能夠防止東西腐爛。

歐陽瑾看不見水裡的情況,有些着急的問道:“恩?什麼墓主?這個水底有女屍嗎?我記得金鈴告訴過我,水池裡面就只有棺槨和盒子,並沒有提到還有屍體。”

金鈴的鬼眼居然沒看到水池裡面有這麼個東西,那水池裡的這個女人的臉,它是什麼?難道是女鬼不成?

我一會兒還要下水呢,這個東西,它不會突然跳起來,把我弄死吧?

我都快被嚇破膽了,我慢慢的一步步的朝蕭龍溟的方向靠近,抓住了蕭龍溟的衣角,我才小聲回答道:“我沒看到它的身體,我還不確定是到底是……是鬼,還是真的一具屍體。它嘴裡還開出一朵花來,我……”

我嗓子一干,一下就說不出半個字了。

歐陽瑾一下就陷入沉默當中了,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臉上的神態。所以我沒法判斷,他突然不說話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過了一會兒,他才一字一頓的問道:“蕭先生,你有沒有覺得,水裡的那個東西,它像……它像……”

“像靈屍,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蕭龍溟沉聲吐出兩個字,他把嚇得渾身冰冷的我已經摟進了懷裡。

我從來就沒聽過什麼玩意是靈屍,我更不想知道這個玩意到底是幹嘛。我只希望我們大家能夠速戰速決,難道下面的盒子之後,就返回地面。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所以我對恐怖的東西,我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好奇心。

槐香問:“靈屍是什麼東西?”

“那個東西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是陰間特有的一種屍體,在這裡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歐陽瑾他的聲線當中似乎帶着一絲的煩躁,他並沒有耐心去解答槐香的問題,而是去問蕭龍溟,“蕭先生,你下來的時候,可曾看到它呢?”

蕭龍溟回答的語氣頗爲的陰沉,“我上次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個東西。現在,很難判斷它是從哪裡來的,它嘴裡的應該是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我知道,那是嬌豔的彼岸花。

大部分的美術作品中,彼岸花都是如同薔薇一般的靡荼,美的讓人心醉。可我從來沒想過,那株從人口裡生長出來的可愛嬌柔的小花,會是生長在地獄惡劣環境當中的彼岸花。

蕭龍溟手中的手電光束在水面上滑動了幾下,我和槐香根據蕭龍溟滑動的軌跡一起照顧去。光線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水面的情況就完全清晰下來了,根據這一圈的照射。

基本可以看清我們面前的是一座水池一樣的存在,東面有六隻蛟龍噴頭,往水中注入清泉。隨時隨地都能產生泠泠的水聲,還有水花落入池中產生的微弱的風。

水池大小也就是普通的游泳池那麼大,材質像是青銅所鑄。但是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氧化,應該不是青銅,我的手沒有接觸到水池,並不知道它真實的材質。

那具靈屍除了人臉意外,脖子下面穿着一身紫色的漢服,寬寬大大的衣袂在水中浮動着。腰間的流蘇隨着水流的方向盪漾,一雙紅色的繡鞋上繡着鴛鴦戲水。

那雙鞋,很像是古代新娘子穿的喜鞋。

盒子被人沉入了水池的正中央,應該是遠距離拋進去的。盒子的旁邊就是一副青石棺,因爲水面折射的原因,把棺槨上的雕刻十分清晰的放大出來。上面全都是異族服飾的浮雕,圖上畫着很多的蒙古包,一個女子受許多婢子伺候,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這個石棺浮雕上的女人,她好像是懷孕了。

牀榻的周圍,還有許多隻波斯貓,因爲數量比較多根本數不清。但是,那個形態,很像是外面那個十二金貓的機關。

我心裡有點毛毛,想這個女人不會是孩子沒生下來就死了,所以混了個一屍兩命的結局?

“水底這麼詭異,阿笙下去能行嗎?”槐香的聲音有些飄忽,我知道她是在擔心我。

歐陽瑾說:“我們用繩子捆住她的腰腹,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就把她拉上來。這次必須由她下去,靈體下去會被水中的陣法控制。蕭先生他……他不方便下去,不但拿不到盒子,還有可能再次受傷。”

“好了,槐香,別再猶豫了。這下面怪恐怖的,你不想早點結束嗎?”我從把揹包脫下來,拉開拉鍊,從裡面拽出潛水服。

潛水服穿起來很麻煩,蕭龍溟就在旁邊幫我。他的指尖冰涼,每根手指都很纖細,而且很靈活很快就幫我穿上了。

我被他這樣觸摸的穿上潛水服,心裡面的恐懼,全都被羞怯佔領了。

這麼黑的地方,我看不見蕭龍溟的臉,他卻肯定看得見我臉上通紅的表情。蕭龍溟是鬼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反而看的更加的清楚。

我低下頭,不敢讓他去看我的臉,下巴卻被他緊緊的住。他的脣狠狠的就撞上來,深吻了中舌頭侵佔了我的全部,我差點“嗚咽”出聲,那就會被槐香和歐陽瑾發現。

“快去快回聽到了嗎?”蕭龍溟幫我把氧氣瓶帶上,輕輕的推了一下我的後背,我還沒準備好呢,就噗咚一下掉進水裡。

腰部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牽引着,我輕輕一摸,是蕭龍溟剛纔幫我穿上潛水服的時候綁好的繩子。

我摸到繩子,就能想到在繩子另一端的蕭龍溟,心情十分的安定。

戴着潛水鏡,頭上還有水下的探照燈在照着水底下的情況。我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從那具古怪的靈屍身上掠過,它的眼睛好像睜的更大了,嘴也張開了,兩邊的牙齒尖尖,就好像是倒刺一樣。

我心裡面拔涼拔涼的,緩緩的默唸着心經,安慰自己那只是自己一時眼花了。

這個水池,別看它一眼就能看到池底。

它還挺深的,我努力下潛了很久才慢慢的落到了盒子的旁邊,水中冰冷的感覺透過厚厚的潛水服直接就鑽進來。

那種冷不僅好像比冰還冷,讓人腿肚子抽筋,渾身的關節都好像凍住了。那是透骨的冷啊,寒氣直接刺進人的心臟裡面,那種感覺讓人就好像心口被蜜蜂狠狠蟄了一下的怪異。

我咬着牙就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盒子,盒子在水中有些阻力,拿在手上就只能有一點點沉重的感覺。就連手也被防護起來的手指,接觸到盒子反而有些滑,差點就沒有抓住,讓盒子像肥皂一樣滑出去。

我抱緊了盒子,根本就沒有心情,多看就踩着水下的地面要上去。

“嗚嗚,娘……你殺了我我娘……”

突然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古怪的奶聲奶氣的聲音,我的心臟一縮,快速的想要上浮。身子就好像綁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變得異常的沉重,怎麼也浮不起來。

我心裡面一凜,用力去摸腰間的繩子,想要順着繩子爬走。結果猛然一拉,拉到了半截被弄斷的繩頭,心就徹底涼透了。

這水裡又沒有游魚之類的生物,它怎麼就斷了呢。

莫名的我感覺腳踝的地方一陣鑽心的痛,我低頭那麼一看,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我的腳踝處爬着一隻全身脫了個精光的嬰兒,嬰兒生的粉雕玉琢的,小手臂也是白生生粉嫩嫩的藕臂。

就是一雙眼睛猩紅的眼睛,就這麼陰鷙兇殘的盯着我。

它已經張嘴咬在了我的腳踝上,用力的就撕下一片肉來,潛水服的碎片,我的皮肉出現在它的小嘴邊,它就這麼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

繩子……

繩子很可能就是這東西咬斷的,它不會就是那個元代妃子肚子裡面的陰胎吧?我腦子裡是那副石棺上的浮雕,石棺上一般會刻着墓主生前的情況,她已經懷孕了。所以,這隻嬰兒的亡魂纔會突然出現在水中,它的魂魄也是和元代妃子一樣被封印在這水下。

那個女厲鬼就是我親手解決的,現在它的孩子要來報仇,我死定了!

紅色血液從我腳上的傷口,一點點的散開。

我看着這種顏色,傷口是鑽心剜骨的疼,我的腦袋都要炸開了。雙手齊用的滑動着水,想要離開這裡,可是那個東西再次咬住了我的小腿肚子。

疼!

“蕭大哥……蕭大哥……救命……”我忍不住喊了一聲,氧氣管好像也破裂了,好幾口味道冰冷腥臭的水就灌進了我的嘴裡。

我根本顧不上這些,逃命要緊。

我拼命划水,整個人不斷朝上努力,

去移動不了分毫。我看到案上蕭龍溟冰冷的臉,他從上面跳下來了,正在朝我游來。

我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我就感覺自己就要窒息在水裡。那種缺氧的感覺,讓人好像整個肺都要炸開一樣。我感覺自己要死了,心裡面是非常難過和不捨的,我抓着自己的喉嚨,極度的想要活下去。

我還不想死,我想陪着外祖,我想和槐香在一起。

我還……

我還想給蕭大哥留個孩子,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我這麼想着,感覺周圍的水波流轉着,將我捲入了一個天旋地轉的地方。整個身體因爲麻木,已經忘卻了疼痛。

“小東西,抓住我的手,蕭大哥來救你了……”

恍恍惚惚之間,我好像聽到了蕭龍溟的聲音,他說他來救我了。我不能不這麼不爭氣,就這麼睡下去,我睜開眼睛。

周圍居然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水流翻滾,蕭龍溟朝我伸出手來。

我用力的游過去,朝他伸去了手,但是巨大的衝力把我們之間的距離越衝越遠。我居然是被一股力量,往一個無比黑暗沉重的地方吸取。

我雖然身體比較麻木,可是的腦子卻是清晰的,水池的水底深度有限。而我卻好像被帶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我這是在做夢嗎?

是不是夢醒了,我就會躺在蕭大哥的懷裡,我可以對他撒嬌,享受他對我憐愛的目光。我的腦子裡還在無限制的遐想,耳邊傳來了幾個奇怪的聲音,就好像一羣人在空曠的野地裡哭爹喊娘一樣。

有聲音在問:“恩?來了活人了?”

“她是怎麼進來的,你看她的命魂,上面記載了好幾樁殺業。她還殺過陰差的……”另一個聲音空洞的響起來。

他們是誰,是在討論我嗎?

殺陰差,這件事情我幹過,我當時也是迫於無奈。殺過陰差的人,死後到了陰司,都要被重判的吧。

我……

我好像是死了,我到了陰曹地府了嗎?

想到了這裡,眼睛卻好像看到了天空,那種被霧霾籠罩一樣的天空。

整個都是灰黑色的,天空好像飄滿了粉塵,沒有太陽,也看不到一片雲。

手指頭好像是觸摸到了冰涼的潮溼的泥土一樣的東西,我猛然的就坐起來,我居然是躺在一片詭異的田野裡。

田野上阡陌縱橫,還有用骷髏頭做成的稻草人。

地上全都是穿着漢服的女人,她們的樣貌雖然都不一樣,可是狀態都和那池子裡的靈屍一模一樣,從嘴裡長出一朵小花。

這裡就好像是一片養屍地,專門用靈屍來種植曼珠沙華。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我……

我要離開這裡!

我剛要爬起來,視線當中才轉移到自己的小腿位置,腿肚子上那隻嬰兒它還死死的咬着我不放。

我在那一瞬間全身都毛了,我拼命的甩動小腿,我大聲的呵斥,“你快走開,走開……離我遠一點,否則我就對你不客……”

最後一字“氣”字,還沒從我的嘴巴里蹦出來,我就感覺手腕一涼,被什麼東西握住了。是地上靈屍的手,它把我的手腕給抓住了。

它不是死的,它還能動!

真是人倒黴河水也塞牙縫,我嚇得真的已經到了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的地步了。我根本毫無形象可言,就像是一隻大王八一樣,渾身痠軟無力的在黑色的泥地上爬。

可是這一片田野,七零八落的放滿全是種植曼珠沙華的靈屍。

我爬到哪裡都能撞到臉色慘白的屍體,重要的是腳踝上的鬼嬰它還是死死的咬着我。我嚇得真是涕淚齊流,一邊哭一邊嚎的逃命,“蕭大哥,救命啊,這裡是哪裡啊。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這個時候的我,真的已經嚇得失去理智了,那什麼丟臉的話都說了。

突然,我眼前的視線裡撞上了一雙白色的銀絲刺繡的靴子,靴子上繡着漂亮的牡丹。我以爲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心裡面更加的沉重,我用力擡頭去看他。

那居然是個面如冠玉的男子,他淡淡的微笑着,柳葉細眉輕輕的挑着。薄如蟬翼的脣也是輕浮的向上揚着,抿成了一條線看着我。

是個……

是個正常人。

我腦子裡根本就想不了那麼多,就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樣,抱住他的小腿,大喊道:“大哥救命啊,救命啊,求你救救我。”

那個男子他站着不動了一會兒,我才擡頭看他,他臉上全都是厭惡的表情,“我素來愛潔,你是從哪裡來的東西?居然敢碰我的衣衫。”

原來他是個見死不救,他的衣衫比我的性命還重要,現實直接給了我一個狠狠的打擊。逃跑、求救都沒有用,蕭大哥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只有靠自己的。

我在這一刻靜下了心,忘卻恐懼和身體上的疼痛坐起來,心裡面默唸着心經。那種佛法的力量在這一刻,神奇的展現出來,我看見我自己的手指上慢慢的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隨着我繼續將心經念下去,金色的光芒就更加的旺盛。

咬在我小肚子上的嬰兒發出了一聲又幹又啞的聲音,居然是一瞬間就在金光當中消失不見了。我伸手去摸小腿肚子的情況,傷口非常的嚴重,幾乎就是被咬下了一整塊肉來。我觸摸着受傷的地方,疼痛的感覺立刻讓我皺緊了眉頭。

身上的潛水服穿着十分的緊繃難受,可是我還是嘗試着努力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在土壤鬆軟的地上行走。

那個男人不知道爲什麼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朝我笑了笑,用一隻手指輕輕的挑起我的下巴,“恩?你這個女人有點意思,在陰間都能用佛法度化嬰靈。”

“這裡……這裡是陰間?”我看着這個笑容燦爛的男人,手指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陰間?

我真的已經死了,因爲缺氧窒息死了。傷口刺麻疼痛的感覺又是那樣的讓人受不了,我咬了咬脣表情有些揶揄,沒想到死後傷口還是那樣的疼。

那個男人笑了笑,說:“你跟我回去吧,你受了傷,是走不出這裡。”

“你剛纔不是嫌我髒嗎?現在怎麼……怎麼又喜歡碰髒東西,你能把手那開嗎?”我閃躲了一下,對這個輕浮而又古怪的男人沒有一點好感。

我想快點回去見蕭大哥,可我又不知道離開的路。

才硬着頭皮走了沒幾步,我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人凌空就抱起來了。他的手腕將我控制住,一邊走一邊笑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雖然不知道你這個活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不過有幾分意思。”

這個人腳下的步子邁的十分悠閒,我卻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幾步之下,就離開了這片我感覺上一望無際的田野。他帶着我走到一片龜裂乾硬的土地上,地面上龜裂的地方全都灌了一層赤紅色的岩漿。

我看到這些東西,我就忍不住嘴脣直哆嗦,“你……你到底是誰?是陰間的鬼魂嗎?我……是不是死了?”

“這個問題問的怎麼那麼笨呢?你剛剛沒聽我喊你活人嗎?從剛剛一直沒見你笑過,笑一個給本公子看看。”他低眉的樣子,就好像雪峰上的白雪一樣瑩潔,有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我看着他睫毛輕顫,脣瓣輕啓的樣子,腦子有些遲鈍,不自覺就衝他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意。

他說:“恩?沒想到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就是這一身衣服很醜,跟我回家,本公子給你打扮打扮。”

“我……我的衣服醜不醜,和你什麼關係,我不要打扮,我……我……”我癟了嘴,有些委屈,聲音變得很輕,“我想回家。”

“你做了我的女人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知道嗎?”他的身子忽然就闖進了一間偌大的宅院,這個宅子和王宅如出一轍,我看着都有些發愣。

我甚至都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只是還在犯傻一樣的想着,他讓我做他的女人?還讓我把陰間當家,他不會是不讓我回去吧?

我想回家,我想回佟府。

我的盒子呢?

我的兩隻手不自覺的動了動,我醒來以後沒有看到那隻盒子的下落,它在我甦醒之前就已經消失了。

盒子還留在聖泉當中嗎?

還是被捲入了陰間,然後就不見了?

他把我放在一間房間裡的牀上,立刻門口就有一個身穿縞素的女子進來,她問道:“公子,又多了新花肥了嗎?”

“花肥?”男子摸了摸下巴,嘴角是一絲詭異的笑容他,他的指尖輕輕的滑過我的側臉,笑道,“如果她肯聽話,就留下來做你們的新主母,如果不肯聽話,就扔出去當花肥好了。”

花肥!

我的心裡面立刻多了好幾道驚歎號,滿腦子全都是那一片田野上的靈屍,他們是拿少女的屍體做的“花肥”。用人體的養分,來讓曼珠沙華開出嬌嫩的花來。

這個男人,他是變態啊。

我躺在牀上,嚇得不敢說話,拉了身上的被子蓋過頭。把自己藏在如同雪片一樣冰冷的錦被當中,我不想成爲那樣。

外面有一股力,想要把被子給掀開,我當然不肯,抓的更緊了。那個男人的聲音柔柔的就傳進來,他好像是在安慰我,“侍女就是開個玩笑,活人的膽子可真小,不過我怎麼就看中了你呢?相貌中人之姿,眼睛倒有幾分水靈。”

我依舊不肯放開被子,他就將被子強行掀開,一字一頓冷笑的問我:“是要聽話呢?還是要當花肥呢?”

“我……我還是當花肥吧。”我閉上了眼睛,緩緩的說出口,用一種我生平第一

次用到的冰冷回答他。

我的確很怕死,也不想死,但是按照他的意思,我要做他的女人才能活下去。我這一輩子只認蕭龍溟一個人,我就算是變成花肥,也不會改變初衷的。

一個冰涼的如同玉石一樣的東西輕輕的落在我的額頭,我猛然間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男人他的臉離我是那麼的近,我幾乎要窒息了。

他吻了我,然後輕輕的挑起了我一根髮絲,“別想着當花肥,我是不會同意你的。你不聽話,也得聽,你忘了這裡是哪裡嗎?你回不去了!”

“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蕭龍溟沒人再能那樣的寵愛我了,我當然明白我不管說什麼都沒用,所有的僥倖的話都被我嚥進腹中。

我一字一頓的說着,“你叫什麼,總有稱呼嗎?”

“你真的很容易給我驚喜,明明那麼害怕,卻又忽然變得冷靜。就算有人拿刀指着我,要我把你弄成花肥,我都有些捨不得。”那個男子眼波流轉之下,目光凝視着我,緩緩的說道:“我叫羋月。”

“羋這個姓氏很少了吧?你是春秋時期以前的人吧?如今羋姓,已經被連姓替代,你可知道?”我眯着眼睛,對他輕佻的話無動於衷。

我的確膽小怕死,可是在很多事情面前,那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存在。

羋月莞爾一笑,從銀色的腰帶當中抽出摺扇,搖着扇子就出去了。他的背影消失之後,外面那個候着的縞素侍女就進門而來。

她順手把門關上,打開了一隻古舊的衣櫃,抱出了一件大紅色的衣服。

她說:“起來。”

“幹嘛?”我緊張了。

“奴婢給你更衣!”她說話冰冷乾硬,目光裡面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穿着潛水服真的很難受,於是掀開了被子,由着那個縞素的侍女幫我換衣服。我一邊套着袖子,一邊看着她纖細的蜂腰,說道:“爲什麼我穿紅的,你穿白的。”

“那是上一任主母穿過的喜服,不過主子玩膩了,早就已經是花肥了。現在,輪到你來穿,給主子懷陰胎。”她的話沒有一絲感情,身子已經蹲下來幫我係腰帶了。

我感覺自己的手指都要麻木了,問道:“你……們主子爲什麼要人給他懷陰胎?他是不是隻找活人幫他做這件事?”

我感覺我好像要觸摸到了某個事實的真相了,那個侍女她忽然詭異的笑了,冰冷的聲音讓人起了雞皮疙瘩,“想不到,你反應還挺快,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心動的主子,看中了你。能做主子的女人,絕對是別的女人求不來的。”

反正遲早都要做花肥,我爲什麼還要白給人家睡,還要生陰胎那麼噁心的東西。

我緩緩的坐在牀邊,手指輕輕的摸着自己手上的地方,來緩解疼痛帶來的痛苦,嘴上還是強硬的說道:“你還是拿我做花肥吧,我……我不想做你主母。你看我這姿色,明顯配不上你主子,是不是?”

“哼,主子決定的事情,豈容你說變就變。”她冷哼了一聲,低頭用白色的藥粉給我上藥,藥粉接觸到了我的皮膚以後,那種疼痛感就好多了。

我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鬆了下來,傷口的疼痛能把人折磨的腦子裡的神經全都緊繃了。現在不適緩解下來,額頭不冒汗了,人也好多了。

我問她:“你給我塗得是什麼?這麼有效。”

“新鮮少女的頭骨磨成的粉末。”她說的理所應當,好像自己從來就沒當過活人的少女一樣,就算是鬼也有活着的時候吧?

我聽了她的話,捂着脣,都要把胃裡的食物嘔吐出來了。

但沒想到,乾嘔了幾下,只是發了點虛汗,根本就吐不出任何東西來。我纔想到,爲了入墓道,我們幾個人都沒有吃東西。

古墓裡面的晦氣雖然全被吸走了,但是長年累月的味道還是很噁心的。肚子裡面有點油水,聞到墓道里的東西,也得噁心的吐了。而且,這一點還和膽子沒關係,就是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縞素衣服的侍女她見到我沉默,也沒有多說話,拿着我那身破潛水服就出去了。我呆坐在牀邊,過了一會兒,就從邊站起身來。

這裡是陰間,我作爲一個活人,很難回去。

但是,也不是全無辦法,我至少要離開這裡,才能免於被人利用,做什麼生陰胎的工具。我如果不肯,還得變成滋養曼珠沙華的花肥。

我能到這裡,應該就是拜古墓中的聖泉所賜。

聖泉和幽冥相連,不僅把花肥轉移到了池底,還把我送到了這個地方。也不知道蕭大哥,他知不知道我是到了這裡。

我稍作躊躇,就推開了門出去。

這座陰宅裡的下人,全都是無知無覺的靈魂,它們在四處飄蕩着。即便看到我,也只是淡淡的飄過,並不會把我怎麼樣。

我去過王宅,這裡面和王宅一模一樣,我很容易就能走出去。

剛剛推開門的一剎那,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飄出體外了,門外邊是長長的一條青石板路。

路上擁擠了許多魂靈,魂靈的手上都拿着一支蠟燭,茫然的前進着。

那種燭火燃燒着的是碧綠色的火焰,只有黃豆大小,而且不會有任何的跳動。那明明就是鬼火兒,我只要多看幾眼,靈魂就很容易出竅。

身前忽然多出了一具頎長的身子,他的胸膛擋住了我的視線,低下頭那雙漂亮的鳳眼裡全都是笑意,“夫人,這是要出去,吉時到了,你還是隨我去拜堂吧。”

“我不要和你拜堂,你……你就不能放過嗎?你這樣的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我話還沒說完,羋月就不由分說的把紅色的蓋頭蓋在了我的頭上。

他牽住我的手,語氣帶着冷傲,“既然你知道我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爲什麼還要逃跑?世人都怕鬼,你也不能免俗,你是恐懼我的身份,不是嗎?”

“我……”我聽到他的話渾身巨顫,眼淚都在眼眶裡打顫。

我不怕鬼,我是那麼喜歡蕭龍溟,我不會恐懼蕭龍溟的身份。羋月同樣也是鬼,我會因爲蕭龍溟的緣故,我同樣對於他,也不那麼的恐懼。

可是,蕭大哥他現在會在哪兒?

我想離開這裡,卻走不了,馬上就要被人強逼着成婚了。我真希望蕭大哥能立刻趕過來,告訴羋月,我是他蕭龍溟的,不會成爲他的妻子。

羋月似乎感覺到我內心當中激動澎湃的浪潮,他掀開了我頭上的蓋頭,看着我的眼睛。他那雙略微狹長的眼睛,那是有一種魅惑人心智的美感,卻很乾淨清蘊。

他理了理我的髮絲,問我:“下人怎麼沒幫你梳頭?”

“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嫁你,梳不梳頭,有什麼關係。你除了會強迫人,還會幹什麼?你這樣好看,即便是鬼魂,只要你付出真心,一定也有活人姑娘爲你赴湯蹈火的。”我別過頭去,不讓他碰到我。

如果想要陰胎,他沒必要找我。

如果要我做花肥,我認命,我也反抗不了。

沒想到,羋月輕輕放下我頭上的蓋頭,牽住我的手,慢慢的前進,“你說我沒錯,本公子那麼英俊瀟灑,哪個女子不會愛上我。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你喜歡上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去拜堂成親。只要有了冥婚契約,你就永遠是我的人。”

“冥婚契約。”我緩緩的就重複說出這四個字,然後覺得有點耳熟。

渾渾噩噩的跟着羋月跨過了一道門檻,走進了一件房間,整間房間立刻響起了喇叭跟嗩吶的聲音奏起哀樂的聲音。

沒有什麼媒人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類的話,就見到蓋頭下面有一隻乾枯的手爪遞來一張綠色的囍字,它的聲音就好像老癩蛤蟆一樣的,讓人頭皮發麻,“新主母,您收下它,就算和主子締結了契約了,奴婢恭喜您。”

我看着那張臉綠顏色的囍字,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身上已經有了冥婚契約了,還能再締結一次嗎?恐怕不能了吧?”

“讓我瞧瞧,讓我瞧瞧你身上的紅線,締結了冥婚契約,手腕上都會有一條無形的紅線,和陰間的那個人糾纏在一起。如果已經締結過一次冥婚契約,按照陰間的規矩,你是沒法和主上……”那個老蛤蟆一樣的聲音沒說完,它的手就被一雙白皙的手指如同玉筷子一樣的手抓住了。

那個人好像直接就是抓着它的手腕,把它給扔出去了,周圍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和撞擊到桌椅的響聲。羋月那種隨性的聲音,變得異常的霸道狠戾,“滾開,我要的人,你還敢阻攔。”

隨即,羋月又問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是怎麼締結的冥婚的!冥婚若無信物,是成不了的!沒想到你這樣平凡的女子,還能有陰間的背景。”

“你聽過玉蟬陰陽和合鎖嗎?”我用力的掀開蓋頭,看到羋月手裡拿着一把黑色的剪刀,我退後了半步,額頭上出了虛汗。

他要拿剪刀刺死我嗎?

那種辦法也太土了,他一根手指,就能讓我在陰間悄無聲息的就沒了。我甚至可能連一絲靈魂都不會留下。

他看着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複雜,眼中的憤怒已經變成了殘酷。就好像我說的那把玉蟬鎖得罪了他一樣,那種恨意好像分分鐘都能把我撕碎。

“拿陰剪來,把紅線剪了,我看世間有誰能阻攔我娶妻?我不管你是誰,越難得到的東西我羋月越要得到。”他抄起手裡那把剪子,用力的朝我的手腕襲擊過來。

我只是普通人,這種情況速度肯定不如一隻鬼,我用另一隻手的手掌護住手腕。剪刀直接就穿透了我的手背,血液流在另一隻手的腕子上。

在那一剎那,我手腕上那一根掛着黑色玉石的紅線突然就顯現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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