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了一邊接起電話,一邊走到門口去給敲門的人開門。
電話接起的過程當中,何東凌的聲音響起,讓我僵在門口沒有立刻把門打開,他說:“是小笙吧?我是你何叔叔,我聽說靈川最近沒有一直呆在寺廟裡,而是去了他姑姑家。你知道,他很久都沒有去姑姑家了,這個還要多虧了你。”
何靈川去找何西媧開盒子的事情,被何東凌知道了。事情想必就是何西媧這個當妹妹的說的,不過,何東凌現在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要阻止何西媧幫忙打開盒子嗎?
我僵在門把手上的手一下就鬆開了,兩隻手捂着電話,心內有些忐忑的說道:“我只是求靈川哥幫忙打開盒子,如果……如果有什麼打擾到你們的,還請何叔叔不要見怪。”
“打擾不敢當,就是他姑姑做家庭主婦太久,水平下降了太多了,和靈川配合了幾次都沒能把盒子打開,我都有點過意不去了。”何東凌的語氣超乎尋常的客氣,甚至還因爲何西媧打不開盒子感覺到過意不去。
這麼說,他並不反對何靈川找人幫我打開盒子。
那他這一通電話打來做什麼?
按何東凌的個性,是絕對不會閒着無聊打電話給我的,就在我思考的短暫的時間裡。何家老父何東凌,居然嘆了一口氣,他溫和的問我:“對了,上次提的,你和靈川的婚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何叔叔沒有逼迫你的意思,不過你們從小青梅竹馬,你如果也喜歡他,不妨就答應下來。兩家結爲親家,不是喜上加喜?”
的確,何東凌不像是在給我壓力,反而是像徵求我的意見。
現在能救蕭龍溟的,除了我手頭的這隻盒子,還有何靈川手上的檀木盒子。那隻盒子雖然是鴛鴦芯的鎖芯,但是老何家卻有獨門的開鎖訣竅。
雖然短時間內何東凌可能不會把訣竅給我,但是總歸是一線希望。
我就好像是海上落水的人一樣,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有沒有用,都會想辦法緊緊抓住。
我看了一眼書房的門,只停頓了片刻,就立刻答應了:“恩,何叔叔,如果靈川哥他同意。我……我願意嫁給靈川哥,靈川哥很優秀,也很體貼。”
我答應何東凌這門婚事,那絕非是爲了騙取何家打開盒子的權宜之計。何靈川的內心纖細柔軟,如果我騙了他,對他而言那就是一輩子的傷痛。我想我答應了,那就會一輩子都對何靈川忠誠,做一個好妻子。
反正我這一輩子總要嫁人,與其嫁給別人,還不如嫁給何靈川。
電話後面的何東凌顯然是吃了一驚,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的答應婚事,居然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發出了一個語氣詞“恩?”,然後頓了一頓,才說道:“你答應了,小笙,你居然答應了。何叔叔,沒有要勉強你的意思,如果你覺得委屈,我……我們可以再商量,你可以和靈川再相處一陣再說。”
我在何東凌的話語裡聽到了受寵若驚的語氣,抓着手機的手握的更緊,門外面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這時候敲門依舊很輕,但是比剛纔的節奏快了一些,看起來是有些急促的。
我這纔想起來,我忘了開門,我把手一邊放到門把手上,一邊十分堅定的說道:“何叔叔,我想的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不委屈!靈川哥很優秀……”
我是不會比較生硬的出提要口訣的事情,這樣會讓整件事情變得像一場交易。不僅傷了何家老父的心,也傷了我最好的朋友何靈川的心。
蕭龍溟現在不能等,所以我是打算接下來用比較委婉的方式,讓何家老父能夠提前把口訣給我。
我……
我是可以和何靈川馬上訂婚的,只要何家老父能快些把口訣交給我。
同時,我家的門被我順手就打開了,門口站着個丸子頭的小姑娘,個頭矮矮的。她一見我開門,視線就往裡張望了一下,轉到身後去和她身後的那個人說話:“瑾哥哥,我看見了。屋子裡有三個不乾淨的東西,一個躺在牀上,一個站在牀邊,一個關在盒子裡。”
這小女孩我認得,是那時候跟在盲眼少年歐陽瑾身邊的金鈴,她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居然能看到書房裡的情形。
好像是有什麼特異功能,比如透視眼之類的。
她的身後站着個白色長衫的少年,他眼睛沒有焦距,清秀的臉上的表情卻是帶着一種高深的笑容。
是歐陽瑾,他來這裡幹什麼?
想想還在牀上昏迷不醒的蕭龍溟,我的心情一下就緊張起來,隨手掛斷了電話,語氣不太友好的問他們:“歐陽瑾?!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你跟蹤我?”
“譚姑娘誤會了,我並未跟蹤你,只是想帶一件東西給你……”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眼珠子呆滯的看向前方,但是動作和說話卻是遊刃有餘,“金鈴,把東西給譚姑娘。”
他初見我時,不知道我姓名,喊我小妹妹。
現在懂得叫我譚姑娘,又知道我的住處。如果不是跟蹤我,那想必是做了調查,對我有一番瞭解了。他讓金鈴給我一樣東西,會是什麼?
用來傷害蕭龍溟的符籙嗎?
我心裡面的敵意越來越重,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冷,對面貌有些仙風道骨的歐陽瑾一點都不友善。但是,我沒說話,只是站着看看他到底會給我什麼東西。
我對歐陽瑾的到來,還是有幾分好奇。
等看着東西了,再下逐客令也不遲。
金鈴嘟着小嘴,有些不情願,“瑾哥哥,他當你是騙子要害她呢。你……你管她做什麼呢?還要親自打聽她的下落,白白的跑這一趟。”
那個歐陽瑾他有些蒼白的臉居然微微泛紅,他的手指抓抓款款的衣袖,顯得有幾分的緊張,彷彿沒有剛纔的泰然自若。
須臾,他才勉強笑了笑,“金鈴,我……我和譚姑娘也算有緣人。正好手中有樣東西能幫她,師父說過,本門弟子需以救人於水火,匡扶正義爲己任。”
小丫頭金鈴一臉的不服氣,她哼哼了兩聲,一邊伸手到背在身上的斜跨布袋找着某樣東西,一邊撇着嘴,小聲的嘟囔着:“我纔不信瑾哥哥說的那些話呢,街口那麼多乞丐,也沒見瑾哥哥捨身取義去幫忙啊。我看瑾哥哥就是喜歡上……喜歡上這個姐姐了,纔會熱臉貼冷屁股的倒貼。”
金鈴說到這裡,歐陽瑾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他用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敲了一下金鈴的頭,“哪兒那麼多廢話啊,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給譚姑娘。”
他教訓完了金鈴,又帶着歉意對我說:“在下管教不嚴,金鈴說話就是這麼沒規沒距的,還請譚姑娘不要見怪。”
我對歐陽瑾那是懷
有敵意的,他和小丫頭金鈴說的話,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我只關心,他們來這裡,會不會對蕭龍溟不利。
金鈴使勁兒在布袋子裡一掏,終於是掏出了一枚金屬一樣的東西。那是一把鑰匙,還是一把紫金鑰匙,上面刻着古樸的花紋。
好像是上古的神獸,看着像是麒麟,但是我覺得有可能是上古神獸英招。因爲鑰匙身並不大,所以花紋是旋轉的,上面的圖案就不那麼容易辨別了,難免造成視覺上的扭曲。
我接過鑰匙,幾乎就要熱淚盈眶,呆呆愣愣的就看着手裡的鑰匙。腦子裡百轉千回,我剛纔差一點就走通了盒子裡的迷宮鎖芯,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這把鑰匙對應的就是打開盒子的鑰匙。
“你怎麼會知道……知道我正需要這個……”我整整愣了有三分鐘,才擡起頭來不可以的看着歐陽瑾。
他這個算命先生,連這個都算得出來嗎?
歐陽瑾淡淡的一笑,十分有禮貌的拱了拱拳,“天機不可泄露,我這一雙招子,便是因爲說了不該說的話,才被老天收回去的。”
“啊?我……”我突然卡殼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對剛剛不友善的態度感到十分的窘迫,連忙側開身子把兩個人請進屋子,“我剛剛誤會兩位了,多有得罪,你們快請進,坐下來喝杯茶。”
他們兩個也不跟我客氣,進了我家直接就去了書房。
歐陽瑾坐在牀邊,一本正經的給蕭龍溟號脈,好像一早就知道了蕭龍溟的身份。他用那雙清亮的盲眼給金鈴使了個眼色,金鈴立刻就坐在臺燈前,用眼睛去看盒子上的壁鎖。
她一邊看着,一邊還在用桌子上的鉛筆在A4紙上畫着鎖芯內部的結構。這些結構描繪出來之後,就能直接在紙上走通迷宮,用鑰匙開鎖的時候就不用可以去感知看不見的鎖芯內部。
我瞬間明白過來,金鈴的眼睛,那一定是具有透視功能。我插不上手,有些雙手顫抖的給兩個人泡茶,心裡面混亂的想着歐陽瑾此行的目的。
歐陽瑾來我家,那絕對不會像是金鈴說的,他喜歡我。
一個陰陽先生肯幫鬼魂號脈,只能說明,歐陽瑾知道蕭龍溟的來歷,或者說歐陽瑾和譚氏祖先一樣,和蕭龍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我在砸破了一隻茶碗的情況下,終於泡出了兩杯毛尖給金鈴和歐陽瑾。歐陽瑾淡定自若的起身喝茶,沒有焦距的目光好像能看見一樣,淡淡的凝着躲在牆角的鬼魂少年,嘴角是一絲泯然的笑意。
那個鬼魂少年好像很怕歐陽瑾,躲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金鈴把茶碗推到了一邊,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然後起身把座位讓給我,嬌滴滴的說道:“我不喝茶,你把盒子打開了以後,給金鈴一根冰糖葫蘆就好了。”
“金鈴,你要多少冰糖葫蘆都沒關係,謝謝你,真的!”我心裡十分感激金鈴,看着金鈴畫的圖紙激動的手指都要顫抖了。
迷宮鎖即便有鑰匙,那也是要通曉鎖芯內部迷宮的規律的,所以金鈴畫出的圖紙簡直就是幫了我大忙。
我看了一眼圖紙上的鎖芯內部結構,強行記在腦子裡。然後將鑰匙捅進鎖孔,緩緩的閉上眼睛,把自己當做是盲人,頓時就有一種心無旁騖的感覺。
隨着我的手指根據圖紙上的規律轉動,只聽“咔”一聲。
盒子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