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眼

“趙嬤嬤說原先就叫大妞好養活的意思,並沒有大名呢。要不我叫她過來給您請個安。”銀珠歪着頭抿嘴一笑。

“纔去學規矩,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去了莊子上我在看看。”永泰相信丈夫的眼光,何況還是公爹親眼看過的,錯不了。

“中午你想吃什麼,要在哪吃呢?”

老太太最喜歡明珠了,每每都能讓老人家開懷一笑,一眼看不到就要找了,永泰也要問問纔好。

“我們去跟祖母一起吃吧,把妹妹們叫上,一家子女眷一起吃才熱鬧親近呢。”明珠眼珠一轉說道,她也想和母親多呆一會,但也要考慮到祖母的心情。

永泰心裡嘆息一聲,這孩子真是太貼心了,怕自己失望才這麼說的,摟着女兒親了一下,“好,聽我閨女的,去讓人傳話,點幾個微甜的菜式姑娘們愛吃呢,問問前院可有湯水補着,爺們學習耗費精神呢,伙食可不能隨便了。”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銀珠行了禮下去張羅了。

蘇嬤嬤過來了,“老太爺說讓明珠過去練字呢。”

離午膳還有一會呢,永泰笑了,“那你去吧,一會娘給你端糖水進去。”

“嘿嘿,謝謝娘。”明珠摟着永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滿眼的依賴和親近。

“去吧,不許惹你祖父生氣。”永泰笑意溢滿眼底,不忘了再叮囑一句。

“知道了。”明珠丟下一句話人早就跑了。

“祖父,明珠來了。”明珠進了書房就揚起笑臉來。

這裡是一間朝陽的書房,海棠雕花窗戶開了兩扇,院子裡的梧桐樹高大茂密,清新的味道讓人心曠神怡。臨窗不遠處左側擺着一張紫檀雕萬事如意的大案,桌上放着紅木的筆格,旁邊還有一個黃梨木雕花筆架,有各式狼嚎毛筆。邊上擺着一個竹製鏤雕的筆筒,還有幾方古硯,擺着一盆西府海棠,到給書房添了幾分幽香。

老侯爺正在給明珠寫帖子,擡起頭看她一眼,“把昨兒的字練一遍。”

“是。”

小廝趕緊給她鋪上宣紙,伺候着研磨,明珠坐在高高的圈背紅木雕牡丹富貴花開的椅子上,因個子小,特意讓擺了個小書案,剛好能夠得着。

明珠拿起筆沾了點墨撇去多餘的墨汁,慢悠悠的樣並不急着落筆,那專注的表情到顯出幾分沉靜的味道來。

小廝在心裡偷偷想着,大小姐寫字的時候顯得很貞靜沉穩,進了書房從來不哭不鬧真是難得。

明珠緩緩落筆,她寫的就是三字經,帖子是侯爺特意給她寫的是柳體,老爺子最喜歡柳體,多年練習下來已經有了獨特的韻味。

而柳體也恰好是明珠最喜歡的,她前生曾是唐代的公主,柳體盛行於唐代,宮中曾盛極一時,她也不能免俗,曾多年練習柳體。

她速度並不快,小孩子的身體柔弱無力,但依舊認真地一筆一劃的寫着,老侯爺寫好了兩張字帖,站在她背後觀察着,眼裡劃過一絲驚喜。

柳體點畫爽利挺秀,骨力遒勁,結體嚴緊,後世學書者不少以柳字爲楷模。明珠字體雖然缺了幾分力道,卻有柳體的一分風韻在其中,瘦骨勁媚拿捏得很好,筆鋒凌厲可以看出這個孩子心性堅韌強悍,絕不是什麼柔弱性格。

“嗯,不錯,還要多加練習,一日不練就要退步,字帖拿去好生練習,這本《神策軍碑》就送給你了,你要多加研習。”老侯爺一高興將柳公權的拓本送與了小孫女。

這可真是明珠的心頭好,一時眼裡都是開心的笑意,“謝謝祖父,明珠不會偷懶的一定好好練習。”

“嗯。”老侯爺微笑着點頭。

“老太爺,老太太說讓傳膳了。”小廝進來稟告。

“哦,我跟小子們一起吃了。”老侯爺要順道去檢查孫子們的功課去。

“是。”

“祖父,那我走了。”明珠跟祖父道別。

“去吧,讓霓裳送你回去。”

老太太翹首一直等着明珠回來了,才露出笑臉來,“去叫開飯吧,這個老頭子,吃飯前這麼點時間還要把人叫過去訓一頓,抽的哪門子瘋。”

“祖父沒有訓我呢,看了我寫了一篇字,你看祖父還賞賜了拓本呢,我好喜歡的,祖父今兒誇我字寫得好呢。”明珠拿着被祖父圈了紅圈的幾個字給老太太炫耀。

“哦,我瞧瞧。”祖母將紙拿遠些對着光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罷微微點頭,“是有幾分樣子,這脾氣要磨磨。”老太太也是書香世家出身,當年也是詩書不落人後的才女呢,只是名聲不顯罷了。

字如其人,一眼就看出了明珠個性過於剛正,欠缺了幾分柔婉。

說着就將紙拿給永泰妯娌兩個看看,永泰接過來和二太太一起看了,也笑道:“果然是母親慧眼如炬,明珠的脾氣可不是不讓人麼。”永泰看了也笑了。

“我說挺好的,女孩家一輩子都不容易,若沒有點剛性,豈不是讓人磋磨了麼。再說明珠哪點不好,對明雅他們幾個小的處處周到,時時都想着,有什麼好的也沒忘了兄弟姐妹的,我瞧着挺好的,孩子還小麼,調教着就是了。”二太太不以爲然,覺得挺好。

“話都讓你說了,我是怕剛過易折。”老太太嘆息一聲。

明珠坐在那裡低頭吃飯並不出聲,心裡卻驚歎祖父祖母好眼力,她可不就是被父皇多次點評剛過易折麼,到底哪裡都不缺聰明人呢。

“祖母你吃,這個好吃。”明珠夾了一碟子的菜給老太太。

“好好,我的乖乖。”老太太頓時高興地眉眼帶笑。

一頓飯大家吃的安靜卻溫馨,明珠時不時幫着妹妹明雅夾菜餵飯,非常熟練細心,看的二太太臉上笑意不斷,眉眼也越發柔和了幾分。

吃過飯明珠和妹妹明雅玩九連環,妹妹細細弱弱的很乖巧,姐姐姐姐叫個不停,讓明珠也露出歡喜的笑來,兩個孩子在暖閣裡滾成了一團。

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太帶着永泰等人坐着馬車去了莊子上,家裡留給二太太守着,帶孩子們去鬆散幾日。

明珠則高興地在馬車裡晃個不停,腦袋伸出窗外面豔羨的看着哥哥們騎馬,一臉暢快的樣讓她頗爲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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