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走後,我也向村尾走去。
劉寡婦家還是如此,大門緊閉,門前的雜物堆放的亂七八糟,臺階縫隙內的雜草比前幾天更茂盛了些,想來昨晚的那場雨滋潤了他們。
劉寡婦大門上掛的那面八卦鏡依舊明亮照人,遠處高山上的古塔被清晰的倒影在鏡中。
我站在劉寡婦門前的黃泥路上,眺望遠處的高山上的那座古塔。大概是我站的位置不及劉寡婦門前的臺階高,在我眼中的古塔之有一個尖尖的塔頂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望着這點點塔尖,突然我不想去張麻子家門前看他是否在抽菸,那怕只差十米遠的距離我都不想再走了,我打算去山中尋下那座古塔,看看哪讓劉寡婦用八卦鏡來對付的古塔。
我是個思緒很活躍的人,有的時候我都在懷疑我是不是腦子有病,總是這樣沒有定點的思維。
我朝村口走去,村尾沒有向那高山而去的路。我得走哪條養老院修的水泥路,然後再找地方進山。
來到村口,我沒有去看那顆老樟樹,我就像個影子一樣輕輕的飄了過去。
水泥路很平整乾淨,路面上切割出的流水槽清晰可見,這也是我第一次走這條路。
我的腳步很快,沒一會身後的村子就看不到了,而我也來到了水泥路旁的一條上山的路口。
站在這上山的路口處,看着這條熟悉的小路,看着路兩邊高大的松樹,細細灑灑的松針隨風飄落,我的心在這一刻變得明朗起來,那種壓抑的我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全都消失不見,起身向這條叢林間的小路走去。
這條路我認識,這座山叫牛角坡。
走在林間的小路上,感受着陽光從樹葉縫隙she出來的點點光明,我的心回到了童年時候。
我記得我四五歲的時候經常來這裡玩耍,那時候我有個同伴,是個叫小艾的漂亮小女孩。每天我倆都來這裡玩,這個山裡有很多野果子,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野果吃。
那時是五月份,正是楊梅成熟的時候。我倆一人拿着一個用葉子做的兜兜,滿山遍野的找楊梅,好玩極了。可惜在那年六月份的一天她突然失蹤了,從那以後我也沒有了朋友,後來我也不來這座山上玩了,不過跟小艾在一起滿山遍找楊梅的場景至今還烙印在我的腦海裡。
晃了晃腦袋,把小時候的那些思緒暫時拋出腦外,我加快了上山的腳步。
很快我就走出了牛角坡,這時我也找了個樹蔭下稍作休息,爬了這麼久的山我也有點吃不消。
此時的我滿臉通紅,上身的短袖都溼透了,額頭上的汗水跟下雨般不斷的順着我的臉頰流下,喉嚨乾的直冒煙。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空的烈陽,又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剛剛十二點整。
我想我必須找點水喝,不然沒辦法在繼續進行。
我記點小時候這座牛角坡和我面前的這座不知名的山之間是有一條小溪流的,那溪流內的水特別清涼,而且溪流下面還有個小水潭,我曾經也來這裡戲水過,只是不知道時隔多年哪條溪流是否還在。
從樹蔭下出來,向着兩山之間的交界點走去。
走了大概還不到兩分鐘,我就聽到前面傳來水流聲,那聲音叮叮咚咚,清脆悅耳。我心中大喜,也不顧面前的樹枝擋住了去路,整個人跟個貓似的樹枝的夾縫中鑽了過去,然後滿臉興奮得朝發出聲音的源頭走去。
沒過多久我就看到一條半米寬的水流從林間流出,緩緩從我面前經過,流向遠處。
看着這清澈的都能倒映出樹影的溪流,我迫不及待的蹲下身體,趴在地上,把整個腦袋都鑽進了水裡,然後我的喉管就不停的鼓動。
這樣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我才把頭從水中擡了起來,在我的臉離開水面的一剎那,一條水柱從我嘴裡噴出,she到小溪對面的一顆樹上,我大叫一聲“爽”。
雙膝跪在溪邊,看着面前這條清澈的溪流遠遠不斷的往下流,我的心裡特別的舒暢。
我伸手捧了幾捧水洗臉,又把頭髮打溼了,最後我把上身的短袖脫下來放在溪流中淘了淘,我還打算找個東西裝點水在路上和,可是我沒找到容器,於是我起身準備離開這裡。
就在我轉身提腳的瞬間,一道聲音從溪流的下游傳進了我的耳中“小於,是你嘛”。
我的身體一怔,擡起的腳狠狠地落在地上,猛地轉身望向溪流的下游。
我的眼睛如密林內捕食的狼一樣,掃視着溪流下游的每一寸地方。然而,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整條溪流邊上就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裡。
撓了撓耳朵,苦笑一聲,對自己說“應該是我聽錯了吧,這裡沒半個人影,怎麼會有人叫我呢”。
說着我又擡腳準備走了,因爲我要去那座古塔,我不確定天黑前能不能到哪裡,我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我記得我大概走了三步,又聽到那個聲音傳進我的耳朵內“小於,真的是你呀”。這次那個聲不是冰冷的疑問,而是帶着點喜悅的感情在裡面。
我敢確定這次一定不是幻覺,是確確實實的有人在叫我。可那又是誰呢,在這深山中,我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就差從最裡蹦出來。
我艱難的扭動起脖子,緩緩地轉身望向溪流的下游,雙眼一眨不眨的掃視着眼前的每一寸地方,最終我的目光定格在離我二十米的溪流旁的一顆大樹的樹蔭下。
在那顆大樹的樹蔭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手扶着旁邊的大樹,半個身子躲在樹的後面,怯怯的站在那裡。小女孩穿着一件花布衫,灰褐色的短褲,一雙小涼鞋,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看見是個小女孩,我那跳到嗓子眼的心也是回到了肚子裡。我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女孩,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不認識。不過很快我就不在多想,指不定是村裡的小孩上山玩耍迷路了,過去問問先。
我滿臉微笑的向女孩走去,小女孩看到我朝她走來身體也是動了動,小腳竟向外挪了挪,走樹幹後面走了出來。
看着她這個動作我更加肯定她應該是迷路了,我的步子也不由的拉大了。
很快我就來到小女孩的對面,看着溪流對面的小女孩,那可愛的小臉蛋,微笑的說道“小妹妹,你是誰家的孩子呀,你是不是迷路了,告訴哥哥,哥哥帶你回家”。要是放到以前我絕對說不出這些話,而現在就不同了,此時的我心情特別好,心情一好,整個人都變得活躍了起來。
聽到我的問話,小女孩昂着腦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說“小於,你不認識我了?”。
啊,,,我張大了嘴巴怪叫起來,心想着你怎麼知道我姓於,還知道別人都叫我小於。
小女孩看到我張大着嘴巴叫了一聲,小身板也是微微的往樹後面躲了下。
看着小孩女的動作,我知道剛纔一定嚇倒她了,滿臉尷尬的笑了笑,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比較有親切感說“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你怎麼知道哥哥叫小於”。
這次小女孩又從樹後面站了出來,雙手抓着自己的褲袋,抿緊嘴脣像是在猶豫着什麼。
發現小女孩的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褲袋,我突然間又點想笑,這個動作我也經常用,每次我害怕或者緊張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抓住自己兩邊的褲袋子。現在知道小女孩可能是因爲害怕或者是緊張不說話那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朝着溪流對面的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微笑的說道“別怕,哥哥不是壞人,來,來,來,抓住哥哥的手,哥哥拉你///////過/////”。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小女孩大聲地對我喊道“小於,你真的認識我嗎,我是小艾呀,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倆一起摘楊梅的事情,都忘了嗎?”說道後面小女孩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起來。
小,小,小艾,我縮回伸出的手臂反覆的念着這個名字。
突然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下一秒,我的身體一怔,整個人定在了原地,睜大着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溪流對面樹蔭下的女孩叫道“你是小艾”。
然而對面的小女孩用力的點點了腦袋,表情堅定的說,“嗯,我是小艾,我們倆小時候不是經常來這裡玩哦”。
這一刻我彷彿感到我的腦子快要炸開了,腦海裡跟放電影一樣放着小時候的一幕幕。小艾,那個我兒時唯一的玩伴,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面滿山遍野摘楊梅的小女孩。可是,可是她不是失蹤了嘛,這可是她爸媽親口告訴村民的。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這個模樣,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後背一股涼嗖嗖的感覺,接着全身雞皮疙瘩瘋狂的冒出來,頭皮轟然一聲炸開,支支吾吾的叫道“你,你,,你是小艾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