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寧大人,諸位大人這邊請。”仁心堂的大掌櫃謝興友滿臉堆笑地躬着腰,帶着安郡王世子紀鵬飛和寧彥等一行人穿過一道厚重的大門,往後面走來,“這邊就是我們仁心堂的藥房了,我們仁心堂兩百年醫術傳承,就是這藥房也是修得極講究的。”
帶着衆人繞過池塘,謝興友指着一排結實的青磚大瓦房頗有些得意地侃侃而談:“庫房最怕火、盜和老鼠,置放藥材的庫房尤其重要,還要防止藥性散失,早些年我們謝氏修建藥房的時候……”
剛剛被他打發小跑着過去通知雷光宗的一名夥計已經轉回身,縮着候在一邊,雷光宗卻不見人影。謝興友見狀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問那夥計:“雷管事呢?”
“阿水說,雷管事在藥房裡面檢查藥材呢。”夥計連忙報了。
謝興友眉頭這才舒展開,轉向衆人道:“各位大人這邊請,我們專管藥房的雷管事正在藥房裡檢查藥材……”
當先走在前面的安郡王世子紀鵬飛就哈地一聲叫了起來:“這是什麼?”
大家一起看向前面,只見最裡面一間藥房門口那地上正躺了塊帕子,紀鵬飛拾了起來抖了抖,瞧着那式樣和繡花就知道是女子用的,斜眼看了謝興友一眼:“你們藥房用的女工麼?”
那帕子質料精細,繡紋卻有些輕浮,上面繡了一朵並蒂蓮,兩隻栩栩如生的鴛鴦正倚在蓮花下交頸相偎;一看就知道是青樓那些名牌兒常用的東西。
謝興友臉色有些發黑,暗自嗔怪雷光宗怎麼不好好拾掇,讓這樣的東西落在這裡,正在想着怎麼把這事撇開過去,寧彥的目光已經從紀鵬飛手中的帕子上落到了前面那間藥房的房門上,似乎欲言又止。
紀鵬飛立即順着寧彥的目光朝前看去,眼尖地看到那間藥房的門是虛掩的;帕子還是乾乾淨淨的,只沾了一點點浮塵,難不成這帕子的主人在這房間裡?
紀鵬飛本就是個喜歡聞香獵豔的性子,何況謝興友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他和寧彥打賭要算一百支何首烏中到底是公的多還是母的多,他還不會邀了人一起到這仁心堂來借藥材當場驗看,自個兒早上軟香樓去了。
見裡面似乎有戲,紀鵬飛也不管謝興友想什麼,當即一個跨步上前推開了那道虛掩的門,門裡進身深長,一排排藥架雖然遮擋了視線,但是卻還是隱約傳來了男子的粗喘聲:“……我的好嬌嬌,你就是個妖精……”
居然有人在藥房裡打野戰?紀鵬飛不由眼睛一亮,一臉猥瑣地衝後面的幾個同爲勳貴之家的狐朋狗友們一笑,大家一擁而上將變了臉色還想攔在前面的謝興友擠開,齊齊涌進了那間藥房裡。
似乎聽到了外面不少的腳步聲,裡面的動靜有些慌亂起來,也不知道是裡面的哪一個碰到了擱藥的大木架子,木架頓時一排排連鎖着傾倒下來,將裡面的情形暴露在大家面前。
一名中年男子已經赤身露體,正半躺在墊了披風的幾個大麻袋上,其中一個麻袋已經裂開,露出了裡面的藥材。男子跟前正半跪着一名女子,衣衫半解,聽到有人進來,驚叫一聲,抓起一邊的斗篷把自己連頭帶身子都遮了個嚴嚴實實,盡力縮到了一邊。
謝興友聽到裡面連串的巨響,好不容易擠了進來,見到倒的一塌糊塗的藥房,幾乎沒厥過去,指着那還懵然愣在那裡的男子氣喝了一聲:“雷光宗!你……”
這樣的現場看起來頗爲激烈,寧彥不由臉色微紅地輕笑了一聲:“難怪謝大掌櫃說仁心堂藥房修得講究……”
紀鵬飛哈哈怪笑起來:“原來這位就是你們仁心堂管藥房的雷管事啊,剛纔不是說他檢查藥材去了嗎?這檢查的可還真用心啊!”
早有看熱鬧不嫌事多的一幫子勳貴子弟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就是不知道這小娘子到底是個什麼藥材名兒,這貨色到底怎麼樣,也不知道雷管事檢查出來了沒……”
“我猜這檢查的藥材名字叫做一條鞭……”
“不對,應該是女兒香!”
“錯了,應該是千日紅……”
謝興友一口氣頂上來,竟是半晌都接不下話來,那女子已經低了頭向大家一福:“妾是拾翠院新來的宛娘,還請諸位公子借過,容宛娘先回去置酒壓驚,再恭迎諸位公子大駕光臨。”
要是這女子哭哭啼啼,那些人倒還會來些興致好好欣賞一番,見她一派落落大方,又介紹本來就是吃這碗飯的,還歡迎大家過去,紀鵬飛幾人也沒有多少刁難的意思,痛快就給她讓了道:“好說好說,聽說拾翠院從南邊新買來了幾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原來姑娘就是其中之一,我們一定過去給你好好壓壓驚!”
雷光宗的衣服先前被春娘東一件西一件地扔了一地,藥架子這一倒下去,又被藥材掩了一大半;趁着大家都在笑嘻嘻地看着他手忙腳亂地捂了羞處,狼狽地到處扒着衣服穿,春娘連忙低了頭拔腳就往外走。
門口早已停了一輛馬車,見春娘一來裡面就有人拉了她上去,等那個小丫頭追出來,外面早不見了春孃的身影。
有錢的富商召妓上門也是常事,不過一個管事在藥房裡面做這事,還弄得這一塌糊塗,又被人當衆看到……紀鵬飛哈哈笑着拍了拍謝興友的肩:“謝大掌櫃,你們仁心堂真是藏得好藥材,檢查得好藥材啊!”
見雷光宗勉強找了件外衫着了,袍子下還光着兩條腿,一臉青白地站在那裡發抖,也沒有什麼熱鬧看了,一衆人也沒了興致再去續什麼賭約,不顧謝興友的苦求,一鬨而散又出了門去。
不消半個時辰,仁心堂藥房現場野戰的諸多版本已經在上京茶樓酒館裡傳得飛了起來,就連被雞湯弄溼的幾樣藥材,都被說是被兩人的水兒打溼的,更別說什麼在各色香藥中鏖戰,藥氣染身助興之類的話了。
市井俗俚只說着這些帶顏色的段子好笑,得個大樂子,拾翠院甚至還真的買了不少助興的藥材堆放在房中,那名叫宛孃的姑娘更是被頻頻點了花牌,一來就站穩了腳跟,大有一舉成爲上京花魁的架勢;自然更不會去澄清那天的女子並不是自己了。
不過滿上京城裡原來在仁心堂看病買藥的人家卻齊齊變色:誰知道自己服的藥是不是被那一對男女滾過的、弄溼過的?想着就噁心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