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的蓮子躺在白嫩的掌心中,幽幽蓮香傳來,空氣中似乎流動着意味不明的誘惑。
紀霖心頭莫名地又涌起躁動,想連着那幾粒蓮子一起抓住那隻手,更想緊緊抱住什麼緩解自己心裡的燥意。
似乎只一瞬,又似乎過了很久,紀霖終是放開了一直緊緊握着拳頭負在身後的手,慢慢向玉雅蕙伸出手來。
玉雅蕙心頭如小鹿亂跳,聲音多了絲羞澀的甜意:“表哥……”
紀霖一手緊緊扼住了玉雅蕙那隻手腕,在玉雅蕙痛呼聲還未及出口時,已經將她手中的蓮子一把擄了過來。
“表哥你……”
玉雅蕙眼淚一下子就痛得流了出來,紀霖卻漠然將她往後一推,大步走到另外一邊,將玉雅蓉先前偷偷扔掉的那支蓮蓬撿了起來,解下外衫將蓮蓬和蓮子嚴實包在了裡面,大步向外走去:“韓成海,還不走!”
韓成海聽出王爺的聲音極力隱壓着極大的怒氣,心中悚然一驚,又有些摸不着頭腦:王爺的表妹找上來,王爺自個兒不出聲,自己又怎麼好沒眼色地攔上前呢?這怪不着他啊,怎麼王爺這會兒這麼生氣?!
紀霖惱怒的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自己竟然輕易着了玉雅蓉和玉雅蕙兩個內宅女子的道!問題絕對出在這蓮子的香氣上,不然自己不會心火燥涌,只差一點就把後來出現的玉雅蕙給拉進懷裡了。
要是那樣,紀霖相信必然還有後招在等着他,讓他認下這個套!以玉雅蕙的身份,剛纔差一點就讓她算計成爲自己的王妃了!
幸好玉雅蕙身上用了脂粉,他靠近時傳到鼻間的那股脂粉香味沖淡了蓮子上那種香氣,讓他猛然一陣恍惚,在那一刻,心中眷眷憶起的竟然是那抹清冷雅淡的藥香!
“王爺,您要去哪裡?”韓成海策馬追上紀霖,瞄了眼他抿得緊緊的嘴脣,一直繃着的臉,提着心問了句;這條路不是回去的路啊。
紀霖猛然一怔,旋即加快了一鞭。驛館,他要去驛館,是的,他差點着了人家的道,他有很正大光明的理由去驛館,他要讓謝青沅幫他看看這些蓮子上到底塗了些什麼鬼玩意兒!
見紀霖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鳳眼中卻光華驟閃,馬速又加快了一分,韓成海一下子明白了,這條路可以去驛館!
謝青沅撥亮了燈火,將已經用帕子絞得半乾的頭髮隨意散在背後,坐在桌前認真看着成大夫送給自己的《手術提要》。
知道她過幾日就要走,成大夫將這一本近乎筆記的書送給了她,謝青沅結合這些時日的所學對照着,只覺得大有裨益,一時讓她看得入了迷。
燈火忽然一晃,謝青沅詫異地看向風起處,突然站了起來,一手向桌上一隻荷包摸去;她才沐浴過,身上只穿了一件細棉的豆綠色寢衣,並沒有在袖子裡藏藥,只有桌上那隻荷包裡纔有……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緊緊按住了她的手,先前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只一步就站在了燈火下:“沅沅,是我!”
只着了一件玄色單衣的紀霖因爲急行而來,身上的熱力騰騰侵來,按住了謝青沅的那隻手掌心的熱度更是發燙,一雙秀長的鳳眸在暖黃的燈光下熠熠發亮。
“紀霖,放手!”謝青沅虛驚了一場,剛剛穩了穩心神,又因爲紀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一下子冷了臉色。
見謝青沅那雙水眸冷然泛着幽色,紀霖強壓下心頭的衝動放開了她的手,將用外衫提的那包東西放在桌上:“沅沅,我……中了些藥,就是裡面的這些蓮蓬和蓮子……有古怪。”
中藥?有古怪?剛纔他的掌心那麼燙,爲什麼人瞧着像是並沒有什麼不妥?謝青沅慢慢打開那件外衫,用帕子裹了手輕輕拈起一枚蓮子看了看,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不由疑惑地向紀霖看去:“你身上感覺有什麼不妥?”
“那蓮子和蓮蓬上都被沾了些藥,我聞到那香味以後就——”
紀霖的話嘎然而斷,盯着眼前聽到他說藥香後小心翼翼輕嗅蓮子的謝青沅因爲一低頭而露出的一小截弧度優美的粉頸,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從她肩頭滑落下去的頭髮一樣,也從無盡的高處猛地地跳了下來,發出了劇烈的“咚”的一聲。
“沅沅!”
蓮子從謝青沅的手中驟然掉落,謝青沅愕然看着突然撲上來緊緊擁住自己的紀霖,注意到他眼白髮紅,一下子了悟他是中了什麼藥。
能對他下這種藥,又讓他着了道的,無外乎與他關係親近的人,可他明知道這藥會怎麼樣,還跑來找自己……
謝青沅氣怒地沉了臉,狠掐了一下紀霖腰眼處的穴道:“放開我!”
沒有女兒的脂粉香,卻是清淡冷雅的藥香,紀霖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摟住謝青沅,心底伸出難以言說的滿足和安穩。
“撫春,去請陸……唔……”
謝青沅才揚聲向窗外喚了半句,就一下子被紀霖強硬地打斷了。男人熱燙的薄脣突然吮住了她的脣,帶了些狠意地輾轉廝磨,完全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香甜、軟糯,一如他記憶中最美的味道,紀霖一手反剪了謝青沅掙扎的雙臂,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再不容她躲避開,身子也將她緊密地壓在了牆上。
“噝”的一聲,紀霖驟然停了動作,吮着自己脣上冒出的血珠,低低不捨地喚了一聲:“沅沅……”
“紀霖你混蛋!”謝青沅只覺得羞辱至極,胸脯起伏地急喘着,憤怒地瞪着他,“你中了藥,你去找你的媚兒就是,你把我當什麼了!”
“什麼媚兒?”紀霖怔怔的一時不知她所云,見謝青沅撇過臉不想再理自己,猛然想了起來。
“你是說平城那個舞姬?”紀霖捏着謝青沅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你以爲我收了那個舞姬?”
見謝青沅冷冷與自己對視並不開口,紀霖卻突然低聲輕笑了起來:“沅沅你是不是因爲這個纔不想理我?你吃醋了?”
誰吃醋了!謝青沅正想反譏,紀霖卻驀地正了臉色:“我沒有收那個舞姬,真的沒有。我當時一時暈了頭,想用她來刺激你,沒想到你不理我徑直走了,我就跟着回去了,不信你可以問老陸;這種事他不會對你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