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停手了,因爲發話的是刀疤。
“都給老子消停點!”
刀疤一發話,不僅本室的獄友,附近所有的暴力犯們都沒趣的繼續發悶去了。
“把他帶過來。”
幾個人架着小柯過來,小柯猶如垃圾堆裡撿出來的人偶,蓬頭垢發,滿臉血污,右手下半部分聳拉着,被石膏刺破好幾塊,鮮血滴淋。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柯有氣無力,喘道:“小柯,柯曉春。”
刀疤深吸一口,香菸吐到他臉上,徐徐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血性,有種!行了,以後你們都不許欺負他了。”
彭斷山道:“刀哥,這小……”
刀疤一揮手:“行了!叫獄醫。”
刀疤發了話,柯曉春的地位明顯上升,被安排在一張下鋪牀,有人叫了獄醫過來處理他和山子的傷口。
經過診治,山子都是皮外傷,就地消毒處理,創口貼貼上完事。
面對小柯,獄醫搖了搖頭,指了兩個人:“你,你,把他擡到我醫務室來。”
被欽點的兩個人不敢亂動,獄醫喝道:“怎麼,還不趕緊的?”
兩人看向刀疤,後者一甩下巴,兩人才動起來,用擔架把柯小春擡了出去。
擡到了醫務室,醫師揮揮手道:“滾吧。”
獄醫給小柯清理了渾身的髒物,再給他的皮外傷消毒,又小心檢查他右臂。
他老辣的眼睛一看,心裡有了個大概,這傢伙細皮嫩肉的,那手絕對是沒摸過刀子的,更別提棍子鋼管什麼的了。
可奇怪的是這傢伙身上傷痕無數,而且都是最近這兩天才造成的,這小子這兩天事兒有點多啊。
小柯也是個會觀察的人,看獄醫的神色,還有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不忍就知道他是一個善良而軟心腸的人。
小柯拉住獄醫求道:“警官,我是被冤枉的,我真是被冤枉的,幫幫我吧!”
獄醫搖搖頭:“老夫在這裡工作了幾十年,你這樣的人也見多了,形勢比人強,沒辦法啊。”
小柯一聽這話,有戲啊!激動得雙手去拉獄醫,卻被右手疼得齜牙咧嘴。
獄醫嘆口氣道:“別亂動,你這斷臂二次傷害,要是再亂來,右手可就保不住了。”
小柯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果然不敢亂動。
獄醫清理完傷口,固定好斷骨,重新上了石膏,完成後道:“我帶你去給家裡打電話,讓家裡人多塞點錢,起碼讓你好過點,要是家裡有能力,找個好點的律師試試看吧。”
新入獄的人一般是不準給家裡打電話的,起碼也要等到一個月後,可是很多沒有實力的新人在這一個月會被獄霸和老犯人們欺負得很慘。
老獄醫惻隱之心一動,決定幫他一點。
小柯跟着獄醫來到會客區,值班員敬禮問好:“章醫生!”
章梓恆醫生點點頭,指了指身後的小柯:“給這孩子打個電話回家吧。”
值班員一看是新來的犯人,彙報到:“章醫生,他是昨天才來的新人,還……”
章梓恆擺了擺手:“讓他打吧。”說完就走了。
值班員面無表情道:“趕緊打,打完滾蛋。”
柯曉春千恩萬謝,拿起電話用肩膀頂在耳朵上,左手撥着號碼,摁號碼的手指都在顫抖。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對面的聲音很沮喪:“哪位?”
聽都老媽的聲音,小柯都快哭了,急道:“媽,是我。”
老媽一聽兒子的聲音,聲淚俱下:“小柯?兒啊,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就犯了事兒了呢,啊,平時就教你做人要正派,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還有啊,早就叫你不要在那個狐狸精跟前上班了你就是不聽,好好給你安排的老沈家的閨女你不要,現在好了吧,叫我跟你爸可怎麼辦啊?”
小柯一聽這些嘮叨話心裡就煩躁,看了看值班員,背過身沉聲道:“媽!我是被人陷害冤枉的!”
老媽一下子愣住了:“什麼?冤枉的,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小柯不耐煩道:“我是打架沒錯,可跟犯的事沒關係,我是給人背了黑鍋,你們找找律師吧,不然不光我要坐牢,還要陪人家二十萬!”
老媽一時六神無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那我趕緊跟你爸商量商量。”
小柯狠道:“要快!款子也要籌,就這樣吧。”
掛了電話,被人送回號子,正值哨子吹響,晚飯時間到了。
送飯的來了,一人兩個饅頭,拿手捏一捏基本可以一口搞定的那種,一碗黃不拉幾的蔬菜湯,油星子猶如漫天星星,還飄着幾塊慘白的肥肉算是福利。
一衆犯人先畢恭畢敬的給三位老大送過去,小柯也贏得了福利,可以坐在牀上吃,其餘的蹲在地上正準備大快朵頤,忽然刀疤咳嗽了一聲。
衆人張開的嘴全都乖乖閉上了。
一臉創可貼的山子臉色難看了,沮喪的站起來,把饅頭給老大送過去。
“嗯!”
刀疤沒有接,下巴朝柯曉春一甩,大家都驚訝了一下,山子眉頭皺起來,可絲毫不敢異議,把兩個白花花的饅頭放到小柯面前。
“大哥……”小柯喉頭一熱,眼睛有些溼潤。
他恭恭敬敬的把饅頭送給刀疤,頭埋得很低,饅頭舉得很高,很堅定。
等了好一會兒,刀疤伸手,只拿了一個。
白花花的饅頭在刀疤手裡,襯托得他手背上巨大蚯蚓一樣猩紅的刀疤觸目驚心。
如果仔細看刀疤的容貌就知道,刀疤之所以叫刀疤,是因爲他雙手雙腳,右臉和腦門上都有一道道寬麪條似的刀疤。
而每一條刀疤都是有故事的,這就是刀疤的江湖傳說,可想而知刀疤的勇猛。
彭斷山很驚愕,沒想到大哥這麼照顧這小子。
“吃飯吧!”
刀疤一聲令下,衆人嘴巴大張,正要一口吞下饅頭,忽然牢門打開,獄警幹部喊道:“都停下,起來迎接新人!”
大夥兒擡頭一看,幹部打開牢門,兩個獄警把一個瘦不拉幾的犯人給丟了進來,隨後丟了一個裝滿了黃菜湯的破土碗,又丟了兩個饅頭。
“姬無命,在這兒老實呆着吧。”
“哐!”牢門關閉,獄警走了。
“老實點,不要鬧事!”幹部也走了。
姬無命回頭,卻發現大夥兒全都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裡有着不同的神色,不過多半都是黃鼠狼看見肉雞的興奮。
監獄裡來新人,無異於所有人的節日。
“時間剛剛好,竟然趕上晚餐時間,本少爺運氣還不錯。”姬無命絲毫不瞭解狀況,卻發現大家都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咦,大家請隨意,不要對我太熱情,這樣你們老大臉上不好看,都坐下吃吧,看着我幹嗎?”
彭斷山對姬無命記憶猶新,甚至有些後怕,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操,你他媽怎麼進來了?”
小柯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半口饅頭在嘴裡嚼了兩下就覺得味道怪怪的,一口吐了出來。
刀疤不禁瞄了一下姬無命,沒看出什麼門道,繼續喝自己的湯。
“喲,冤家路窄啊,沒想到咱們在這裡又見面了?”
姬無命笑嘻嘻的拿起饅頭就咬,忽然好幾個人圍了上來,咋咋呼呼道:“你他媽的住口!”
“怎麼?”姬無命疑惑道,“不能吃麼?”
“新來的,懂不懂規矩,啊?”膀大腰圓,脾氣爆裂的暴力犯們看他只不過是一個瘦瘦弱弱的晾衣竿,個個都很興奮,準備來點餐前聯歡活動。
“我.操,監獄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吃飯都有規矩,真他媽煩人。”
姬無命嘟噥一句。隨即要往牀區走去,這可把大家激怒了,這傢伙不上道啊,幾個大漢紛紛放下碗,站成人牆把姬無命擋住。
“小.逼.崽子,說什麼呢?”
“往哪裡走,那裡是你能去的麼,懂不懂規矩?”
姬無命上一秒還溫和的笑着,猛然眉頭一皺,嘴裡吐字‘日!’,直接擡腳把當中一人踹得趴在地上,踩着他的揹走過了去!
大家懵了,我.操,反了天了還,新人竟敢動手?
“狗日的,還敢動手,一點規矩都不懂,兄弟們弄他!”十幾個漢子一下子圍上去,毛手毛腳就要開整。
“操,一口一個規矩!”姬無命眉目一掀,“想要規矩是吧,好,本少爺就給你們立規矩!”
說話聲中,一手端着湯,一手拿着饅頭,飛腿一踹一個準,不管是多壯的人,不管以前多麼兇悍,犯了什麼事被關進來的,姬少爺都一腳解決。
十幾個人只看到一個碩大的鞋底朝自己的臉上飛來,緊跟着自己就跟個沙袋似的被踢飛幾米遠,撞在鐵門上,撞在牆上,滑進糞池。
還有兩人滾到了彭斷山腳下,後者面上橫肉一跳。
姬無命一口氣踹倒所有人,碗裡的湯可一滴都沒灑出來,呸一聲,罵了一聲‘操’,端着湯往牀鋪區走去。
這個監舍只有兩張上下鋪,共四個牀,三個老大加小柯就滿員了,姬無命這走過來,顯然是要奪地盤啊,剛剛有點安全感的小柯一下子又緊張了。
彭斷山猛一下站起來:“小兔崽子,操.*,在這裡還敢撒野,知道這裡誰說了算……”
姬無命眼光一凜,彭斷山心裡一顫,剩下的話被吞回肚子裡,一個黑乎乎的腳底親切的踹到了心窩子。
嘭!
彭斷山肥牛一樣的身子直接飛起來,背部結實的撞在天花板上,眼看着掉下來,姬無命橫腿一腳,彭斷山直接掉進了尿池子。
彭斷山僵硬了好半天才回過一口氣來,大口大口的咳嗽,忽然一口吐出膿血來,渾身的尿騷惡臭。
“給老子好好待在那裡,哪裡動老子打哪裡!”姬無命也不惡狠狠的,只是平淡的說道,可彭斷山不敢不聽。
可憐彭斷山獄中老三的身份還沒坐熱,就一屁股跌到屎盆子了。
所有人驚呆了,這他媽的都怎麼了,都過了好久的太平日子了,怎麼這兩天進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猛?
要知道監舍裡是誰最有實力誰說話,大家最怕的就是牢頭的位置天天換,因爲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脾氣,天知道換了一個牢頭對自己意味着什麼?
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傢伙看來脾氣也邪性到爆,看樣子還要挑戰刀疤的權威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姬無命,姬無命怒道:“吃飯,都看老子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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