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廷宇睡得很香,在黑暗的,沒有夢的世界裡。他本以爲被上身是一種很刺激的經歷,可他錯了。他從來沒有睡的那麼香。
一覺醒來,他發現自己正在火車上。他挪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揉了揉眼睛。
“醒了?”
“……”
“這是在回程的高鐵上。”
“現在纔回去?那……那家琦……”
“他沒有去見他的學長,只是把自己悶在屋裡,悶了一天一夜。”
“……”
“他給你寫了封信,還有那個學長。”
“寫信?只是寫信麼?”
陸刑天微微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折了四折的白紙。
“夏學長
首先我要對我的任性道歉。不管是之前的復仇,還是現在的上身。我還不成熟,千言萬語道不清我執着的理由。
我放手去做,卻什麼也沒有得來。
是你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天真。
……
”
沒有讀完信,夏廷宇就把那張紙重新折了起來。
他仰起了頭,閉上眼,又睜開,使勁的眨了兩眨。
眼圈紅紅的,睫毛上掛着些水霧。陸刑天看的不禁有些入迷,伸出胳膊抱住了夏廷宇的肩。
他的肩很窄,一隻胳膊抱起來剛剛好。
他什麼也沒有說,沉默是最好的安慰。
到了學校,夏廷宇纔想起了那個炮灰民警。一問才知道,李懷民還在那邊處理主任的事。畢竟是一年之前的舊案,屍體也火化了,證據也只能從那些照片裡找。
夏廷宇小心的捧着黃家琦給趙一亮的信,簡直就是捏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趙一亮早就等在了操場上。停課的兩三天裡,他頹廢了許多,頭髮蓬亂、眼圈烏青。見面以後,夏廷宇甚至覺得他變了一個人。
“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麼?昨天,張田剛被處理退學,被父母帶走了。你很開心吧。”
“這是他給你的。”夏廷宇把信紙交給趙一亮,“我沒有看。”
趙一亮顫抖着雙手,“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這是他很久以前交給我的。”
趙一亮扯了扯嘴角,似乎已經沒有力氣笑話夏廷宇亂糟糟的謊言。他小心翼翼的展開信紙,稍稍發黃的紙張上印了一道又一道紅色的格子。
“他寫了什麼?”夏廷宇很好奇。面對一個喜歡了很久卻無法再見面的同性學長,那個孩子究竟會怎樣抒發情感。
信紙從趙一亮的手中滑落,他癱坐在地上。“傻瓜,我早就知道了啊……”
夏廷宇撿起信紙,太陽的映照下,紙面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細小的痕跡,佈滿整頁紙。但黑色的墨水只有短短的半行。
可以看出,他寫了很多很多,但後來又把前面的千言萬語全部撕掉了,只留下那句簡單直白的話。
“學長,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