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給你,你拿着安全。不要忘記我,引魂香會指引你我再見。”
“什麼?”
夏廷宇覺得自己的手心裡被人塞了什麼東西。除了手中突然出現的異物,讓夏廷宇驚訝的還有直接在他腦中形成的那段聲音。
“怎麼了,我們這就要出去了。”張燃問道。
“我好像聽見了大天的聲音。”
“開玩笑呢吧,我可是什麼都沒聽見。”
陸家宅的大門就在不遠處,即使環境再黑,總歸還是能看見的。
夏廷宇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被人塞的東西,整個人就是眼前一黑。
那種漂浮的感覺完全消失了,他只覺得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向前跌了出去。
一聲悶響,肩膀、手肘和膝蓋同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四周出現了一小波的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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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旅客,您沒事吧……”
能在如此人滿爲患的車廂摔個完整的狗吃屎真的不容易。
夏廷宇從堅硬的車廂地板爬了起來,保溫杯滾到了前面不遠處的一排車坐的地方,被站在座位旁的一個男人的鞋擋了一下。水灑了一路,茶葉也零零散散地跑了出來。
夏廷宇尷尬地笑了笑,接過了前面乘客遞過來的自己的杯子。之前的水算是白接了。
透過車窗,窗外的景色已經發黑了,墨綠色成排的小座椅上許多人都已經歪斜着脖子睡着了。
夏廷宇只好無奈的抿着嘴,再一次站到了飲水機旁。
因爲列車行駛的左搖右晃,車廂裡的水都是頂破天才五六十度,再高估計就會有燙傷了。
只能喝白水了,之前在家泡開的茶葉都灑到了地上,也是自己自找的。
剛離開飲水機沒一會兒,就是摔了個跤的功夫,飲水機旁就多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夏廷宇的大學同學,張燃。
“喂,你也坐這趟車?”
“誒,啊……我在十五車廂,我們那邊的打水機壞了。”
“我在十四。你一個人來的?”
“不然呢,班裡就我一個北京的。”
“是啊,不是本地人也不好拉幫結夥一起回家啊。”夏廷宇笑了笑。
“你也是一個人?”
“我……”夏廷宇糾結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糾結。他買錯了車票,所以沒有人跟他在火車上遇見。但是之前……感覺好像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包括那時候在候車室。
在候車室裡。夏廷宇回憶着之前的怪事。在候車室,他回頭催促身後的人快一點,可是身後明明就並沒有跟他一起坐車的人。
他是一個人來的車站,又是一個人上車、一個人坐在硬座的小包廂裡的中間的座位。
夏廷宇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普通的大學生活,普通的寒假,然後是普通的坐車上學。
可是爲什麼總覺得心裡忘了寫東西,總覺得自己身邊應該跟着一個人。
但是夏廷宇還是就着張燃的話點了點頭,“我也是一個人,我的票買錯了。”
“哦,這樣啊。你們這些人就是實在,提前一天去好,非要挪到最後一天。”
“嗯。”夏廷宇點點頭。
“老哥我那邊旁邊有個座位,哥們兒你要不要去坐?至少能坐上一站,走嗎?”
“額……好吧。”
張燃是北京人,身材比較壯,身高卻是高不了夏廷宇多少。他說話帶着滿嘴的京腔,爲人很好。
十五號車廂,張燃將夏廷宇引到他的小包廂,六個窄小的椅子,空了兩個座位,靠窗的,和中間的座位。
張燃讓夏廷宇先進去,看來他是鐵定了要夏廷宇擠最裡面了。
同排的最外面坐着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男人的衣服裹得很緊,甚至還帶了個口罩,整個人就只剩下了兩隻眼睛。他懷裡抱着一個小盒子,黑色的,還有一張黑布蓋着盒子的半個盒身。夏廷宇走過男人,身體蹭過了黑色的蓋布,布一歪,小盒子便露出了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是一個枯槁的臉,是個老頭的臉,白的嚇人。
居然是一張遺照,這小盒子……
夏廷宇齜了呲牙,好在那男人睡着了注意力並不在夏廷宇身上,不然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對面是三個女孩,一個文文靜靜,一個開朗活潑,還有一個是二次元少女的打扮。
三個女孩很友好,是要去青島上學的大學生。
一個女孩提到了列車的一個怪談,列車殺手。
夏廷宇並沒有聽說過。其實說實話,夏廷宇是農村長大的孩子,之前聽村裡的長輩說的怪事不少,不過村裡的人多不出門,坐火車的自然也不會多,這也難怪。
不過出乎夏廷宇預料的是,張燃居然知道這個列車殺手。
他說,好像也是個女孩跟他說的,也是在跟這個環境差不多的環境。
七點不到,三個女孩就下了車,本來滿的喘不動氣的車廂里居然空曠了好多。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彷彿不久之前就經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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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
不過火車都要到終點站了,這種場景應該是很平常的。可夏廷宇不知爲何,心裡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是忘了什麼?
之前的生活,以及現在,是不是少了什麼?
到底有什麼不妥?
張燃在一邊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夏廷宇也走回了自己的車廂,開始收拾東西。
那邊的六人小包廂,面對面的兩對三排座椅,坐了四個人,而自己的靠過道的座位和最裡面的那個人之間的座位,還是空的。
他和張燃身邊都有一個空着的座位,而那些站着的人,票沒有賣出去?爲何沒有人來坐?就好像那個座位上,正坐着它的主人。
現在的中國人素質都這麼高了嗎?
夏廷宇不安的瞥着那個座位,假裝不經意間用手碰了一下,座位上冰冰涼涼,完全沒有人坐後的餘溫。
太詭異了。
但是詭異歸詭異,一直到到了終點站煙臺,還是什麼怪事都沒有發生。
每個人都有很多未知的謎題無法解開,而解決這謎題的最佳選擇就是逃避。
逃避不去想它。
跟張燃約了地點,一起打了出租的士,到了宿舍,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
宿舍裡空無一人,簡單粗暴的把行李箱扔在地上,夏廷宇爬上牀擺起了“大”字。
“你聯繫其他人了嗎?其他人什麼時候來啊?”
“其他人?”張燃把一條毛巾扔到了夏廷宇的牀上,“咱宿舍不就咱們兩個人嗎?”
“啊?”
“傻了吧,用不用老哥我給你磕點藥?”
夏廷宇“撲騰”一個激靈,就坐直了身子,直直的坐在牀上,怎麼也覺得不是個事兒。
六張牀,兩個下鋪空空的,爲什麼當初自己會選擇睡在上鋪?
剛開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是想要……做什麼來着?
夏廷宇終於覺得自己心中不愉快的感覺來自哪裡了。
這之前的經歷,似乎所有的回憶,若是不思考,就這麼過去了;但如果思考之前記憶中的某些事,那些事情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樣,似乎是別人的記憶強制的灌入進夏廷宇的腦海。
回憶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說……
夏廷宇焦躁地又躺了回去,翻了個身,褲兜裡的東西硌的夏廷宇大腿生疼。
夏廷宇一摸口袋,口袋裡居然有一個硬硬的鼓鼓的東西,像是一個硬盒子。
夏廷宇掏出那東西,兜里居然……有一個玻璃質地的小碗,手掌大小,像是老人喝茶用的玻璃小茶杯,裡面盛着一抔土,覆蓋了小容器的底面。杯子表面是四條細細的龍,龍鱗都刻的細緻入微。龍尾在杯口騰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像是在杯子口的四角揪了四個耳朵,反而整個杯子是呈現出了鼎的外表。
不過仔細端詳着,似乎又不像是個鼎,是個……
香爐……?
夏廷宇被自己的想法搞樂了。爲什麼會說這傢伙像是香爐?
夏廷宇鬼使神差地聞了一下香爐底下的細膩的平整的土,瞬間,那種清香的味道襲進了他的大腦,一瞬間,他大腦亂作一團。
“張燃……”
“嗯?”張燃踩着自己的牀,雙手扒在了夏廷宇的牀邊的欄杆,“怎麼了?”
“你看……你認得這個嗎?”
“什麼啊……杯子?怎麼還有層土?難不成是髒東西吧。”
“你……認得陸陳海嗎?”
“誰啊……沒、太有印象。”
“白曉光呢?”
看着夏廷宇突然像是抽了風一樣雙眼發亮,張燃還是無奈的搖搖頭,“你今晚怎麼了?”
“陸刑天你也不認識?”
“是咱們學校的?咱們院的……還是咱們專業的,沒大有印象啊。你認識?”
張燃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而夏廷宇在那一瞬間像是被人硬塞了很多記憶,不過這些記憶,都是真實的,至少他覺得,他相信那些纔是真實的記憶。
不過陸刑天到底又做了什麼,陸家人的對手究竟是什麼人,陸家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
張燃全部的記憶都被抹去了,而夏廷宇因爲離開的時候陸刑天給的那個香爐而回想起了一切,這是不是又說明了什麼?
之後,夏廷宇做了很多事,他在暗自調查陸刑天的下落,但是,這個人似乎就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了。
命運還會繼續麼?
夏廷宇的生活又迴歸了遇見陸刑天之前的生活,平淡,機械。這樣美好的輕鬆的生活,夏廷宇還是覺得有一點美中不足,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