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落烏啼霜滿天

梵終於還是成功的留在了淚縈的房裡,他輕輕枕在淚縈的腿上,已經睡着了。而剛剛折騰了這麼一個晚上,淚縈卻是沒有了睡意,她用手輕輕撫着梵的長髮,順着那柔軟的髮絲間穿過,有種奇妙的安全感。

淚縈想,她真是幸福,他用左手牽着她的右手,讓她隨時能聽得見他的心跳,他的快樂是爲她、憤怒也是爲她,他的生命就這樣的連着她的,永遠的纏繞下去,不用分離。

設若他們的宿命裡有那麼的一天,將歸去,魂飛魄散,生生世世都不再有重見的機會。但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們還在一起,山崩地裂了還在一起。

淚縈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要將自己化成那一道生死界之間的界線,來守住人世間的安寧,她也將無憾。因爲回眸處,有他,或者會流下那一滴淚,是爲她離去而流下的淚。如果真得是那樣,她這千年萬年的守望也就值得了吧!

原來,他們這些身在碌碌紅塵中的人是這麼的幸福啊!

想愛也可以,想恨也由他,自己的命在自己的手裡,幸福也在自己的手裡。

真是幸好,如果當時智師父執意讓梵落髮爲僧了呢?那麼他們此生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就算相見了,他們能夠愛上彼此嗎?就算真得愛上彼此了,他們還能夠牽手走這人生路嗎?那樣的不得已,讓淚縈想來就覺得痛苦得幾近窒息了。

其實,淚縈從來未曾這麼深地思考過她與梵的愛情。不過,今天,當那個妖要進黃泉想去見智師父時,她還是被深深的觸動了。

爲什麼呢?!天譴也不怕了,也要去見師父一面,無論師父生前給了她多麼大的恩典,此時,人已去了,即使見上那麼一面又能如何呢?

難道說?!

淚縈一驚,她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壞了!

不可能的,智禪師是達摩禪院輩分最高、法力道行也是最高的得道高僧,他早已經修得出離人間煙火。此次圓寂,也不過是脫去了肉身,赴西方歸位去了而已。智禪師早已是佛,是佛怎麼還能身陷紅塵,更不會有什麼兒女情長!

況且,如果智禪師動了情,依着他那樣灑脫的個性,爲何不敢還俗,而要一人在世外,觀望着那花花塵世,讓兩個人受苦呢?

淚縈這樣的想着,她心亂如麻!

智禪師死前爲梵留下的信裡,究竟是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呢?爲什麼要讓梵去解開呢?智師父他究竟是想得到一個什麼樣解脫或者歸宿?

淚縈已經不敢再深想,她寧願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因爲如果是真得,智師父真得只是想讓他最疼愛的梵知道,他的師父也是有情的!天,那樣要怎麼辦呢?這可是壞了佛門清規,會毀了師父一世的英名啊!

不行,他們不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他們要走,什麼都不管,也不問!他們必須儘快的離開這裡!

淚縈心裡一緊,手更緊得抱住了梵,她能感覺到冷,也知道那冷意是來自自己的身上。

“淚縈……”梵在夢裡囈語,反身把臉貼到了淚縈的懷裡。他正睡得香,呼吸得淺卻平穩,彷彿新生嬰兒般純淨安定,在他的夢裡一定全是些美好的。

夜依舊是那麼寧靜,偶有幾聲夜鳥啼叫,卻也不能驚醒沉睡着的夢。淚縈輕輕地將梵移到枕頭上去,獨自一個人出門,踱步廊下,擡頭看天上,月明星稀。

突地,淚縈覺得一陣涼意從襲上背來,她下意識的縮縮肩,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披上一件衣服再出來。而轉念一想,突然覺得不對。淚縈身爲引魂使,雖然貌似凡人,但體質卻大異,本應寒暑不浸纔是。

這時,才忙警惕了起來,但卻已經晚了。在淚縈纔要轉身之際,一陣鐵器破空的聲響從半空而來,恰在她轉向了後面之時,一條閃着烏光的鎖鏈,直穿入她的胸口。

“勾魂……”淚縈眼睜睜地瞧着那條自己很熟悉的勾魂索,呆怔住了。

“走!”一個陰森的女聲在半空響起。

“皓月,你瘋了,我沒有魂!”淚縈斥了一聲。

“請得就是你的仙靈!”被叫做皓月的冷笑一聲,接着將鎖鏈一抖,向回一扯。

淚縈的身體已然倒下,她的仙靈已經被勾魂鎖纏繞着,飛速掠過夜空,劃出流星般的白亮的光。

“梵!”

“淚縈!”梵一下子從睡夢中坐了起來,全身已然被汗溼透了。

這個夢真是糟糕透了,在夢裡,他居然看見淚縈死了!

想想就好笑,這怎麼可能呢?淚縈無垢無滅,生是生,死亦是生,她怎麼會死呢?

梵搖搖頭,笑出聲來。

錯眼看見,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着光,梵伸手去將那東西摸了出來。竟然是師父臨終爲淚縈留下的錦囊,而裡頭閃着光的,正是那隻翠玉手鐲。梵這才猛得想起,自己昨晚是睡在淚縈房裡的,但,淚縈在哪兒呢?

梵翻身下牀衝出門外,竟見淚縈正躺在廊前階下,月光灑遍她的全身,練白如洗,卻了無生氣。

“淚縈!”梵衝過去扶起她,手忙撫上淚縈的右手。

引魂燈呢?怎麼會沒有感應呢?!

幾乎是同時,在千里之外。

沙悸從紛繁的夢裡醒來,翻身,突然看見窗外有一道亮白從東方划向冥宮的方向。

“淚縈!”沙悸驚叫了一聲,從牀上跳了下來,左手向白光的方向一指,一道紅光從指尖竄出。“仙靈還體!”

但沙悸發出的紅光,剛剛一接觸到了那道白光,就散開,如煙花般落下。

“悸,怎麼了?”阿寶問道。

“竟然是勾魂索,難道是皓月使出動了?!”沙悸沉吟道。

“梵,要把淚縈供在靈塔上!嗯…嗯…我知道了!我會的,我們會很快趕過去。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祖兒跟梵通電話時,聲音又急又快。

“這真是瘋了,居然敢用勾魂索!綁架啊!這羣死鬼,做鬼做到糊塗了?!”阿寶暴跳如雷。

澄面上還在笑着,但眼睛卻是冰冷的,看上去更像是在冷笑。

“怎麼辦嗎?!”祖兒一掛了電話就失去了冷靜,眼淚汪汪地撲進了澄的懷裡。“如果是皓月勾魂的話,淚縈一定是已經帶進了森羅殿了。我現在的功力根本到不了那裡!都是你,如果你早一點讓我修天眼的話,我不就去得了了嗎?都怨你,都怨你!”祖兒轉而開始埋怨澄,一邊錘打着他,一邊放聲大哭。

“行了,行了,什麼時候了,你還就知道哭!”阿寶火氣上頭,叉着腰吼道。

“我有什麼辦法?!你沒哭啊,那你說說看怎麼辦?”祖兒擡頭,氣呼呼地吼了回去。

“呃?!我…我也沒辦法啊!”阿寶氣噎,一時又是絕望,眼淚也欶欶的落下。

“好了,好了,他們無緣無故地不敢強請引魂使!”沙悸忙安慰着她們。“說不定是淚縈自己跟着她們走的呢!”

“不可能,如果是請的話,就不會用勾魂索了。”澄慢慢地說。

“那就是想要淚縈的命啊!仙靈離體,三個晝夜之後肉身就會腐蝕。更何況還是強行拘了去的,可怎麼辦啊?”祖兒快急死了!

澄沉吟了一下,說:“我去!”

“不行!”阿寶和祖兒異口同聲地說。

“沒有別得辦法了,別猶豫了,找到淚縈,我會帶她回來。”澄說。

沙悸想了想說:“可以試試!”

“悸!”阿寶和祖兒又是一齊叫了起來。

沙悸繼續說:“澄,你自己去可以嗎?我們得趕到寺裡,怎麼也要維持住淚縈的肉身啊!澄,你的時間不多!”

澄點點頭笑道:“聯絡遙吧,他能借一輛警用的直升機最好,如果不能,咱們就自己包一架過去。在到梵那裡之間,你不能消耗真氣。”

“我知道!澄,記住,咱們都在看着你呢!”沙悸走過去拍拍沙悸的肩。

“放心!”澄的目光落在祖兒身上,溫溫柔柔的。

祖兒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終於也沒有說出口。

忘川北岸,黃泉路的盡頭,那座巍峨的大殿便是森羅殿。淚縈被帶到了九十九級臺階之下,才被放開,但仍有一支金色的鍥子留在淚縈的心口裡,那是定魂樁,是爲了不讓淚縈還陽。仙靈的心遠遠比魂的心更纖細,因此打上定魂樁就是難以言喻的痛苦。

淚縈皺眉忍耐了一會兒,才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半晌纔到了頂端。

一束銀光裡頭坐得便是地府的統治者閻君,那男人是一身暗紫色的王袍,高束着黑髮,抿着脣不笑的神情像極了澄,只是那雙眼睛裡閃爍着深黑地銳利地光,時刻在提醒着自己這個人並不是澄,他只是掌管了造物的神,照着澄的模樣揀選出的王而已。

“殿下!”淚縈到底還是有禮的,她躬身向閻君行禮。

“仙子,讓你受苦了!”閻君微微點頭,很客氣地說。

“殿下,請我來所爲何事?”淚縈平淡地與他對視,傲然問道。

閻王笑了一笑,說:“仙子可知道地藏菩薩在人間轉世?”

“菩薩轉世不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嗎?”淚縈反問。

“仙子可曾認得?”閻王又問。

“菩薩是上師,淚縈已脫仙籍,肉眼凡胎,如何認得?”淚縈答道。

“仙子過謙了吧?仙子只是暫離仙界而已。罷了,十全山,在佛寺,智禪師,仙子自然認得!”閻王笑道。

“什麼?!是師父?”淚縈臉色變了!

“他圓寂多日,靈魂卻未歸位,使滿天神佛皆驚,仙子你知道,如果不能及時歸位成佛,佛祖降罪,可不是小事啊!所以想借仙子的引魂燈一用!”閻君說。

“不行!”淚縈立刻拒絕,“殿下,您應該知道,師父並非枉死,也不是爲害人間的兇魂,若用引魂燈,會消去了他胸中的聖氣,沾染上忘川不淨泉的水,我不能用!”

“大膽,你小小的引魂使,竟然也敢不遵王命!”皓月使厲聲喝道,她倒也是面容清麗的女子,只是難掩眉宇間的戾氣。

淚縈更不看她,只是微微冷笑道:“皓月大人,引魂使雖小,卻也是客,大人應明白待客之道。淚縈不敢違背王命,不過,殿下是大人的王,卻不是淚縈的!”

“放肆!”皓月勃然大怒,揮掌就向着淚縈摑去,她也知道淚縈的仙靈被鎖,根本無還手之力。

“住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地,那是真正的澄了!

澄出現在地府裡,金光耀眼,把個黑暗的地方都照的亮透了。

“澄!”淚縈驚喜的叫了他一聲。

這個澄當然也不是他們平日熟悉的澄了,他的眼睛是深藍色,那是憤怒時的顏色。澄打量着縈,一眼瞧見了,她胸口的定魂樁,眼睛不懷好意的眯了起來。

澄的手輕輕一招,那定魂樁一下子從淚縈的胸口飛出,直刺入皓月的胸口。

“啊!”皓月痛苦的呼叫了一聲,捂着傷口跪到地上。

“居然對我引魂使用定魂樁?”澄冷笑道,“皓月,你說我怎麼報答你好?”澄手攥成拳,皓月一下子從地上飛上了半空,又落了下來,此時,卻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閻王忙走上前,單膝跪下,說:“神子,請息怒!”

澄用眼角的餘光斜視着皓月,說:“難道你要替她求情?!”

閻王忙低頭道:“小王不敢!神子在森羅殿發怒,小王怕會惹得天譴!請神子三思!”

“好吧!我就不發怒!說說看,你們住着我給你們的黃泉,爲什麼還要傷害我的人呢?”澄低下頭,問他。

“小王只想請仙子,來共商地藏菩薩靈魂未歸之事!”閻王忙恭敬的回答。

“哦,請?如果是請,爲什麼用勾魂索強拘她的仙靈,你應該知道仙靈離體,肉身便會消亡,你打得什麼主意?”澄又問。

“是小王的屬下們辦事不力,小王定會嚴懲!只是事出緊急,小王才……”

“好了!”澄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什麼緊急?不就是地藏菩薩沒有歸位嗎?他不用歸位!我看你們這個地獄也待得久了,該換換地方了?怎麼,想不想見識我怎麼把它毀了呢?”

“神子!”閻王驚恐的看着澄。

“我不怕天譴,知道嗎?!因爲,我已經受了天譴,沒有什麼比成爲你們神子更大地懲罰了!想試試嗎?”澄笑着,眼睛裡露出邪妄的光芒,他只是輕輕一揮手,大殿的一角就已經開始崩塌。

“神子,請慈悲爲懷,這裡還住着無數的魂,請神子寬恕我的罪吧!”閻王雙膝跪倒,伏地告求!

“不!我不要慈悲!”澄笑了起來。

“澄,住手!”淚縈用右手握住了澄的手臂。

澄看着淚縈,高深莫測的問道:“你命令我住手?”

“不,澄,我請示你住手!澄,祖兒她在看着你呢!”淚縈直視着澄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躲避。

澄頓了一下,突然就自淚縈的眼中看見了祖兒輕皺的眉頭,那是爲他在擔憂的神情。一下子,那雙藍眼睛又清澈蔚藍地如同秋日的天空。他笑了。

“你起來!”澄對閻王說。

閻君如獲大赦般地再行一禮,然後起身。

“引魂使,我要帶走。菩薩的靈,我會找到,讓人親自把他送來,你可以放心!”澄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了。

“多謝神子!”

澄招了下手,皓月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胸口的定魂樁已經不見了,她仍捂着胸口,驚魂未定的瞧着澄。

“淚縈,咱們走吧!”澄卻沒有再看他們,他向着淚縈伸出了手。

淚縈舒心的點點頭,把手放進了澄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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