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人鬼情未了——藝雅公主篇
投胎……
這是作爲一個鬼魂來說,最偉大的理想。
可是,最最開始的時候,藝雅是不懂得這些的。她死的時候還很年幼,心智一直就這個樣,所以對她來說,這真心算不上什麼事情。
但是,突然有一天,當她看到那個白乎乎的米糰子時,藝雅突然覺得,其實投胎爲人,也不是個什麼壞事吧?
如此想着,藝雅認認真真的看着正在搖籃上睡的正香的米糰子,她就覺得歡喜。
“藝雅,你怎麼了?最近看你魂不守舍的,怎麼老喜歡往那邊屋子飄啊。”泰祥帝細心的發現了閨女的不對勁,於是便問道。
“父皇,我想要他。想要他一輩子陪我玩。”藝雅很是認真的指着趙嘉韜的屋子,說道。
泰祥帝一聽,只覺得腦仁疼,雖然作爲一個鬼,他已經木有疼痛的感覺了。
“咳,你想讓他當你的駙馬?”
“駙馬?如果他是我的駙馬,就能和我永遠在一起來?”藝雅雙眼亮晶晶,滿是期待的說道。
泰祥帝本來想說人鬼殊途,可是此刻瞧着閨女這般歡喜的樣子,那些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斟酌了良久,只悲哀的嘆了口氣。
算了,閨女年紀小不懂事,想來對於駙馬這個事情,也是不懂的。
事情確實是這樣子的,藝雅對於什麼是駙馬,這個名詞,她真心是不懂。但是,在考慮到如果趙嘉韜成爲自己的駙馬,那麼就能永遠在一起的這樣的事情。
所以藝雅堅定的,每天都對奶娃娃韜哥兒灌輸這個道理。
所謂潛移默化,就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韜哥兒也十分認真的接受了藝雅的要求,乃至在三歲的時候,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遠大美好的目標,那就是成爲藝雅的駙馬!
時間飛逝,在韜哥兒十歲的時候,藝雅投胎的機緣到了。
連灩熙將她叫到自己屋子裡,不準外人靠近,苦口婆心的說道:“藝雅,這些年,我帶你不薄吧?”
“連姐姐素來是很照顧我的。”
彼時的連灩熙成熟穩重,眉眼中也少了年少時候的稚嫩,毅然是那大家主母的風範。
“我知道你和韜哥兒關係素來好,可是這會,你離開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和韜哥兒告別?”
藝雅雖然懵懂,可並不笨,她心智再不全,也大致能夠理解連灩熙的意思。
“連姐姐,我很喜歡韜哥兒的,而且,韜哥兒也答應我了,要當我的駙馬。”藝雅認認真真的說道。
連灩熙如何不知?
“你們自小青梅竹馬,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有一點,藝雅你也要明白。你們人鬼殊途,當真是不合適在一起的。”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人鬼殊途,人鬼殊途。
藝雅如何不知?
只是一直就認定了的,現在要這樣割捨,實在不行。
連灩熙看着藝雅那不情願的表情,忍不住就想到了昨日見到思遠大師的時候,思遠大師的那番話。
“這世間緣分素來最爲難說,你也莫要這般憂愁。趙小少爺本就是不該出現在這世間的人,那藝雅公主卻是要違背天命投胎的人。說來,他們兩人倒是極其相配。”
“大師,我兒子今年都十歲了,那藝雅就算明日投胎,他們兩的年齡在那兒擺着,以後的緣分,哪裡就那麼好說了?”
“佛曰,不可說也。”思遠大師高深莫測的說道,嘴角的笑意卻是漸漸平復了連灩熙的擔憂。
她雖然很是擔憂,但是此時此刻,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當下只嘆氣,決定回去和藝雅說清楚。
“連姐姐,我答應你。”藝雅突然開口,倒是讓連灩熙有些意外。
“當真?”
藝雅認真點頭,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韜哥兒告別的。父皇以前便說過,有緣千里來相會,我雖然是投胎,可是想來他必定還是能認出我的。到時候,韜哥兒便能當我的駙馬了。”不是說人鬼殊途不能在一起麼?那麼她現在投胎,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連灩熙到底是鬆了口氣……
慶元十五年,淑貴妃產女,慶元帝甚是喜愛,當日便封爲雅樂公主。
然而,這樣的喜悅未出幾個月,太醫便告知慶元帝,公主殿下有眼疾。雖也能視人,可卻有些不同。
慶元帝初始聽聞,很是惱火,當下便發了皇榜,力求要尋到那可以醫治公主殿下眼疾的人。
這說來自然不是小事,很快思遠大師就入宮求見了。
說來也是奇怪,思遠大師入宮的第二日,皇榜就撤了。一切好似迴歸了正常。
而與此同時,寧王府的小少爺,趙嘉韜,卻是病了。
最爲重要的青梅,突然失蹤,這若是換做普通人,恐怕還能尋找一番,可偏偏這始終的是個常人無法尋找到的女鬼。趙嘉韜這下是沒法子了。
他苦苦尋覓寧王府的每一個角落,哀求着唯一知道藝雅的幾個人。
可卻一度無果。
如此日夜尋找卻沒有任何結果,再加上韜哥兒因爲這個打擊本就心理很是難過,如此一折騰,趙嘉韜卻是病倒了。
這下子,可讓連灩熙心疼的要命,幾次差點兒就說出了真想,可話到嘴邊,卻是生生嚥下了。
她還記得當初藝雅投胎前說的那番話,藝雅相信她和趙嘉韜的緣分,而思遠大師曾經也暗示過,讓她不要干涉過多。
故此,連灩熙雖然心疼兒子,可很多話還是忍住了,並沒有說出來。
如此,又過了三年。
趙嘉韜在那一場病後,就好似換了一個人般,快速的成長起來。比起年幼的頑皮雖然不知要認真多少倍,可是性子,卻是冷了起來。
小時候的可愛早就不復存在,身上卻只留下好似一層冰爽般的冷漠,讓人望而怯步,哪怕是貼身服侍的丫鬟,都不敢靠近。
好好的兒子變成了冰山,連灩熙這個做孃的當真是傷心不已,也虧得趙梓昕一直在身邊安慰,她這才能熬得住。
“相公,我看這樣下去,咱們兒子很有可能會變瘋,你說他萬一看破紅塵了怎麼辦?”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而是連灩熙發現韜哥兒最近去菩提寺越來越頻繁後,纔有的擔憂。
趙梓昕覺得自己兒子不是這樣的慫,當下就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爲了個女人就這樣尋死覓活的,真是一點兒也不像話,哪裡像我,當年……”
“當年?相公,你難道沒有爲我尋死覓活過?”
“咳,那什麼,好夫人,我是爲了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活了。”趙梓昕書哦完這番話,便直接將連灩熙給撲倒在暖烘烘香噴噴的牀榻上。
趙嘉韜今日心情不好,或者說,他就沒有好過。只不過這會子看着入宮的馬車,心裡卻是想起了曾經和那個鬼的誓言。
他曾經允諾過,要做她的駙馬。
這個誓言,他一直牢記在心,就算是孃親說這世上沒有誰和誰能夠真正的做到永遠在一起,他也不曾當真。只覺得只要他心中認定,那麼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現實的殘酷卻是打破了他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怕的現實,就如當初孃親說的那樣。
明明一切他們那麼快樂那麼美好,可是,她離開的卻是這樣的無聲無息。讓他措手不及。
有些黯然,他現在真的是一點兒入宮玩樂的心情都沒有呢。
眼前看到的明明是繁花似錦,可是他的心,卻是茫然一片。
如此的走着,他突然想起了當年她曾經說過的話。
“我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可寂寞了,一直住在雅思湖裡,有時候想要找個人陪我玩,都沒有。”
趙嘉韜鬼使神差的在想去這句話後,就義無反顧的向雅思湖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依着她的回憶,去一一觀看那些。這裡有她最喜歡的桃花和牡丹。這裡曾經也有她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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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嘆氣,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明明是答應好的,他也一直在這等候,可是當初要求的那個人,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就在這時候,天空上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曳曳的落在了趙嘉韜的身邊。
他低頭看去,卻見是一個畫的亂七八糟的風箏。
“啊!我的風箏!風箏!”
沒一會兒功夫,一個肉呼呼的小人兒穿着一身嫩黃,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女孩的眼睛蒙着一圈絲帶,上面繡着好看的桃花花紋。她走到他的身邊時停下,透過絲帶,隱隱約約可以看清眼前的人,雖然只是模糊的身影,可是她卻覺得有些熟悉。
“喂,這是我的風箏。”她稚嫩的說道,小嘴親親上翹,嘟嘟的樣子很是可愛。
趙嘉韜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他錯愕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兒。卻是無法抑制的流下來眼淚。他猛的上前,一下子將小人兒抱入懷中。
“你回來了!”帶着無法言喻的歡喜,他囔囔自語,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絕對不會讓她,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