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灩熙和藝雅公主的契約具體是什麼情況,實際上連灩熙也並不是十分清楚。只不過,她知道自己素來是與鬼脫不了關係,且藝雅公主的命運實在可憐,她心生憐憫,自是會寬待一些。
只是,因爲藝雅的突然加入,她這想要在菩提寺多住些時日的願望卻是不得不打破了。
思遠大師一本正經的給連灩熙講解了一些於鬼的忌諱,這其中有一點,就是不要去佛門禁地,尤其是如藝雅公主這樣常年在皇宮待着的鬼魂,因爲長久以來在天子龍威下的壓抑,鬼魂比之普通的,那是要脆弱許多。簡單點來說,就是比一般的鬼魂要更加容易魂飛魄散。
既然是簽訂契約,且連灩熙也知道藝雅是命定公主,將來也是要投胎成爲公主的,所以很多事情,她也確實要顧及一些。
因此這菩提寺,連灩熙還是要離開的。
而待到連灩熙回到侯府的時候,等待她的,卻是一場正兒八經的鬧劇。
若說這鬧劇的開頭,和慶元帝,還真是脫不了干係。
慶元帝當年還是四皇子的時候,曾經去過莫城,而就在那時候,連瀠熙對於他可謂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連瀠熙的性情本就是嬌慣任性,且李氏又極其寵愛,那在家中可謂是想要什麼,那都是能夠得到的。而這一次,也是如此,連瀠熙心中思慕慶元帝,卻日日夜夜幻想着入宮後與慶元帝恩愛的日子。
因此,她便一門心思的想着入宮的事情。
可是這一次,李氏在得知了她的心思後,卻是大力反對。
李氏雖然待庶出子女十分刻薄,但是對親生兒女,卻是疼到了骨子裡。她人雖然見識淺薄。可也知道入宮對於女兒來說,那絕對不是個好歸宿。要知道,連瀠熙在家中不管是什麼樣的地位,那入宮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嬪妃。說到底,那也就是妾。
更何況後宮關係繁雜,李氏如何能忍心讓女兒去那吃人的地方受苦?
只可惜,連瀠熙卻是不懂李氏對她的好,只覺得這會子連灩熙都與寧王世子訂婚,那以後便是寧王妃,這樣的榮寵在這兒擺着。她如何都是不甘心的。
狐媚子的女兒都能有個好姻緣,自己憑什麼就只配嫁個一個平民老百姓的?
連瀠熙不甘心,再加上本就仰慕着慶元帝。所以這反擊那就更加厲害了。
女兒強烈反對,李氏堅決不讓。母女倆這僵持的正火熱的時候,偏偏是趕上了選秀的時候。
這對於連瀠熙來說,那是個好機會。可李氏卻是視如大敵,心中焦急不堪。只想着無論如何都要趕緊將連瀠熙的親事給定下。
而連灩熙回來的時候,正是李氏和連瀠熙鬧的最僵,李氏將連瀠熙關禁閉的時候。
上一世的連瀠熙並不曾見過慶元帝,所以對於皇宮並沒有執念,因此李氏如何安排她都不曾反對。
也正是因此,當連灩熙回府聽到丫鬟們說起這事情的時候。可是相當的意外。
她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連瀠熙居然會這樣。
“姑娘,你說太太爲何這般?奴婢可是聽說。就算是進宮選秀,也不見得就一定被留下,若是運氣好,聖上說不定還能爲四姑娘親自賜婚呢。”碧月將新斟的茶水給連灩熙倒好,百思不解的說道。
連灩熙微微斂眉。只輕輕一想,她還是能夠猜測到一些。
想必李氏已經爲連瀠熙準備好一門滿意的親事了吧。只不過。這些是猜測,她也不必與這些丫鬟說什麼,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誰知道呢,就轉移話題問起了連澔的事情。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澔哥兒如何了?”
“四少爺好着呢,老爺聽聞咱們四少爺現在已經會被三字經後,便親自請了先生。”
“哦?”
“是啊是啊,我聽外院的那些媳婦說着,好似是外人都誇咱們四少爺聰慧過人呢。”碧月歡歡喜喜的說道,只覺得這是長臉的事情。
連澔現在有過人的聰慧,這個連灩熙也能夠理解,只不過有些事情,她還真是覺得鋒芒畢露沒什麼好處。
心裡琢磨着一定要好生的和連澔說說,那邊跑出去玩的藝雅公主卻是跑過來說那飛花齋吵鬧的不行,那屋子裡有個姑娘想要上吊,可是等半天都沒去真的上吊。
藝雅是初來榮欣侯府,平日裡都是連澔帶着玩,然這幾日連澔白日裡都要上課,藝雅覺得無趣,便自個兒四處晃悠。卻不想,今兒偶爾路過那個飛花齋的時候,卻是聽到了十分吵雜的聲音。當下好奇的很,就探頭看去,卻不想屋子裡居然有個姑娘在上吊。
這事情可把藝雅給高興壞了,這倒不是說她壞心眼,只不過這丫頭對於死亡還處於懵懂狀態,並不知道這終究有神馬可怕的含義,只知道以前自己在皇宮裡的時候,只要有宮女死了,那麼就代表自己多了個玩伴。因此,她也沒想着要叫人去解救什麼的,只專心坐在窗戶邊看着那屋子裡的姑娘,心心念念祈禱着趕緊吊死,這樣自己就多了個朋友。
可誰想那位想要上吊的姑娘半天哭哭鬧鬧,可就是不實際行動,這樣時間一長,藝雅又是小孩子心性,當下就沒了等待的興致。跑回去和連灩熙告狀了。
連灩熙一聽,還真是嚇了一跳,連瀠熙上吊自殺?
這怎麼可能?
待到冷靜下來,仔細聽藝雅公主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便知道那必然是連瀠熙做的假戲,其目的只是讓李氏妥協。只可惜,李氏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那是真心瞭解,自然也能猜測到那連瀠熙只不過是嚇唬自己。
“就算是假的,可萬一真出事了,那也不好。”連灩熙以前也是見到過那些因爲自己的愚蠢,假戲真做死掉的鬼魂。所以這時候並沒有放下心來,只擺脫藝雅公主繼續去那邊看看,自己則是去了李氏那兒行禮。
說來,自從連灩熙嫡女的身份訂了之後,她表面上對李氏依舊是非常尊敬的。
心中的恨意是有,但說到底李氏還是自己的母親,她就算再不樂意,可也是更改不掉這樣的事實,只能繼續忍着。畢竟,李氏只要一天是這榮欣侯府的主母,那麼她連灩熙的命運,就被這個女人給拿捏着。
連灩熙去看李氏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多日不見的連七娘瀾熙。
李氏這些日子被女兒折磨的心神不寧,此時看到這些女兒,只更加頭痛。然而,她爲了那光鮮亮麗的賢妻名頭,無論如何都是要忍耐的。當下也只是擺着那端莊的姿態,親切溫柔的向兩人提出一些表達關切的話題。
連瀾熙是個懦弱性格,她唯唯諾諾的回答着李氏的問題,眼睛卻是時不時的向連灩熙瞟去。
對於這個庶妹,連灩熙談不上什麼親情,只不過連瀾熙前世並不曾做過什麼禍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也就沒那麼的牴觸。然,卻也並不瞭解這個庶妹。
許是因爲身份的不同,作爲嫡出的連灩熙顯得就比同齡的連瀾熙要懂事許多,言談舉止也是越發的溫婉端莊。
李氏看在眼裡,心中卻是越發氣惱。
她自是知道當年方氏是個什麼性子,除了貌美之外,那舉手投足的風情也不是她能比擬的。說來也不過是自己運氣好,有個好哥哥,再加上方氏性情柔弱,所以那時候纔會被欺壓的死死的,可不想,這連灩熙除了繼承了她生母的美貌和舉手投足的風情之外,那柔軟的性格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恰恰相反,就李氏看來,連灩熙的心思必然是縝密的。想到這個死丫頭來上京不久,就憑着自己的能力賺來了這嫡女的身份。李氏對她就越發警惕。
只不過,連灩熙現在親事已定,且又是賜婚。這樣的情況下,李氏就算是想要動手腳,也要深思熟慮。再加上最經連瀠熙的事情讓她傷透了腦筋,旁人的事情此刻她也沒工夫多問。當下,只尋思着再說一時,就可以讓兩人退下。
卻不想,就在這個檔口,那連瀠熙身邊的大丫鬟絲蘭卻是哭哭啼啼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大呼小叫道:“太太!太太不好了!姑娘她一時想不開,居然……”
李氏是知道連瀠熙的把戲,只不過一開始就沒當回事,卻不想這時候絲蘭居然是這樣的表情跑了過來。
到底是母女,李氏雖然猜測着是連瀠熙的把戲,可這時候心中也是生出了幾分的不安,當下就要趕着去飛花齋看看。
連灩熙見藝雅半天都沒回來和她說話,有些不解之外,對於連瀠熙的行爲也很是好奇。而這時候,她恰恰瞧見連瀾熙上前扶着李氏往前走,心中一琢磨,她也就快步上前扶住李氏的另一邊。
李氏這時候心裡滿是連瀠熙,他們兩人的舉動也就不如何在意,只心心念着要快些過去,瞧瞧她的寶貝女兒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