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紈絝,連灩熙卻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孟洋、孟德生……
怎麼會那麼巧?兩人居然同時姓孟?
“孟先生,不知可認識一位叫孟洋的公子?”連灩熙開口問道。
連渝皺眉,斥責道:“胡鬧,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隨便道出其他外男的名諱?那孟洋,與你是什麼關係?!”
他如此不顧及場面的責辱,自是讓方耀祖很是不悅,他冷哼一聲,道:“怎麼,莫非連大少對我外甥女不滿意?說來,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好似和我那外甥女可是兄妹啊,你不維護妹妹的名聲,居然還說這樣的破爛事兒辱罵於她,你居心何在!”
方耀祖此番話語說的可謂極其犀利,那連渝被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是半天也說不得一句話。
連灩熙此刻沒空理會連渝,只重複一遍剛剛的問題,再度向孟德生髮問。
“連姑娘,求您不要問了。”阮香芋悲悲慼慼的說道。
這其中定然有隱情。
孟洋?
孟德生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他的腦海裡突然迴盪起那日來看望香芋的時候,自己那遠房堂哥看向她的眼神是如此奇怪。而香芋也好些極其恐懼的樣子。
當時,他只當是香芋年紀小,性子軟,怕生。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位姑娘,您是如何知道我遠房堂兄的名諱?”凡是在沒有證據前,自是不好多說。他強壓住性子的悲慼,問道。
連灩熙有些感傷的看向孟德生,那阮香芋當真是個綿軟溫柔的心情,人都死了,居然還這般?
“那孟洋雖然是德生哥的遠房堂兄,可他爹卻是上京的達官貴人。與德生哥的地位。那可是千差萬別呀!奴家已然成爲一具死屍,倘若德生哥爲我而得罪了那孟洋,我就算是做鬼,也是……”
“那又如何?”連灩熙突然開口。
“六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趙梓昕問道。
李曜也探頭看來,連泓、連澈也都看向連灩熙。
連灩熙自知自己不該說話,可既然已經說了,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和鬼在探討問題。當下,腦海裡回憶起剛剛連渝的話,她開口道:“大哥說的話。極對,六娘一深閨女子,如何能叫出那外男的名字?可是。說來這事情也是巧的。四姐姐與孟家大小姐關係極好,我也有所耳聞,且聽聞那孟家小姐有一兄長,就名喚孟洋。此刻問起,也不過突然想起來。隨口問的罷了。只是……六娘實在不知,大哥爲何要那般說我?莫非我六娘毀了名聲,您的臉色,連家的臉色,就能好看了嗎?”
連渝往日裡看着也是個正常的。可是,在衝動的時候。就會和連瀠熙極其類似。說話言語之間,都是衝動的。
這按照古奇的說法,那就是基因不給力。但在連灩熙看來。這卻是李氏對子女教導無法的證據。說來也是好笑的,那李氏素來極要面子,最是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的賢惠大方。可連瀠熙和連渝,卻是極少估計這個。往往一衝動,那就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連渝剛剛被方耀祖說的。心中就是來氣,此刻聽連灩熙這樣說。那是氣的肺都要炸掉了。只不過,想要反駁,卻是發現連灩熙說的還真是有道理,自己丟臉,也就罷了,這若是真是爲了這點小事情丟了連府的臉面,到時候爹爹怪罪下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咯。
連渝雖然衝動,卻委實算不得蠢笨。
所以此刻,他也就只能咬牙切齒的認真了。
趙梓昕今日還真是有些意外,以前只當連灩熙處處忍讓,心裡總覺得那還是個和自己一般的可憐人,所以總想着若是娶她爲世子妃,說不定能夠讓連灩熙過的幸福一些。
可是現在看來,連灩熙也不是膽小怕事的,她也有厲害的一面,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趙梓昕有些奇怪,按理來說,既然連灩熙沒有自己的保護,也是安全的。可爲何自己的心裡,對於那個決定,卻還是不想改變呢?
按理來說,他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啊。可是,明明在那樣的拒絕下,他的心裡,卻還是希望繼續呢?
不得不說,每個人的心思都是複雜的,趙梓昕此刻,也不是極其清楚,他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是什麼。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對於連灩熙,他是極其堅持的。
雖說這樣的堅持在連灩熙那兒是無法理解,不過好在她不會讀心術,所以並不知道其心思是什麼樣的。
孟德生此刻已經不能爲阮香芋驗屍了。他心中迷茫慌亂,心中卻是想着那位堂哥往日裡似乎也是個喜愛胡鬧的,只不過,家中有一個母老虎,往日裡最是彪悍,那孟洋不管帶來什麼樣的貨色,不過幾日就會被他的夫人給弄的生不如死……
孟德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可是,此時此刻卻總是忍不住的要多想一下。
“孟先生,幾日這女屍是你的心愛之人,那便好生安葬吧。”連灩熙開口道,她雖然對於阮香芋這種性情很是不贊同了,可是,作爲一個人,作爲一個擁有陰陽眼的人,連灩熙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去違背一個鬼的請求。她要做的,不過是幫其完成未了之願罷了,至於其他,卻是不行的。“我知道你心中有些猜忌,可是……她本就身份低賤,倘若沾了什麼誤會事情,想必,就算是做鬼,也是難安的吧。”
“姑娘說的極是,香芋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好生安葬她的。給她一個極其體面的葬禮和名分。”說到最後,孟德生幾乎是哽咽的。其實他已經理解連灩熙的意思了。不管那兇手是誰,孟德生一小小仵作,在上京實在不夠看。而且,阮香芋雖然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兒,可是在旁人看來,卻不過是個最爲低賤的戲子,這就算是得了什麼病死了,也是卷一席蒲葦直接給扔到亂墳崗的。
而且,倘若這事情鬧大了,那麼香芋的名聲,就真是徹底毀了。
連灩熙看出了他的動搖,當下說道:“孟先生也是聰明人,小女子說的這些,不過是將心比心,凡是女子,定然不希望自己死於這樣的事情。”
面容全毀,也不知身子是否遭受了那非人的糟蹋,孟德生想一想,就感到痛徹心扉。
“小女子雖然以死,卻依舊是完璧,可就算如此,這樣低賤的我,如何能……”阮香芋哭哭啼啼的說道。
古奇很是無奈的搖搖頭,“人家都沒有意見,你何必呢?”
連灩熙輕輕嘆氣,雖然還想說其他,可當真是沒法說的。
阮香芋希望自己愛慕的男子能夠安穩過一輩子,所以,有關自己的事情,自然是不願意多加說的。
此時此刻,她已經極其知足了。
當下,沒一會兒,就入了輪迴。
“灩灩,她走了。”古奇說道,“哎,真是羨慕他們啊,我要等什麼時候,纔有這樣的運氣呢?”
總有一天,你也是會有生機的。連灩熙心中默默想着,卻是嘆了口氣。
倘若沒有那孟洋從中作梗,說不定孟德生都已經請了媒婆,說不定,阮香芋已經開始備嫁了。當真是戲如人生啊,一切都變的那樣快,只不過,這樣的結局,實在算不得美好。
生辰日遇到這樣的事情,說來真是晦氣到了極點。
趙梓昕心中有愧,只覺得自己辦砸了事情,當下就拖靈丹給碧月遞了張小紙條,求她交給連灩熙。
回程的馬車上,這一次,由於連瀠熙等人知道馬車是趙梓昕世子爺送給連灩熙的生辰禮物,所以那偌大的馬車上,只有連灩熙和碧月主僕二人。
“姑娘,這是世子爺拖了靈丹交給我的。”碧月從袖中取出紙條,交給連灩熙。
連灩熙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說道:“那靈丹我今兒仔細瞧着,還真是眉清目秀的,且瞧着人也是個機靈的,也不知誰家的姑娘那般有幸,到時候嫁了他這樣的夫君。”
碧月只覺得臉頰滾燙,臊得慌,當下就嘟着嘴巴,氣鼓鼓的說道:“姑娘這般誇一個小廝,這叫人聽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呢。”
連灩熙輕笑,緩緩打開那紙條,卻見上面寫着的,卻是趙梓昕的歉意,只說今日辦事不周,以後尋了機會,必定補辦。
碧月在一旁仔細觀看自家姑娘的面部表情,卻見那淺淺的笑意漸漸淡化,一直到最後消失,那樣子瞧着,卻好似是生氣。
連灩熙看完後將那紙條一揉,撕了個粉碎。
“下次你見到靈丹,就幫我帶句話。”
“姑娘,您想說什麼?”碧月好奇的問道。其實吧,她這個做丫鬟的,雖然代替不得主子的意思,可是在她看來天下間最好的姑娘便是連灩熙了,那世子爺能夠娶了她,絕對是三生有幸。所以,在送小紙條的問題是上,她也就沒當回事。
連灩熙斂眉,不帶一絲表情的道:“雲泥之隔,極難更改,無用之事,莫要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