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時刻?我們曾爲了某個理想而千里奔波、瀝血斷劍,最終疲憊不堪、兵敗身死、獨沉烏江……當黑暗吞噬了腦海,卻發現陽光照在眼皮上,空氣中有細碎的翻書聲和鋼筆書寫聲,恍然睜開眼,自己不過是在十七歲的高中課堂上,身穿校服,歲月悠長。

一切都還尚未發生。一切都還那麼好。

連郭敬明的那本書裡都寫道,夢裡走過許多路,醒來還是在牀上。

此刻我何其希望自己也是如此。然而我又一次、又一次從無限的夢境中睜開眼時,我並未能回到十七歲時那所高中校園,身邊坐着一個穿校服裙的、愛看郭敬明的女孩兒……我睜開了眼睛。太陽從落地窗外照過來,比攝影棚裡的光還要亮堂堂的。

我身邊坐着一個人。哦不,準確地說,他是跪坐在牀上。他頭髮剃得很短,皮膚是古銅色,鼻樑很長,嘴脣抿起來抿得很隱忍,他笑起來會顯得很溫厚,他的眼睛明明總是黑得好像寂靜的湖水,那種在火山邊上的湖水,外面寒得像冰,湖底卻暖得發燙……

我身上僵僵的,褥榻明明很軟,卻一點兒也不想動。他就那樣一直看着我,嘴脣輕輕地抽動,眼睛裡帶着很悲傷的表情……哦,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我有一個小夥伴,他每次在外面打架的時候找老師認錯也是這樣,從來不低頭,只是那樣難過地看着你……

這樣的時刻,這樣安靜和隔絕的太陽。我躺在他懷裡,突然聽到自己說了一句:“我愛你。”

我自己也震驚了。

“但是……”我覺得自己的嘴脣也難受地抽了起來,我慢慢掙脫開他的手,有些惘然地問:“你是誰?”

他沉默地看着我,還是那樣的表情,只是比平常更隱忍了。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問的也不應該這樣想的,什麼是所謂愛,愛不就是不在乎一切嗎,按照衆多愛情小說的定律我理應給他一個早安吻或者他一大早就撲上來我們唧唧歪歪着相互解決一下早晨時每個男人都會有的生理問題……這算不算標準的愛?

怎樣說呢?我忘不了攝影棚在我面前爆炸的那個奇異夜晚,我也忘不了平生第一次坐直升飛機時的驚悚,或者更早以前的,我躲在壁櫃裡聽見他把神秘的來人送走然後對我說一無所知纔是幸福,他不希望我跑到工體的pub去但他每次又矛盾地帶着我去一些詭異莫測的地方……

不,其實是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會發生詭異莫測的事。

我望着他的臉,站了起來。“你是誰?”我輕輕地說,“……我能問問我們現在到底還在北京麼?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他充滿苦澀地凝視着我:“兩三天以後。”

“哦……”我看着他,“回去以後,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出門不能自由活動了?”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道:“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住在一起?”

我被這個聲音刺激得渾身一抖。但是,我強行控制住了自己洶涌的慾望和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喘息——我轉過了身去。我又問了一句:“強哥,我真的認識你麼?”

我身後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片刻以後,吱呀一聲門響,他關上門出去了。

我只能望着外面此刻亮得有些慘白的太陽。完了。我有些絕望地想,老子活了二十五年,再過幾天就是光棍節了,從這人生的尿性來看,這光棍節是過定了吧。

還有,剛纔那個,算不算我的初戀?我第一次跟人說出這種痛苦的告白,然後我的初戀,就像冬天的玫瑰一樣枯萎了。

如果你的對象,身份莫測,行事詭異,儘管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你的boss,但你們在一間小辦公室裡待一會兒都會引來爆炸,不一會兒他就帶着你穿過大樓跳上直升機……你會怎樣?哦親愛的,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美國大片,我不是紐約記者露易絲,我愛的人也不是Superman,我連他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也許是降龍十八掌第九十九代傳人。也許是克格勃安插在我國的間諜。最有可能的是個幹黑射會的……誰知道呢?who cares?

因爲他也知道,他不能夠告訴我,也不能夠成爲我所認識和理解的那個人了。從他出門的那一刻,我們就再沒有關係了。

我寂寞地看着自己的雙手,陽光透指而過。這人生果然寂寞如雪,男人最好的伴侶也不過只有手而已。

* * *

直到大約一週以後,我纔算回到了家中。這間小屋殘破不堪,四面漏風暖氣一開還會嗡嗡叫,比我還早生十年——可是此刻看起來,卻無限溫馨,連客廳裡的掛鐘都彷彿在對我微笑道歡迎回來。

這一週之內,大強哥並不在我面前。誰知道他幹嘛去了?也許是跑上天台把內褲套在頭上變身然後開着飛機拯救世界——當然這是我開玩笑的,最有可能的也許是派麾下小弟去把那安炸彈的秘密集團一網打盡。

我睏倦地倒在這間賓館一樣秘密的房間裡,吃了睡,睡了吃,彷彿要把這一輩子所有沒能睡好的覺都補回來。這間建築很像他上次帶我去的公寓,裝修簡單,空蕩蕩的杳無人跡,是真正的凌波麗的房間——我猜想,作爲掌握某種秘密勢力的代表人物,大強哥一定有很多這樣秘密的房間。

我在這間建築裡慢吞吞地走着。它到處都是白油漆,所到之處一片潔白,就好像一個白色的迷宮。除了牀、洗浴用具、冰箱裡的吃的以外,什麼都沒有。我摸索了半天之後才能確認,這是一個半裝修之後的小別墅,樓下那個客廳大的可以打羽毛球了……啊,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想。有時候果然一無所知纔是幸福,真希望我醒來以後也發現這是夢而已。我就維持着這樣腦袋和身體都空蕩蕩的狀態,豬一樣過了一週,每天睡十五個小時以上。

他只留下了他的小兔子手機給我,因爲我睡着的時候,也把它強行拽在手裡。

第一次用觸屏機,用起來格外沒有安全感,就猶如這機器的主人。我按了半天才想起來把微博打開,也許我應該通知一下大家我這幾天都不能更新了……不過沒用。這裡沒有無線網絡,連移動信號都沒有。

所以我只能趴在牀上撥弄那個小兔子,小兔子搖搖晃晃的,耳朵是白色的棉布,眼睛是兩條黑線,組成“

我捏着那個小兔子,就那樣睡着了一次又一次。沒關係,反正明天醒過來,冰箱裡的吃的又滿了。

夜裡應該有人一直在我身側輕聲嘆息或者重重凝視,不過我一次也沒有醒過來。

我陷入各種混亂漫長的夢境裡,我苦大仇深的傻兒子陳聿哲,一次又一次地化身超人蝙蝠俠奧特曼Neo等人來救我。他越來越不滿意了,經常是從燃燒的火場裡把我拖出來又跑上天台把巨型大蜘蛛從高樓上踢下去再以一把菜刀大戰街道口無數狂化了的殭屍城管部隊以後,憤怒地指着我喊:“爸爸真是個笨蛋!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我有多累你知道嗎!”

我低頭,愧疚地說:“兒子,對不起。”

半邊白襯衫被薰灰了的陳聿哲戴着安全帽,他身後是隱隱約約的大爆炸場面,火光卻把他的眼睛襯得更如寒星一樣清絕,就好像那個著名的MV《純爺們從不回頭看爆炸》……他嘆了口氣,脫下灰撲撲的手套,拍了拍我的頭髮,說:“爸爸,你要是實在不開心,就趴在我肩上大哭一場吧。”

我聞言一陣感動,心道還是兒子好,兒子是爸爸的小棉襖——隨即我猛地上前一蹭,抱住我兒子明明還是少年一樣瘦弱的肩膀乾嚎起來……咦我兒子的肩膀怎麼變得這麼壯實了?

我擡頭看着他,見他一臉無奈地望着我說:“爸爸,其實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你了。”

恍然一震,我驀地驚醒過來。周身一片夜色,光怪陸離的路燈一格一格猶如電影畫面那樣從窗口擦過去,而我纔剛剛茫然地睜開眼,手裡捏着那個小兔子。

我扭頭望着駕駛座前方。化成灰了我也能感覺到,這裡不就是大強哥那輛邁巴赫裡嗎!

“我現在可以回去嗎?”我開口說。嗓子有點兒啞。

他的臉在後視鏡裡還是那樣堅毅又隱忍。他對我點了點頭。

我毫不意外我爲何睡得那樣沉,竟然沒能發現自己已經從牀上移到了車裡,而這車終將駛向我那間小屋子,也將駛向我和大強哥的終點……不過,這又有什麼呢?和大強哥在一起,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我更加震驚的了。

我茫然地發了一會兒呆。窗外的景色越來越熟悉,我認出這就是去我家的必經之路——“這個小兔子可以給我嗎?”我問他。

他又點了點頭。太好了,他沒說話。我怕我一聽到這說話的聲音就捨不得走了。

終於,他還是像過去一樣把車開到距離我的房子不遠處的那個賓館樓下的停車場裡了。我把那個小兔子從iPhone上卸下來,從後面遞過去給他……太難受了。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低頭把那個小觸屏接過去,一語不發,連嘴脣也沒有腰……如果我是個女孩子,此刻就毫不在意地放心大膽地哭了吧。

如果這是一部小說或者電影什麼的,我猜他會抓到那個手機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或者我會反撲過去抱着他的臉啃起來……但是這個夜晚,太理智了。

我對他說了一聲,再見。然後我關上車門頹喪離去,話說楊柳岸曉風殘月,酒冷夜闌,大抵如此了。我雖沒喝,卻像醉了一樣頹廢。

如果再有爆炸什麼的發生,來就來吧,也許下輩子投胎二次元能幸福一點。

我房間裡的掛鐘也在滴答滴答地響。然而我知道,這個再也不可能是炸彈了——既然我能平安被放回來,他必然已經處理好了一切。

脫下鞋子我就衝進房內,當看到我的電腦的那一剎那,我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是啊,其他的都算什麼算什麼!我真正的伴侶就只有電腦而已啊!

打開QQ的那一剎那,我就被爆滿的信息卡死重啓了一次——重啓以後,我忐忑不安地點開第一個窗口——來不及了:

“咔啦!——”

又一個巨型閃電的魔法表情,雄糾糾氣昂昂地閃瞎了我的整個屏幕。

【百合子 20:06】

【我靠!!!!!!!!!!!!!!!!!!!】

【百合子 20:06】

【你媽的!!!!!!!!!!!!!!!!!!!你是怎樣啊?!】

【百合子 20:06】

【搞毛啊你!!!!!!!!!!!文不更新,電話關機,遊戲不上,去你家沒人,你真的被跨了???】

【百合子 20:06】

【……你到底怎麼了?】

【百合子 20:06】

【……是不是真的被跨了?】

她的打字速度已經超越孫大千了!我內牛滿面地對她打字道:【姑奶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這幾天我回家了一趟……】

【哈?】她丟過來一個非常懷疑的表情。

我心道你這問題我焉能真實回答,尤其是像我這般已經分不清真實和虛幻的人——【是啊,】我內牛滿面地發了一個內牛滿面的表情,【我家裡有親戚病了進醫院了,我忙都忙死了,手機也壞了根本沒時間上網通知你們……】

【是嗎?】她看起來格外鬱悶。

【是真的啊!】我丟過去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我剛從火車上下來。。。我剛到家!】

【好吧不管那麼多,】她不耐煩地說,【只要你不是真的被跨了就好,我還想要不要去各個看守所轉一圈看看的。。。你想想你又差不多一週沒更新該怎麼辦吧】

【是!】我內牛滿面地答道,【我馬上去微博上發聲明認錯!】

她發了一個【╭(╯^╰)╮】的表情以後就果斷匿了。很好,這是我們一個共同的良好習慣,因爲我們必然都知道對方此時正在處理大堆的信息,例如:

孫大千:在麼?

孫大千:催更啊催更……

孫大千:啊。。。最近很忙麼?大家都在傳說你被跨省了( ⊙ o ⊙)!

編輯於秀:我要轉組啦,轉去女頻^^新編是蛋蛋,他在這幾天會接收你們的

牡丹花下死:小黃瓜在不?編輯轉組的事兒你知道不?

牡丹花下死:你是你被跨了?0 0

榮囍:老兄你咋了?聽說你被跨了?

……

……

……

一大堆一大堆的信息看得我焦頭爛額。它們從四面八方涌來,看得我簡直無所適從……也許我應該果斷切斷網線然後開始坐地更文,畢竟我一週沒更了腦內積攢了無數個念頭想要寫,畢竟我一週沒更了還沒請假很對不起大家,雖說這些連我的頂頭上司大強哥都沒說什麼……

唉,大強哥。

我搖搖頭,繼續往後翻信息。除了讀者留言大部分是催更——這些催更和書評區的差不多,大抵由威脅、哭求等構成,還有相當高的催更票遺憾的是我一張都沒能拿到……作者留言分爲好奇我究竟去了哪兒的,通過這部分留言我能看出論壇上關於我被跨了的說法又一次進入了□……另一部分則是真正重要的,那就是我換編輯了。

好端端的,於秀怎麼去女頻了?

雖然說她身爲一個女編輯,去女頻更合適……

我思忖了許久,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天那個詭秘莫測的爆炸之夜。長得好像佐藤雪莉的編輯Lena和我家女王大人於秀……我家女王大人轉組去女頻了,難道女頻缺人了?

我果斷敲了百合子,她迅速丟回來一句:【我就知道你這幾天不在肯定out了吧。Lena離職了你還不知道吧?所以秀秀現在轉到女頻來做我編輯……你加了你新編蛋蛋沒有?】

我大驚:【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離職了?!】

【我也不知道啦……】她看上去病怏怏的,【反正她連對大家留言都沒有留,就這麼走了。是女頻大組長Any貼通知出來告訴大家的,說她家裡有急事就辭職了,現在由秀秀接手……】

我心裡涌起一陣陣可怕的預感。

她繼續說:【大家都很意外啊。。。但是這個事情,連論壇上連半點八卦都沒有,我擦。】

【怎麼。。突然就離職了?】我大腦一片空白地問,【就這麼消失了?】

【是啊……我也覺得超級蹊蹺的。Lena前不久還和我說攢夠了錢就在北京買房子估計要攢三十年……我擦淚,怎麼突然就跑回老家結婚去了。我聽棉棉說的,噓你別和別人講啊,棉棉的編是Any嘛,Any私下說Lena她走得超級奇怪,那天晚上加班完就徹底不見了,桌上有些東西沒拿都被公司大媽掃走了……】

我覺得自己的心在顫抖。我打出一串字,又把它刪掉;我再打出一串字,又刪掉了它……百合子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哎呀你知道麼其實這個事情大家就開始驚訝了一下也就算完了啊,本來編輯尤其是電子編輯行業跳槽超級多來的,北京這地方不是人呆的,早點回家也好。秀秀大家都蠻熟滿喜歡了,哈哈這樣也蠻好的,讓秀秀帶你們一幫大老爺們大家本來一直都不放心……】

我覺得視野漸漸模糊了。沉默許久,我終於打出一行字,無比艱難地問道:【是不是,就這麼消失了?】

【是啊。】百合子理所當然地答道。

天旋地轉。我頓時覺得一陣沉重的東西襲了過來,猶如我每一個寫出來的鉛塊字都會變成實際存在的暴風驟雨一樣,每一個句子的意思都會變成文讖,沉沉地壓在我心上……就這麼消失了?就這麼消失了?

我不敢去想了。只有我和大強哥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能想起來的。一直很詭異Lena女士,她在角落裡坐着玩一枚手機,看到我來了就興沖沖地撲上來,她和於秀在那裡對着我拍來拍去,我被折騰的頭昏眼花,然後大強哥來了,她們下班了,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她怎麼出去的?有沒有留下那枚詭異的、也許會滴答滴答發出計時器般聲音的手機?

還有我家女王大人於秀,她知道這一切嗎?

所有這一切我都不知道也不能想象。我只知道,那些隱藏在生活表象下、無盡的陰謀海洋中,再往下潛,潛入深海,那是陰謀之後帶來的結果或者本質,陽光也照不到那裡,只有最深的漆黑——你就消失在了茫茫的漆黑裡。

就這麼消失了。

我又想起那本書。這一生影響我最大的那一本,它產出於上個世紀,寫的卻是這個世紀、上個世紀、下個世紀共有的故事。它生於大洋彼岸的彼岸,繼承了英國文學一貫悽風苦雨的苦逼傳統,作者寫下它不久後就去世了,它的光輝照耀了整個世紀,照遍了所有像我這樣敏感和苦大仇深也許還是個基佬的文學小青年的額頭,卻再也不能照到作者寂靜下葬的那間教堂的小墳頭上。

它的名字是我出生那一年。我們生於1984。

你們也許不愛看,這樣的小說我即使是用糖炒栗子的號發到框框去也會撲街,這個世界大部分人不喜歡它,其中大部分看不懂而另一部分逃避它,我能想象讀者追問我的樣子:大大,男主爲什麼是個又老又醜的大叔?大大,爲什麼沒有後宮?大大,老大哥是什麼啊,爲什麼男主還沒有幹翻老大哥,幹翻老大哥,搶妹子啊!

我和百合子以前討論過這文如果包裝一下應該怎麼寫。例如起名叫《重生之我在1984》或者《重生之我是老大哥》,走男主威武路線,一路開後宮開金手指,最後打敗所有惡勢力,建立真正的皿煮射會……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都不過是說說罷了。

1984裡談到某些時候人們的消失。“他知道……那個淡茶色頭髮的小女人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做的只是在報紙上查找已經化爲烏有、因而認爲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的姓名,然後把這些人的姓名刪去。這事讓她來做可說相當合適,因爲她自己的文夫就在兩年以前化爲烏有了……他所從事的工作就是刪改一些在思想上有害但爲了某種原因仍需保留在詩集上的詩歌——他們稱之爲定稿本…………大批大批的資料員,他們的工作是開列應予收回的書籍和期刊的清單。還有龐大的存檔室存放改正後的文件,隱蔽的鍋爐銷燬原件。還有不知爲什麼匿名的指導的智囊人員,領導全部工作,決定方針政策——過去的這件事應予保留,那件事應予篡改,另外一件又應抹去痕跡…………對成千上萬的人進行大清洗,公開審判叛國犯和思想犯,讓他們搖尾乞憐地認罪然後加以處決,這樣專門擺佈出來給大家看,是過一兩年纔有一遭的事。比較經常的是,乾脆讓招黨不滿的入就此失蹤,不知下落。誰也一點不知道,他們究竟遭到什麼下場。”

很多人就這麼消失了,你並不知道他們是否曾經存在過。在1984的時代,也許人們是不敢說,或者不敢承認他們曾經存在過,而如今的人們漠不關心“哦,反正其實這個事情大家就開始驚訝了一下也就算完了啊”,反正消失以後還有新的,世界永遠這樣輪轉不休——更何況,無論哪種態度哪種過程,最終的結果都是消失,不是嗎?

我不願意往那個方面猜。那個夜晚的一切猶如巨大的詛咒攀爬在我身上,揮之不去。也許我哪一天也這樣消失了,誰知道?誰關心?當我QQ不再響起時,人們就忘記了。再也許,哪一天大強哥也這麼消失了……但是誰在意?也許大強哥的存在本來不過是個夢罷了。

一種巨大的沮喪再一次襲擊了我。我無意識地繼續翻着聊天信息,眼睜睜地看着新蹦出來的聊天窗口再一次重重地撞擊——哦不,閃瞎了我:

【豹 18:07】

【對不起……林可,你願意回我的話麼?不要再躲着不見我了。】

這話……我裂着我的表情,終於暫時忘記那些不願去想的事情,內牛滿面地看着聊天窗口——我去,這話,怎麼一股鋪天蓋地的熟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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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從今天起恢復日更!我日更娘又回來了!

我要爲演歌事業奮鬥終生!(正色

沒有更新的話請大家盡情鞭撻我!

嚴肅說這文真不是幻想系的啦。虎摸大家。我知道前2章大家可能有被嚇到……

關於大強哥真正的身份,以後大家也會都知道的。

其實我早就在一些地方有neta提示……歡迎猜測大強哥真面目!猜中有獎!可點播任意番外=333=

我想寫的雖然是幻想,但卻也無限貼近這個現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