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緋顏冷着臉的看着眼前的碗,十分的無奈。果然是一個都不能寬容,剛剛那個放走了,現在這個又該怎麼辦?
“每個人暫時只能領取一碗,你先到後邊排隊。”
墨緋顏儘量的用平和的語氣說着,隨即叫了下一個,如果這個再盛了第二碗,那剩下的人就都會要兩碗了,如果這樣下去,到後面的人可能就沒吃的了。她也想讓所有的人都能溫飽,但她做出來的只有這麼多,剩下的糧食還要撐一段時間,每個人都要節約一點。
“他怎麼就兩碗?”眼前的人瞬間就不樂意了,指着剛剛纔走過去的人,身後的人也都跟着附和着。都有些理直氣壯,有些人則好些,勸着他們不要貪心,會念着墨緋顏等人施粥的好,要他們息事寧人。
“剛剛那個人已經將自己的第二碗領走了,你也要嗎?現在領走了,等會別人在吃第二碗的時候,你就只能看着了。”墨緋顏不惱怒,沉聲的說着。反正糧食只有這麼多,他們若想一次性吃完那就吃吧,接下來捱餓她也沒有辦法了。
許是墨緋顏的威嚴讓那人有些顧忌,搖着頭沉默的走開了,身後的人繼續過來領取。
城外駐紮的人十分的多,一個一個的過來倒也不少,這麼一直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中午,墨緋顏累的全身都沒有精神。夜北澈體貼的將她半摟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休息片刻。
“這些百姓現在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可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舉動來,你小心些。”
夜北澈沉聲的說着,似是對剛剛的事情不悅。說完擡起袖子溫柔的擦拭墨緋顏額頭上的汗水。
一旁小蔻和衛牧也正說着悄悄話,衛牧時不時的關心着小蔻,拿吃的,拿喝的,倒是體貼入微。
“我知道,你別累壞了。”墨緋顏微笑着點頭,知夜北澈在擔心自己,她也在擔心着他,伸手把脈,例行檢查。他的身體近些日子是好許多,可她依舊擔心着,每日都會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見他脈相正常,沒有什麼異樣她才放心,安穩的依靠在他懷裡休息片刻,等着準備下午的事情。雖說在這裡稍微刻苦了些,可她卻覺得挺好,至少有事可做,至少能夠心安。
另一邊的皇宮內,夜南轅正坐在御書房內對着最近的瘟疫事情而煩神,宮外守衛來報,公公帶着消息走了進來,恭敬的行禮。
“啓稟皇上,城門處守衛傳來消息。北王爺、北王妃及衛狀元等人正在城門口爲瘟疫的百姓施粥。”
公公戰戰兢兢的將得到的消息傳報上去,低着頭不敢去看夜南轅的表情。
案桌前的夜南轅臉色難看,手一揮,桌上的書籍應聲而落。
剛剛進來的墨如煙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不由得走上前去。因封后之事,她已能夠提前出寢宮,不用再關禁閉。
“皇上可要保重龍體,勿氣壞了身子。妹妹呢也是可憐百姓,想的簡單了。臣妾倒是想起上次爲皇上祈福的如音寺了,那裡據說其靈,只是臣妾最近身體有些不適,不然倒是可以前去爲皇上解些憂愁了。”墨如煙扶着夜南轅的手臂,狀似失落的說着,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精光。
夜南轅聞言瞥了墨如煙一眼,眼裡的陰冷一閃而過,已計上心頭。隨即對着眼前的公公吩咐着,墨如煙在一旁舉止溫柔大方,可心裡卻笑的尤爲的得意,仿若偷了腥的貓一般。
翌日城門外,墨緋顏依舊和小蔻分配着來爲百姓施粥,今天她還將一些熬好的藥分配給百姓,希望能夠有點作用。
“這位夫人真是好人啊,我們在這裡許久都無人問津,已經在等死了。都虧您纔有了吃的有了藥,不然就真的等死了!”一位婦人接過墨緋顏手中的藥,感激的看着墨緋顏,話中帶着淒涼。
“人命雖由天你由你,可若意志堅強,鐵杵也能磨成針,更何況我們?一定會挺過去的,只要堅持。”墨緋顏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婦人,多給了她身邊孩子一個饅頭,這麼小就居無定所,還真是可憐,一如當初的她一樣,孤苦無依,也幸得一位恩人的施捨才能成長爲人,不然她也不會遇到如今的夜北澈了,所以她一直心存感激。
“我們王妃自然是人美心地好的,有她在,一切藥到病除。”小蔻得空驕傲的看着那位婦人,對墨緋顏尤爲的自豪,笑的甜,嘴更甜。
“你個沒大沒小的,快點做事別插科打諢。”墨緋顏無奈的看了小蔻一眼,對於她的說法是稱之有愧的,若真的藥到病除,現在這些百姓就不會再陸續的死去了。瘟疫真的是很可怕,讓人痛不欲生,每天都在不斷的增加死亡的人數,也在增加着感染的人數,就像是永無止境,永不停止一般。
“王妃?您可是北王妃?”那婦人本已轉身,卻在聽到小蔻的話的時候轉身,目光也隨之看向墨緋顏身後不遠處的夜北澈,像是在確認一般。別的人也都看向了墨緋顏和夜北澈。
墨緋顏輕皺着眉頭,總覺得現在的氣氛突然的變得有些不對,她緩緩點頭,小蔻的聲音也跟着而落。
“那可是,夜北國自然只有一個北王妃和一個北王爺。”
得到了回答,婦人點點頭轉身離開,墨緋顏則低頭盛着藥,準備下一個人,小蔻那邊正好米粥沒了,她去找衛牧幫忙端上來。當墨緋顏再次擡頭的時候,看着眼前的場景愣住了,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字排開,後面三三兩兩的人站起來。她不解的看着他們,隱隱約約的從他們的眼神當中讀到了一絲……敵意?
她似乎沒與他們爲敵吧?
在墨緋顏的身後,夜北澈在見到這些人後無聲的站在了墨緋顏的身後,冷冽的目光掃視所有人,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保護着墨緋顏。
“你個害人精,給我滾!”
“都是你這個禍害!”
“別在這假好心了!”
……
毫無防範的,眼前的百姓手中拿起什麼石子、沙子、泥土都往墨緋顏的身上扔,口中還不斷的咒罵着,似乎對墨緋顏有着極大的怨恨。
夜北澈在那些東西砸過來之前上前一步揹着所有的人,將墨緋顏緊緊的護在懷裡,不讓她收到一絲傷害,卻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了敵人,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上了污漬,難看至極。
墨緋顏的臉被迫的靠在夜北澈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他穩定的心跳聲,她呆若木雞,眼睛一眨不眨,還不能明白眼前是什麼情況!
“你們都幹什麼!走開!”聽聞聲音而趕來的小蔻怒斥着百姓,拿起盛粥的銅勺在面前揮灑着,阻擋着那些人的進攻,衛牧臉色難看的讓周圍的守將上前阻擋着,他掩護着,讓墨緋顏和夜北澈以及小蔻遠離百姓的攻擊範圍之內。
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毫無預告,現場亂糟糟的,夜北澈的臉比什麼都難看,就差沒一掌將所有的百姓都打暈了。
“你們這些人簡直是恩將仇報!我們王妃好心施粥,不求你們回報什麼,你們就這麼對待我們王妃的嗎!”小蔻氣勢洶洶的,被衛牧拉走心有不甘,指着百姓們大聲的質問着,憤怒擺在了臉上,簡直快氣炸了。
“她就是禍害!若不是她,我們怎麼會得瘟疫?別再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們現在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就該把她活活燒死祭天!”
“對!燒了祭天!”
對於小蔻的質問,百姓說的理直氣壯的,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錯,還怒氣衝衝的要衝上來燒了墨緋顏,卻因守將的阻擋而寸步難行!
小蔻氣急的要上去理論,卻被衛牧緊緊的拉住,不由得有些着急,墨緋顏的好她親身體會,即便是貴爲王妃,也從未端過王妃的架子,更沒說惱怒的遷就任何人,對人也和睦客氣,若這樣的人是禍害,那這天下便再無好人了。
聽着百姓厲聲的說着,墨緋顏終於回神,嘴角帶着自嘲的笑容,終究又是她多管閒事了不是?她一心爲善,世人卻總說她僞善,偏要她雙手染血才真的對得起這禍害二字嗎?若她是禍害,第一個該害的便是墨如煙,定讓她生不如死了。
墨緋顏緩緩的從夜北澈的懷抱裡退出,稍微走出一步,站在夜北澈的身側,光明正大的看着眼前氣勢洶洶的百姓,表情淡漠,再無半點關心和憐惜,她的好建立在別人對她好之上,別人若對她壞,她便十倍的奉還。
“禍害二字我還真能擔當的起,這麼着急的上前,怎麼不怕我禍害你們了?”墨緋顏冷笑着再次的上前走一步,果真見所有的百姓後退了一步,像是畏懼她一番,她笑中的嘲諷更甚。
人都是怕死的,沒有人面對死亡能夠坦然處之。雖然她能理解這些人因面對死亡的恐懼而將一切的罪責都歸咎於她,但她卻不能輕易的原諒,她又何嘗不無辜?就因這毫無根據的一個謠言就將她所有的作爲都否定,她又怎麼能夠坦然接受?
百姓們面面相覷,被墨緋顏的話給嚇着了,有些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都沒有主意。
“大家都被怕,只要燒了這禍害祭天,我們就得救了!一起上!”人羣中一個聲音傳出,帶動了眼前所有的百姓,隨着那人的聲音起,百姓都像是振作了起來一般,爭前恐後的要上前燒了墨緋顏,各個面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