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上午時間,他都是優哉遊哉地坐在辦公室喝茶。直到中午休息,他“抽空”給瑞鑫打了個電話親暱。當然抽的是瑞鑫休息了一上午的空。之後,他開始坐在辦公室裡出神,腦子裡滿是和瑞鑫親熱的畫面,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美夢。電話裡面,徐明的聲音都變了調:“洪鈞,快來,胖陳出事了。”
洪鈞的心咯噔一下,徐明和自己一樣,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頗有點“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今天電話裡聲音都變了調,不用說了,胖陳現在情況一定會非常危險。洪鈞幾乎是連蹦帶跳跑下辦公樓,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醫院趕去。
趕到醫院,洪鈞一眼就看到是事情的嚴重性,急救室的紅燈還亮着,這說明胖陳還在急救,廠裡的幾個領導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急救室外打轉,徐明則渾身是血蹲在一邊,雙手抱頭,跟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見到洪鈞,他的眼圈立馬紅了,在洪鈞“別急”的勸說總,他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斷斷續續向洪鈞訴說起了事情經過。
中午吃過飯後,胖陳突然告訴徐明要回宿舍一趟,正好徐明也有東西要到宿舍去取,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宿舍走去。
就在兩人進宿舍樓剛走到二樓樓梯口時,走在前面的徐明突然聽到身後的胖陳“啊”了一聲,緊接着是重物摔倒的聲音。他回頭一看,胖陳已經順着樓梯摔了下去。
徐明說到這裡,洪鈞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胖陳從二樓樓梯口背朝下,像被什麼東西在背後拽着一樣,後腦勺筆直砸向一樓和二樓中間的窗戶,玻璃碎了,一塊還在窗口上的碎玻璃茬,直接刺進了他的後背……
徐明接下來的話讓洪鈞感到猶如掉進了冰窟窿裡,“一塊玻璃刺進了他的後背,血像自來水一樣往外噴,我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從打電話到急救車到來僅僅幾分鐘時間,他就已經失血休克了,來到醫院,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醫生說非常危險,玻璃可能扎進內臟了,失血過多,內臟也可能受損了,能不能救活很難說。”
醫院離宿舍只有區區五百米,洪鈞知道,從出事到急救,這麼短的距離,醫院所用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既然剛剛十分鐘時間胖陳就已經生命垂危,那麼,他的情況應該是非常嚴重。
突然,洪鈞感到後背一陣發冷,儘管走廊了上人來人往,洪鈞身邊也站着四五個單位的人,那股冷意依舊侵襲着洪鈞的大腦,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那個女鬼來了?洪鈞慌張地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一切正常,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爲什麼腦海裡突然出現了胖陳出事的畫面?而且是在徐明沒有說出口之前,難道是第六感覺?
“怎麼會這樣?他究竟是怎麼摔下來的?”愣了一會兒,後背的寒意慢慢退去,理了理思緒,洪鈞問。
“這樓梯我們也走了這麼長時間了,當時前後都沒有什麼障礙物,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就摔下來了,而且摔的這麼慘。”徐明哭出了聲,洪鈞的眼圈也紅了。接下來是漫長而痛苦的等待,廠裡的領導在旁邊忙着通知胖陳遠在菏澤的親人,畢竟,這麼大的事情,是應該首先通知親人的。
洪鈞和徐明兩人蹲在走廊拐角處,誰也不說話,說什麼呢?哎,胖陳是自己的好友,可真不希望他出什麼事情,兄弟,但願你能挺過去,我們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要走,自己好朋友本來就不多,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我可不想缺少了你這樣一位和自己共過患難的知心好友。兄弟,真心希望你能夠挺過來。
突然,洪鈞感覺到心臟一陣絞痛,猶如一把刺刀捅到心裡,眼前一黑,“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陽光刺射着洪鈞的眼皮,讓洪鈞感到非常不舒服,洪鈞艱難地搖了搖頭,睜開了眼睛。
“他醒了,醫生,他醒了。”瑞鑫熟悉的聲音在洪鈞耳邊響起。很快,幾名穿白大褂的大夫走了過來,一陣忙碌後,放在洪鈞身邊的各種儀器撤走了,鼻孔裡的氧氣管也拔了。其中一名大夫臨走時扔下了一句話:“這個病人,真奇怪。”
腦子急速轉了許久,洪鈞纔開始慢慢回想起來,對了,洪鈞是在等胖陳搶救的消息的,後來突然吐了口血,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看來,自己肯定是得了急病,洪鈞聽說慢性病發作不是大事,但是如果身體突然出現急病症狀,那一般都是九死一生,比如說心臟病,腦血栓,一旦突然發作,大部分是要翹辮子的。多虧是在醫院裡,如果是在外面的話,得不到及時救治,自己這條命可能就撂了。他擡手抹了下臉上的汗水。
見洪鈞醒來,瑞鑫破涕爲笑:“你可嚇死我了,你這一昏迷就是三天啊。”說着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兩隻兔兒一樣的紅眼睛瞪視着洪鈞。
“三天了,”洪鈞喃喃,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發現一切都是正常的,腿腳也還有力,隨即放下心來。自己沒事就好。但是,他聽瑞鑫說出三天這個時間,看到女友的雙眼,心中突然一跳:“這三天,你,沒睡?”
瑞鑫噗嗤笑了:“我能不睡嗎,三天啊,你不睡試試。”
“你這個女朋友對你真好,三天了,連口水也沒喝,就這樣傻愣愣坐在牀前守着你,當然了,剛纔他說的沒錯,她是睡覺了,那是因爲三天不睡覺,剛纔實在是太困了,不自覺睡過去了。”護士在旁邊插嘴。
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和惺忪的眼皮,洪鈞心中一陣感動,輕聲說:“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你這個傻瓜,幹嗎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