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知道只要她不將她能保密的話說在前頭,袁媽媽還指不定怎麼跟她打嘴皮子官司呢。
那她就將才在聽雨堂用過的另外一招拿出來吧,她先承諾她能做到什麼,再跟兩位媽媽提條件也算公平。
“誠意?”袁媽媽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倆字。
“那敢問芍藥姑娘一聲,什麼纔是誠意?姑娘你是要銀子,還是要地位,索性明說了吧?”
“這樣等我和程媽媽商量起來也省事,省得連我都不知道姑娘所謂的誠意是什麼,我又該怎麼跟程媽媽學說呢?”
芍藥便滿意的笑着點頭。
“這幾****也瞧出來了,兩位媽媽是不遺餘力的在大奶奶跟前買好,甚至叫大奶奶樂不思蜀了,更想不起來叫我和木蘭上跟前伺候去了。”
“若擱在頭兩年,我還更加年輕氣盛些,我便受不了這個氣,怎麼也得跟兩位媽媽爭一爭,可是現如今……”
“我情知我自幼在吳家沒有好管事媽媽帶我,我伺候人的本事也比不上兩位媽媽,我跟兩位媽媽爭什麼,我拿什麼爭?”
“那不如就叫兩位媽媽還留在大奶奶身邊好好伺候着,同時幫我謀個其他的出路唄?”
袁媽媽頓時瞭然的笑了。
她不怕芍藥聽去了什麼,她只怕芍藥什麼都不圖!如今怎麼的,這丫頭不是一張嘴就漏了餡兒,這是惦記着給大爺做通房呢!
芍藥卻是連連擺手:“媽媽你誤會了,誰耐煩做個通房丫頭?”
袁媽媽愣了:“難道憑你的出身你還想做偏房側室不成?”
袁媽媽口中的偏房側室並不是普通姨娘,而是僅指良妾,可芍藥又哪裡懂得勳貴之家這種彎彎繞,她登時就惱了。筆`¥`癡`¥`中`¥`文 ~
“我又沒想做正室,連秋心都因爲懷了一次身孕就成了姨娘了,我又比她差到哪兒去?”
袁媽媽這才明白了,原來是她和芍藥說到了兩岔去,若芍藥只是想做秋心那種從通房擡舉成的姨娘,倒是簡單得很。
大奶奶如今有着身孕呢,她和程媽媽隨便用個計策,不就能將芍藥這丫頭送到大爺牀上去?
到時候大奶奶倒是難免震怒,可她和程媽媽不會安撫,不會幫着芍藥說好話麼?
說不準大奶奶聽了,自己就主動擡舉芍藥做了姨娘呢……這總比再擡舉高家的家生子強啊。
“芍藥姑娘的話我是聽懂了,可是你既是個丫鬟出身,你不先做了通房,又哪裡會有直接做姨娘的機會呢?”袁媽媽這般安撫芍藥道。
“左右你手裡已經攥了我和程媽媽的小辮子了,若我們仨月內沒遂了你的意,你再跟我們翻臉也不遲不是?”
……這般不過是四五天後,芍藥果然就被大爺高謙收用了。
這天早上齊妙前往朗春園給承安伯夫人請安,便遇上了大奶奶吳彤,吳彤是來求她婆婆同意給芍藥過了明路的。
對於這種事,齊妙當然不能摻和,她便靜靜的坐在一邊,聽吳彤一邊發着小牢騷,一邊對承安伯夫人哀求。
承安伯夫人最近經歷的事兒不少,想法兒早就與前兩年不一樣了,至少對吳彤無微不至的維護,就已經淡下去很多。
因此上也不用吳彤怎麼求,承安伯夫人就點了頭:“芍藥既是你從孃家帶來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的確該替你分分憂。”
話是這麼說,承安伯夫人的心裡怎麼一個嘆氣了得。
謙哥兒好不容易從前些天的各種動盪中長進了,人也多開了幾個竅,這些天在前院和他祖父學庶務,說是再用心不過,學得也挺快。
那這孩子怎麼就偏偏在女色上這麼沉淪,竟和他父親、祖父一點都不像!
可承安伯夫人既然只在心裡嘀咕,那就是不想管兒子房裡的事兒。
他都要當爹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管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
吳桐見她婆婆這麼好說話兒,本來的擔憂也便消失盡殆,可心裡又難免升起濃濃的醋意。
她還當她婆婆得攔着些,說是怕她懷着身孕受不得這個委屈呢!怎麼她才一開口,她婆婆就彷彿巴不得的!
她是想叫芍藥替她固寵不假,以免她夫君總往明月那小蹄子的房裡鑽;可她婆婆若是願意幫她說她夫君兩句,不是比她送出個芍藥還管用?
吳彤這般一想,便擡眼瞟了眼齊妙,酸酸的問道不知二弟妹給小叔準備了幾個通房。
她是管不住她夫君頻頻收人了,可她也不能叫別人閒着!有她這個做大嫂的擺出了這麼一副賢良寬厚的姿態,齊妙還想獨善其身?!
只是也不等齊妙回她什麼,承安伯夫人就先皺了眉。
“你也知道諍哥兒是做你小叔的,你一個當大嫂的就好意思往小叔房裡指手畫腳?”
承安伯夫人倒不是想刻意護着齊妙,就算她還是前二年的想法,只想偏心梧桐苑偏得不得了,她也不能容老大媳婦這麼做不是?
這話若是傳揚出去,承安伯府還要不要臉了?
見吳彤頓時擺出了一副委屈模樣兒,扁着嘴便有些珠淚欲垂,齊妙便連忙接了話笑道,我倒知道大嫂是一片好心。
“大嫂這是教導我不要做妒婦。”
“可是大嫂似乎忘了,我們家二爺半個月才一個休沐日,連我這個正室都快成了擺設了,我再給二爺準備幾個通房丫頭……”
承安伯夫人卻好似被她提醒了,又連聲教導起她來,譬如你一個新媳婦,諍哥兒又是半個月纔回來一回,你們小兩口兒可別因爲聚多離少便生分了這種話。
“若是誰敢說你是妒婦,自有母親給你做主。”
承安伯夫人這依舊不是爲了刻意護着齊妙,只因她也由此想到她年輕的時候,自家老爺爲了博功名,她自己個兒都不知做了多久的擺設。
誰知就是這婆媳二人一番不經意間的談話,落在吳彤耳朵裡卻成了炸雷。
吳彤終於確定,她在她婆婆面前已經失了寵,而那與她奪寵的齊妙,卻纔嫁進這個家門不到三個月。
可是吳彤雖然心眼兒小,卻也自有她的倔強之處。
她既想通了這一點,她反而不再當衆流露委屈了,只是等她離開朗春園回梧桐苑的路上,一雙眼卻含忿往聽雨堂方向瞟了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