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這個晚膳時間,梧桐苑的膳桌上卻彷彿籠罩着暴風雨到來之前的沉悶與壓抑。筆~@癡~!中@!
只因郎中來了三四個,個個都給秋心診出了喜脈。
高謙自打中午得知秋心可能懷上了,便欣喜若狂,畢竟這個孩子能令他對質疑他的那些人說清楚,他不是個無能貨色。
待後來又有了幾個郎中的斷脈,他越發是興奮得坐立不安了。
有了這個孩子墊底兒,他不用再爲他是否無能擔憂,他媳婦纔好慢慢調養身子,慢慢懷上嫡子不是?
吳彤卻只覺得天塌了,在郎中還沒給秋心診脈前,她的天就先塌了一半,後來郎中們都走了,見她夫君竟然十二分的肯定要留着這個孩子,她的天就徹底塌了。
最叫她氣憤的還有她婆婆。
她可是嫁進高家就跟在婆婆身邊,但凡有婆婆不好下手的事兒,不好說出口的話,都是她來辦。
比如幫着她婆婆在老夫人跟前找補過去受過的責難,比如幫着她婆婆在二房三房跟前找場子,再比如……她甚至還幫婆婆教訓過公爹那兩個擺設一樣的妾室。
可現如今呢?不過是秋心一個賤婢懷了身孕,她婆婆就原形畢露了?
敢情早之前婆婆總叫人給她調養身子,還流水一般的往她房裡送補品,根本不是疼她,也不是補償她,而是爲了高謙的子嗣!?
吳彤越想越難受,一時間甚至還羨慕起了齊妙。
若她有齊妙那種身份,還用這般受婆婆和夫君的氣?賤婢再懷了身孕又如何,她說不許留,就是不許留!
這般一想之後,吳彤也就突然明白了,她婆婆以前爲何總捧着她。筆)癡(中&文
她婆婆這是明知要進門的二弟媳是貴女,婆婆一人兒恐怕扛不住,便擡舉她吳彤做擋箭牌呢?
虧她一直以爲她嫁了個好夫君,還有個好婆婆!而這母子二人實際上看重的,只是她能給這母子當急先鋒!
至於她是正室,她生的子嗣纔是嫡出血脈,這母子二人可曾在乎了?
吳彤一邊胡思亂想的憤恨着,一邊將身邊丫鬟布給她的菜不分四六五往嘴裡塞着,也不知哪一口就味道不對了,她立時就狂嘔起來,直將剛吃過的幾口飯菜全嘔了出來。
高謙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即便有些不高興,不高興她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在膳桌上就吐了,一點都沒有淑女該有的規矩和氣派。
他才吃了沒幾口菜呢,被她這麼一嘔吐,這東次間全是酸臭味兒,他哪裡還吃得下!
就她這樣兒,豈不是離着承安伯世子夫人該有的模樣兒差遠了?!
倒是就在身後服侍用膳的大丫鬟芍藥眼睛一亮。
她可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頭,大奶奶平日換洗都是她和尹媽媽親自經手的,似乎這月過了十來天了呢?!
大奶奶是不是也懷上了?
“大爺先往西次間避一避,我這就叫人再給大爺添些新菜來。”
芍藥雖然想到吳彤可能也是懷了身孕,卻也沒說出口,更是不急着趕緊服侍大奶奶擦洗髒污,反對高謙諂媚起來。
等她將高謙請走了,又招呼人去給大爺再要幾個菜去,她這才連聲喊來了尹媽媽,兩人一邊服侍着吳彤擦嘴漱口,又喊了小丫頭收拾地上的污物。
……聽雨堂聽說梧桐苑又差了人去請郎中,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打聽沒打聽到這一次又是爲何請郎中?”齊妙小聲問富媽媽。
高諍正在東書房挑燈夜讀呢,說是不能因爲新婚的幾天假期便落後了學業;即是如此,齊妙又哪裡敢叫他聽見?
再說了,他二人雖已成了夫妻,她的很多小“伎倆”也得潛移默化慢慢的叫他知道。
總不能這短短的一天就叫他知道她既能給人下藥,也能差眼線在後宅四處走動不是?
見富媽媽搖了搖頭說是暫時還沒打聽到,又說梧桐苑裡也聽不到哭鬧聲,齊妙輕輕皺了皺眉。
秋心又不是真有了身孕,就算大奶奶吳彤容不得這個通房將孩子生在她前頭,要給秋心墮胎,又能墮下什麼來?
而吳彤嫁到承安伯府來可是高嫁,這小二年一直小心維護着婆婆和夫君,若說她不敢給秋心墮胎卻敢廝打秋心一頓,那就更不能夠。
那就肯定不是給秋心請郎中。
難不成是高謙和吳彤兩口子打起來了?
那也不對啊,在吳彤的心裡,高謙可是她的天,哪怕因爲秋心有孕,這個天有點塌了,吳彤不也只能忍着?
“壞了!”齊妙這般一想,便小聲驚叫起來:“難不成秋心真的有了身孕,卻被我誤打誤撞碰上了?”
那劑藥雖說能叫沒有身孕的女子吃了後便呈現有孕症狀,連脈象都跟着改變了,可有孕的婦人吃了卻是容易滑胎的啊!
那秋心只是個通房,就算真有了身孕,還有在大奶奶前頭,這丫頭哪裡敢聲張?
那若是被她一劑藥壞了事兒,將這本該繼續隱瞞幾個月的孕情捅了出來,又因爲她這藥滑胎了……
“縣主是怕……萬一秋心真有了身孕,又出了毛病,極有可能會被人順藤摸瓜摸到聽雨堂來,再說您想禍害大爺的子嗣?”
富媽媽如何不知道齊妙擔憂什麼,便這般悄聲問她。
“那要不要我明兒儘早就去找大廚房那個陳婆子,及時給她封了口?”
齊妙很想說等打聽清楚了再說也不遲,否則封口什麼的實在太過欲蓋彌彰,說不準將來還會成爲那陳婆子拿捏她的把柄。
可萬一呢?
如果秋心真有了身孕,即便這身孕叫哪位正室說都不該留,她婆婆除外,卻也不該是她動手啊!
齊妙便只覺得當年那個魯莽的自己彷彿又回來了,她怎麼竟然都不知道多拖幾日,叫人打聽打聽秋心和明月是什麼時候換洗的再下手呢?
說來還不是她婆婆在她進門後就頻頻的給她下馬威,令她自己先亂了陣腳!
“若是明兒一早打聽清楚了是秋心的事兒,媽媽便給陳婆子多塞點封口錢,再替我恐嚇她一番吧。”齊妙無奈的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