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華自出生便被忠親王伉儷捧在掌心上疼愛,稍大些又懂得了宗室與平民的區別,那多年養成的驕傲和自負自是無需言表的。
因此上雖說她才診出了身孕,夫君卻沒在身邊與她分享這喜悅,她也不覺得他離京追拿林四爺去有什麼不對。
一個區區臨海侯的四子,還不是嫡出的,她夫君去捉拿那林四都是大材小用了,林四還敢反抗不成?
可現如今見得小姑竟是這麼一副表情,她突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妙妙你是擔心你二哥這趟差事……真會惹了什麼禍?”襄華不大肯定的問道。
“可是你二哥臨走前說,大哥和公爹都知道他這個行程呢,否則我也會攔着他,等去問過公爹知曉不知曉才放他走啊。”
襄華其實也不是怕夫君惹禍,而是怕旁人將她夫君如何。
只因她看着小姑的神情,突然就想起來她夫君身上可沒有官職,那捉拿林四的事兒……怎麼偏偏就着落在她夫君身上了?
再說了,那林家也不是什麼好鳥兒不是麼M容她夫君隨便編個什麼說辭、便將人捉了?
齊妙雖是滿心煎熬,卻也不欲叫襄華掛心,二嫂這才診出了兩個月的身孕,哪裡受得了這種驚嚇。
她也便強笑道既是父親知曉了,想必也就是叫二哥去跑個腿兒,好趁此機會跟着有官職的那些人學些東西,“……將來也好給二哥安排正經差事。”
“你方纔才吐了一場,快叫丫鬟們服侍你歇一歇吧,我就先告辭了。(鄉)$(村)$(小)$(說)$(網)高速首發!”
襄華本身就沒什麼心計,也就沒瞧出小姑強忍着擔憂,她自己又正巧乏得很,便笑着招呼丫鬟替她將小姑送出去。
齊妙離了襄華的院子便又重新往她大嫂那邊去了。
薛槿既是才生完孩子,她纔不擔心她大哥又回了前院,那也就正好跟大哥問問清楚,二哥這一趟究竟是去做什麼,又想達到什麼目的,以及安全不安全。
等到了齊臨小兩口的院子裡,太夫人和樂亭都已經被齊臨送回去歇着去了,聽說大嫂孃兒倆也都睡着呢,齊妙便輕手輕腳進了權作大哥小書房的東廂。
“你問這個?”齊臨輕輕皺眉:“我也是前幾天聽說了一嘴,還想自告奮勇張羅我去來着。”
“誰知大家也都知道你大嫂快臨盆了,外帶着我這不是也快陪着太子進戶部當差去了麼,便沒叫我摻和。”
“敢情這差事最後卻落在你二哥頭上了?這……”
“這個大家都是誰?”齊妙既是發現她大哥也不是什麼都清楚,便迅速將他的擔憂之語攔住了。
只要知道這事兒究竟是公事還是私事,是私事又是因何而起、爲誰而做,也就好說了不是?
否則再擔憂也不是白搭!
齊臨聞言卻是有些猶豫了,稍傾後方才爲難道,我只能說這是太子的主意。
“但是若說那林老四究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差出去的人手又要將林老四如何,我卻全然不知。”
他這話倒也沒假,只因自打十來天前,太子就給了他假,雖說妻子沒生產時他也隔三差五的出去一趟,卻是最近的事兒再也沒和着衆人一起商討了。
“要不然妙妙你在這兒替我盯着院子裡些,你大嫂醒了便叫下人好好服侍,我這就出去找謹言去問問?”
高諍兩個月前弱冠,謹言是齊文恆給高諍取的字。
而高諍既是他們這羣人裡的“軍師”,齊堅的去向以及各種細節,他定然清楚得很。
“今兒可不同往常,大嫂纔剛生了侄兒,最需要大哥時常陪護,我可替不了大哥,大哥既然說謹言知道這個,我去找他一趟也無妨。”
齊妙話畢已經站起來,笑着跟她大哥道別了。
“你給我等等。”齊臨皺眉。
“這再有十來日便是你倆的婚期了,你還見他做什麼?”
“就算事情緊急,差個人去將他尋來就是,也沒有你找上承安伯府的道理!”
齊妙一聽也是這個理兒,便笑問四海茶樓如今還安全否。
“乾脆我這廂出門去的同時,也差個人去找他,我倆在四海茶樓見面就是。”
既是她不能找上承安伯府的門,高諍也不好來衛國公府吧?
這若叫旁人瞧見了,也許真會說什麼“十來日都等不了”的難聽話。
這提議得了她大哥的允許,又替她差了個他的小廝給高諍送信兒去,齊妙便一路出了院門,順着夾道往前院去了。
等她到了四海茶樓也就是一刻左右,高諍便也來了,進門見她怒視過來,他情知是齊堅那件事兒瞞不住她了,便陪着笑坐到她對面。
“若真是冒險的事兒我又怎麼會提議二哥去呢?”
“這一趟差只要他踏踏實實辦回來,立刻便能進五城兵馬司衙門給趙昱做副手去。”
別看高諍比齊堅還大兩歲,這“二哥”喚得倒是順嘴兒,惹得齊妙頓時笑噴,臉上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
只是她如今就是這個性格,不是說誰叫她放心她便能放心的,便是對面這位馬上就成爲她夫君的人也不行。
她便將方纔那個笑容緩緩收起,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不吭聲。
高諍既知道她這是還想多瞭解些什麼,否則便會一直爲齊堅擔憂下去,就對她指了指天。
“難不成你以爲只是太子私下下個令,我們就敢去將林老四捉了?”
“你放心,這都是那位的授意,只是這事兒不便用官面上的人,這纔將差事交給了太子,叫太子無論如何也得將這事兒辦好。”
齊妙便冷哼了一聲:“怪不得都說天家無父子!敢情這是爲了試太子呢!”
林老四這一次可是送他妹子上京、進東宮與太子完婚的。
因着臨海侯林赫最近二年頻頻往上京城伸手,建康帝這是怕太子纔剛納了林家女兒做太子良娣,便與林家勾結一處,就叫太子在這個當口將林老四拿來獻忠心?
可那位林良娣不是建康帝在那年簪花宴上指給太子的麼?一邊指婚,一邊又叫太子和林家撕破臉,實在是君心難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