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琳本就被齊嫣肆無忌憚的打量激起滿心怒火了,只是礙於有求於人發作不得;如今聽得齊妙爲她說話兒,眼圈兒立時委屈的紅了起來。
若在往常,她的皮膚還是那般光滑細膩、嫩白如凝脂,她何嘗怕過別人打量!
如今可倒好,這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就連一個稱不上貴女的國公府庶房女孩兒、都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瞧她笑話!
而齊嫣原本只是出於好奇,倒沒有多大惡意,如今見得薛嘉琳突然紅了眼眶,彷彿是被她欺負了一般,對這位薛大小姐的厭惡之意頓時升騰而起。
可想起她娘蔣氏說,或許是昨日的央求有了結果,她大姐姐纔會這麼早就喊她來說話,齊嫣還是將滿心厭惡強壓了下去;甚至還有些歉疚的對薛嘉琳笑了笑,招呼她快點坐下說話。
“我過去只是聽說過薛家大小姐的美名,卻無緣一見,今日難免有些失禮了,還請薛大小姐別生我的氣。”
說罷這話後,齊嫣也不忘悄悄瞟了齊妙一眼,見得齊妙臉上露出了些許的讚賞笑意,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那教養媽媽的確也教過她,與人初次見面不能總盯着人打量,可惜她方纔忘得一乾二淨;若不是大姐姐提醒得及時,她這臉可就丟大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雖然算是道了歉,依着薛嘉琳的性子,這個仇已經給她記下了。
更何況她的出身擺在這裡,薛嘉琳若不是衝着齊妙,怎麼會給她一個笑臉?
好在薛嘉琳既知道輕重,也不敢露出那得理不饒人的脾性,聞言便軟軟的笑起來,直道二姑母言重了。筆~@癡~!中@!文~首發
“若不是琳姐兒失禮在先,來貴府上做客還時時遮着面紗,二姑母也不會被琳姐兒驚訝到了,這都是琳姐兒的錯呢。”
齊嫣頓時一愣,隨即便將半求助半詢問的目光投向齊妙。
她倒不是想要立刻知道“面紗”的緣故,她只是不知,“二姑母”這個稱呼是哪裡來的啊?
這薛大小姐明明比她大姐姐還年長些,這麼稱呼她們姐妹……豈不是將她們喊老了!
“嫣嫣這是忘了琳姐兒是咱們未過門大嫂的侄女了吧?”齊妙輕笑。
“琳姐兒既是個最講禮節的,這麼稱呼也沒錯,嫣嫣你慢慢習慣習慣吧。”
說罷這話之後,齊妙也情知眼下不是談正事兒的時候,便拉着兩人聊起了閒篇兒,談罷今春流行的衣料,又說起首飾頭面的新花樣。
聊罷衣裳首飾,又說起下個月會有什麼新茶上市,而現如今正是初春,也不知哪裡的桃花開得正好,哪裡的杏花早都開敗了……
等將這些最尋常不過卻最有得談的話都說絮了,時間已經是小一個時辰之後。
薛嘉琳難免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可不是來聊閒天的,她是來求醫的啊。
若再這麼閒聊下去,難不成今日就白來了?
殊不知她的急切落在齊妙眼裡,卻正是齊妙一直等待的好時機,就聽齊妙輕呼了一聲,隨後便將炕几上的小托盤往她眼前推了推。
“之前見富媽媽拿了你的拜帖進來,我便叫人將它們端了來,打算你來了後便跟你分享分享,結果和你倆聊得投緣,竟將這要緊事兒給忘了。”
齊妙笑道。
“這是我前些天尋來的古方,又帶着丫鬟們親手做的香脂呢,裡面加了好幾味清血解毒的藥材,據說是不但細嫩皮膚,還能治癒汗蘚和桃花蘚。”
她一邊說着,一邊避開齊嫣朝薛嘉琳眨着眼。
薛嘉琳先是有些不解,可隨即便有些欣喜若狂。
齊妙這是害怕叫齊嫣知道她臉上長了東西,替她保密的同時,又將可能會治她病症的香膏給了她?
可是……可是方纔齊嫣沒來時,齊妙怎麼沒跟她講?
若那時就跟她說了,不但替她保守了秘密,還不會叫齊嫣起疑心呢,那不是更好?
是了是了,那時她才說罷她的臉沒人能治,齊妙還沒來得及接話,齊嫣就來了!通稟聲傳進來時,齊妙臉上還閃過被打斷的惱怒!
“這香脂是姑母您親手做的?”薛嘉琳也學着齊妙輕呼起來。
“這兩瓶是姑母賞給琳姐兒的麼?琳姐兒這可是無功不受祿、受之有愧呀。”
薛嘉琳一是想要客套幾句,二也是不大敢收這種東西。
要知道她的臉已經看不得了,她哪裡敢輕易再往臉上用什麼?
當然了,爲了不辜負齊妙的好意,這東西她也可以收下,只是到時候用與不用……那就另說了。
齊妙早就料定了薛嘉琳會轉什麼心思,聞言便淡淡的笑了起來:“不過是兩瓶香脂而已,我還要你拿什麼功勞來換不成?”
話音未落,她已經拿起一瓶來打開蓋子,拔下頭上的髮簪、輕輕挑了黃豆粒大的一塊香膏出來,先在手心捂熱,便緩緩塗在了一側臉上,這才笑喚薛嘉琳與齊嫣近前端詳。
“你們看我這塗了香脂的半邊臉,是不是立刻就比另一邊細嫩光滑了?”
“早些天將它做出來後,我便迫不及待先用上了,嫣嫣你也知道我膚色向來不那麼好看,最近幾日是不是強多了?”
齊嫣頓時驚歎:“大姐姐若是不說,嫣嫣還想不到呢!怪不得大姐姐最近幾日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只可惜大姐姐這兩瓶是給琳姐兒備下的,嫣嫣也不好搶,等大姐姐何時有空了,給嫣嫣也做一瓶吧?”
“還用等什麼時候有空麼?我叫繡紅去喊你時,就叫她給你帶過去了,她必是沒見到你之前就交給你的丫鬟了。”齊妙笑道。
薛嘉琳此時也想起上一次見到齊妙時,齊妙的臉色的確不如眼下嬌豔,原來竟是這香膏的功勞?!
外帶着齊妙已經當着她的面將這香膏塗了一臉,薛嘉琳的欣喜越發坐實了。
“既是姑母這香膏這般好用,二姑母也得了她那一份,琳姐兒可就卻之不恭了。”
這香膏或許不能當做藥膏用,更不能治好她臉上的病,可是萬一呢?
只看齊妙那會兒悄悄對她眨眼,又刻意說輕這香膏里加了幾味藥材,還是挺不容易得來的古方,也許就真能將她的臉治好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