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點頭:“也只有這樣了……”
“多大點事兒?”唐笑霜輕哧,“沒有你們王的那些人,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她看了看四周,說:“快!把麻桿兒塞到牀底!”
兩婢女依言照辦,唐笑霜這邊飛快的把屋子裡的血跡收拾了一下,又將屋子裡的酒罈子打開,到處灑了一陣,以遮掩屋內的血腥之氣,同時扯過青煙和青渺,抹去兩人身上的僞裝,扒掉身上的衣裳,披頭散髮的,只着身上的中衣中褲。
“主子,這是做什麼?”青煙十分不安。
“兩女一男,共處一室,你們說該做點什麼呢?”唐笑霜嘿嘿一笑,也飛快褪去自已的衣裳,又從工具袋中取出自己的化妝用品,在臉上一陣胡抹亂抓,再轉頭,兩婢女目瞪口呆。
站在他們面前的,哪裡方纔那個英俊瀟灑的富家公子?分明是個粗野的山村莽夫,面色黧黑不說,臉側還長了一顆大痣,痣上幾根黑毛飄飄灑灑,別提有多噁心了!
這噁心的粗野漢子笑着向她們兩人撲了過來,直接將她們倆撲倒在大牀上,上下其手,雖然明知是假,兩個婢女還是被唬得連聲尖叫。
尖叫聲和嘻笑聲很快將官差吸引了過來,門被“咣”地一聲踹開!
唐笑霜只當沒看見,扭着屁股繼續辣手摧花,嘴裡兀自亂罵:“該死的小二,滾出去!別耽誤爺的好事兒!”
“啪”地一聲,屁股上捱了一記,她慌慌跪下,連聲求饒:“原來是官爺!官爺饒命!”
“大白天的,在這裡胡搞!爺看你是活夠了!”領頭的官差是個黑黃麪皮的漢子,腳步輕捷,目光敏銳,在屋子裡掃來掃去。
唐笑霜忙掏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嘴裡連聲叫:“官爺,小的錯了!小的交罰金!小的以後再也不敢在大白天亂搞了!”
那官差見了銀子,卻無一點覬覦之意,仍在屋子裡溜達,但唐笑霜的樣子讓他放鬆了警惕,只是隨意掠了幾眼,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跡像,便轉身離去,緊隨他身後的母大蟲倒是個貪財的,臨走之前,一把將唐笑霜手中的銀子搶了去。
眼見得他們搜尋一圈後離開客棧,青煙撫撫胸口,低低道:“可嚇死了!主子,方纔那領頭的官差,可不是普通人!若是真動起手來,我們仨加在一處,都不夠他打的!”
“他應該不是官差!”唐笑霜皺眉,若有所思的問:“青煙,青渺,你們知不知道,顏國有什麼秘密組織,會以一條蜈蚣作紋身?”
“黑蛇?”青煙和青渺對望一眼,青煙激動問:“主子,你看到他身上的紋身了嗎?紋在哪兒?什麼樣的蜈蚣?”
“紋在手腕上,張牙舞爪的,很噁心……”唐笑霜輕輕笑起來,張開手心,說:“瞧!就跟這牌子的一模一樣!”
青煙倒吸一口涼氣,失聲叫:“黑蜈堂!他們竟然是黑蜈堂的人!”
“黑蜈堂?”唐笑霜皺眉,“那是什麼鬼東西?”
“主子沒說錯,確實是一個鬼東西!”青渺在一旁低聲咕噥,“黑蜈堂裡沒有人,只有鬼,還是不要命的鬼!”
“是啊!他們是王府的死敵!整日裡陰魂不散,卻又行蹤不定,每次出任務,要麼王的人死光光,要麼就是他們的人死光光,從未留下一個活口!”青煙輕嘆,“所以,雖然我們知道有黑蜈堂,卻一直不知他們的蹤跡,十分棘手,說是鬼東西也沒錯了!”
“他們不是鬼東西,是死士!”牀底下的麻桿兒突然哽咽出聲,“他們是無名無姓沒有自由的一羣可憐人!”
唐笑霜這纔想起麻桿兒還在牀底,忙把他擡出來,麻桿兒目中含淚,顫聲道:“我,就是黑蜈堂的人!剛纔那一個,是黑蜈堂的三當家的黑蠍!他爲人最是歹毒,訓練時,不知有多少孤兒死在他手裡!”
“你的意思是說,黑蜈堂的殺手,都是孤兒?”唐笑霜問。
“沒錯!”麻桿兒慘笑,“全都是各地的孤獨園蒐羅而來!健康一點的,年滿六歲,便會被送到黑蜈堂,進行殘酷的訓練,這麼訓個五六年,人就變成了鬼,再沒有人的喜怒哀樂,如行屍走肉一般,只知道殺人,或者,等着被人殺……”
“你好像不一樣!”唐笑霜看着他。
“我不一樣!”麻桿兒苦笑,“我是七八歲時才被送到孤獨園的!在那之前,我便已能分辨善惡是非,也沒那麼容易被操縱!”
“黑蜈堂在哪兒?”青煙急急問。
麻桿兒搖頭:“我說不好!只知道那兒有一條大河,水流湍急,好像是在深山老林裡面,我們被他們圈在裡面,根本逃不出去!”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青渺問。
“裝死!”麻桿兒回答,“每天都會有很多孤兒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他們會把屍體扔進河裡餵魚,那河裡有許多鱷魚……”
“鱷魚?”唐笑霜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她是見識過鱷魚的兇殘的。
麻桿兒看她一眼,慘笑:“姐姐,你不知道,鱷魚沒他們可怕的!我寧願被鱷魚吃掉,也不願留在那裡,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可是,你是怎麼從鱷魚池裡爬出來的?”青煙不自覺的掩住嘴。
“其實我也不知道!”麻桿兒咧着嘴笑,“可能,是我命大吧!也可能,是鱷魚們整天吃屍體,吃得太多,太飽,不想再吃了,我戳瞎了幾隻鱷魚的眼,被它們咬傷了手臂,疼得暈了過去,再醒來,人卻已被水流衝到了岸上,那時我以爲自已死了,變成了鬼魂,就無意識的到處遊蕩,後來,遇到一個樵夫,他好心救了我,我才知道自己還活着!”
“既然活着,爲什麼不隱姓埋名的躲起來,還要跑回孤獨園去?”唐笑霜追問,“是發現了孤獨園什麼秘密嗎?”
麻桿兒一臉驚訝的看着她:“姐姐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唐笑霜答,“只是,孤獨園裡有些不對,聽母大蟲的話,好像給那些孩子服了什麼藥,是什麼藥?爲什麼要給他們服藥?”
“因爲他們就是藥人啊!”麻桿兒大笑,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用力捶着牀鋪,咬牙道:“四肢健全的,訓練成殺手,剩下些病殘的,便拿去試藥,這就是所謂的孤獨園!那些孩子,還不如在街頭流浪,流浪雖然食不裹腹,但還有自由,還有一條賤命,到了孤獨園裡面,就是豬狗一般,任人凌虐宰殺!那不是孤獨園啊!是地獄,是地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