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芷深以爲然,眼淚狂涌如泄洪。
“別哭了,紅芷姑娘,你一哭,我這心裡也心疼得慌!”唐笑霜粗着嗓子作憐香惜玉狀,伸手給她抹眼淚,“枉你跟他那麼多年,他連你都不相信,這樣喪心病狂如禽似獸的男人,你還跟着他幹什麼啊!”
紅芷眨巴眨巴眼,淚珠一串一串的落下來,她的嘴朝唐笑霜呶了呶,目光往自己腰間望去,唐笑霜伸手在那裡摸了摸,摸到一個小油紙包,她打開,裡面是一隻紅色小瓷瓶。
紅芷示意她把瓷瓶打開。
唐笑霜打開瓷瓶,一股說不出的怪味撲鼻而來,她嫌惡的捂住鼻子,問:“這什麼鬼東西?好臭!”
紅芷說不出話,只把嘴巴張得老大,舌頭一顫一顫的,唐笑霜猶豫了一下,問:“你要吃這這鬼東西?”
紅芷用力點頭。
唐笑霜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她的手,這才發現,她兩隻手發僵發直,好像壓根彎不過來,所以纔會求助於她。
她掩着鼻子,把裡頭的藥粉一點點的灑在她的舌頭上,紅芷用力吞嚥着,足足灑了小半瓶,紅芷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面色發紅,渾身急顫,兩眼圓睜,兩隻手抽搐着砸着地面,脖子上的鐵鏈叮噹當一陣響。
唐笑霜看懵了,急急叫:“不是吧?你其實是想自殺嗎?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我爲了跟你說句話,都殺了兩個人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紅芷拿圓睜的紅眸瞪她,半晌,她把舌頭收了回去,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下一瞬,一個沙啞無力的聲音響起來:“我……沒事,這是……解藥!”
“媽呀,嚇死我了!”唐笑霜撫撫胸口。
“你……是什麼人?”紅芷含糊不清的問。
“被逼無奈,想反抗的人!”唐笑霜此時穿的是綠衣衛的衣裳,也刻意學男人的聲調,一幅憤憤不平狀:“那個毒王八,現在越來越瘋狂了,今兒折騰這個,明兒折騰那個,連紅芷姑娘你這樣的身邊人,如今都落到這樣的境地,我們還能討到什麼好兒?”
紅芷苦笑着點頭:“是啊,我一心一意爲他,到最後,他就因爲西玄月的一隻帕子,就狠心給我下蠱,還下的是……這麼下作的蠱……”
她委屈至極,嗚嗚哭起來,唐笑霜拿袖子幫她揩淚,一邊揩一邊說:“好了好了,這會兒眼淚就是流成河,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如果不想法打倒他,我們大家誰都沒個好兒!紅芷姑娘,我想問你點事!”
紅芷擺擺手,說:“你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心裡想什麼!現在,大家心裡只怕都想把這禽獸殺死,只是他神通廣大,沒那個能力罷了!”
“紅芷姑娘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唐笑霜點頭,“所以,大夥兒才安排我來找紅芷姑娘,想向你求助,你在他身邊時間最長,對他制蠱的事,也知道得不少,大夥兒就是想知道,要怎麼樣才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把這賊子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凌辱全都還回去!”
“就要以其治人之道,還致其人之身,才能消這心頭之恨!”紅芷咬牙切齒,“要讓他也變成一條狗人,讓他嘗一嘗,有着人的頭腦,卻不得不去做一條狗的滋味!”
“可是,要如何做呢?”唐笑霜追問,“你也知道的,他好像百毒不侵的!”
“什麼百毒不侵?”紅芷啐了一口,說:“那是因爲你們沒找到他的命門!”
“那他的命門在哪兒?”唐笑霜心口狂跳,急急追問。
“在他的嘴上!”紅芷冷笑,突然張嘴朝自己的手腕咬去,鮮血奔涌而出,她拿一隻小瓷瓶接了,鄭重遞交在唐笑霜手中。
“他的命門,就是不能食生血腥物!”紅芷笑得詭秘,“尤其,是女人的鮮血,當然,像我這樣的女人的血,更是極品!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他能飲了這血漿,百毒不侵的修爲,便立時破功!記住,必須要生飲!”
“生飲!”唐笑霜對着小瓷瓶開始發怔,這血那麼腥,有什麼法子讓毒王八生飲下去?
“很難是吧?”紅芷苦笑,“我知道很難!可是,我也只能幫到你們這一點,能不能做到,就只看你們的了!只好你做到這一點,想讓他中蠱,讓他像狗一樣聽話,就再簡單不過了!他的房裡有一隻紅色大箱子,裡面裝滿了各式蠱蟲,只要你放出其中一隻,他就會再無反抗能力,生不如死!因爲那裡面全是最陰毒的蠱蟲!”
唐笑霜聽得心潮澎湃,腦中想像着一堆蠱蟲咬向西古烈的盛況,簡直爽到停不下來,她在那裡激動半天,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又問:“那蠱蟲可是他喂的,怎麼可能聽我的話?到時一打開,只怕要全部跑出來咬我吧?”
紅芷怔了怔,面色忽轉晦暗,喃喃道:“是啊,我倒忘了這一茬!”
唐笑霜無語,這位紅芷姑娘,也是個不靠譜的貨啊,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呢?這是連她這種對蠱毒不甚瞭解的人,都知道的常識好不好?她居然給忘了!
她擰眉不語,那邊紅芷咕噥了一會兒,忽然又呵呵笑起來。
“你是……想起什麼了?”唐笑霜眼前一亮。
紅芷點頭:“你記得,他總是愛披一件紅色的披風吧?”
“對!”唐笑霜點頭,事實上,從她第一天認識西域毒魔起,就對這廝的紅色披風印象深刻,他長得那麼黑,偏偏那麼熱愛大紅色,不光披風是紅色的,連平時穿的衣服,也多是深深淺淺的紅,紫紅絳紅深紅正紅,總之,一片紅。
“那紅色披風,大有玄機!”紅芷緩緩道,“如果你能找到,事先披在身上,蠱蟲斷然不敢攻擊你!”
“可那毒王八是它們的主人啊!”唐笑霜又問,“它們會攻擊他嗎?”
“你把這小瓷瓶裡的血,給他喝一半,再潑一半在他身上,那些蠱蟲,便會愛死他了!”紅芷咕咕笑,“我剛纔說過了,我的血,可是極品,那裡面的至陰蠱蟲,可全是喝我的血長大的,它們……最愛這個味道!”
她這話說得陰森森的,聽得唐笑霜雞皮疙瘩亂冒,紅芷卻似已沉浸在往事之中,面色黑沉,似籠罩着一層黑霧,她用那種驚悚的腔調繼續說下去:“那些蠱蟲,喝了我多少血啊,從他還不是毒魔開始,從他還沒能力用藥人時起,我便是他第一個藥人,被蟲齧蛇咬之苦,我甘之如飴,可到最後,又換來什麼?西古烈,你好狠的心!我要你終生作狗,終生匍匐於我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