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意思?”溫良低聲道。
“他什麼意思,估計我們很快就知道了!”顏無歡淡淡道,“將此事知會武越,其餘的話,不要多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
溫良眉頭緊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王,或許,我們該儘量挽回一下……”
顏無歡脣角微勾:“溫公子,現在你還看不透嗎?這位東武帝君,早就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武朝安了,他現在,是個名幅其實的國君!”
溫良不解的看着他:“王,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顏無歡面現嘲諷,“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人心是最難琢磨的,大顏現在就好比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上一口,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我們自已搞分裂呢!算了,本王懶怠說了,你派人傳信給秦羽,就說本王布好的那步棋,現在可以動了!”
溫良雖然聽不明白,但還是點頭離開。
唐笑霜看着顏無歡,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顏無歡垂眸看她。
“那姓武的老小子,是想腳踏兩條船,坐地起價吧?”唐笑霜一臉鄙夷。
顏無歡輕笑:“你倒看得透!不過,這也是一個精明的國君必然會做的事,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可大叔救過他的命!”唐笑霜忿忿然,“要不是大叔,他這會兒早就化作白骨一堆,哪還能做什麼國君?”
“本王救人,從來只看自己心情,從未想過要別人報答!”顏無歡淡笑,“如果救人就是爲了索利,那又有什麼意思?”
“誰也沒想要他報答,可最其碼不能以怨報德吧?”唐笑霜滿腔激憤,“他可以保持中立,誰都不幫,也不能幫着顏帝,來撬大叔的牆角!這也太讓人心寒了!”
“有什麼好心寒的?本王原也不曾對他抱多大希望。”顏無歡輕笑,“他不會幫顏帝,也不會幫本王,自始至終,他只是爲了自己江山疆土而已!只有左右搖擺,才能左右逢源,得到更多的好處,不是嗎?也只有大顏一直保持分裂,東武才能出頭之日,是個勤勉上進的君主,沒什麼好指責的!”
“可是……”唐笑霜還是覺得很生氣,還想說什麼,卻被顏無歡打斷:“好了,別說了,還不去洗你那一身臭氣!再跟你多待一會,本王就快窒息了!”
他推着她去洗浴,把她剝光了扔進浴桶裡,拿浴布搓了又搓,不知放了多少香精在水裡,唐笑霜泡在水裡,任他擺佈,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被人照顧得那樣體貼周到,那樣無微不至的呵護,讓她喉頭髮哽,眼眶發熱,想說句什麼,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好奇怪,嘴一向閒不住的,不是吃東西就是亂扯,今兒怎麼這麼安靜?”顏無歡舀了一瓢水,往她的身上潑了一遍又一遍,時不時還拿鼻子去嗅,確認她身上一點異味也沒有,這才放心的拿過大浴巾,將她整個兒包起來,抱在懷中,放在臥塌上。
“大叔,我是你的女兒嗎?”唐笑霜說。
“女兒?”顏無歡啞然失笑,低頭看她,她被雪白的毛巾包裹住,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他。
其實他本來沒什麼興致的,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讓他倍感壓力,給唐笑霜洗澡時,腦子裡也一直盤旋着這些事,實在沒功夫心猿意馬,可被她這麼一問,又這麼一看,突然竄過一股熟悉的熱流。
他伸臂扳住她的肩,低低笑:“本王倒真想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兒,不如,我們造一個?”
唐笑霜撇嘴,迅速躲到牀塌裡面,大力搖頭:“不好,現在好忙,沒功夫造人,大叔,你說,李先生能不能解掉武輕紗身上的毒?”
“不知道!”顏無歡搖頭,“本王不關心這個!該做的事,本王已經做得仁至義盡,想作死的人,本王可攔不住!好了,你幹嘛說那隻討厭的蠢豬?本王只要一想到當時的情形,就氣得想罵娘!”
“大叔罵來聽聽?”唐笑霜笑,“認識你這麼久,還沒聽過你罵粗話呢!”
“還是不罵了吧!”顏無歡輕哧,“那種人,本王罵她都嫌費氣息!本王之前老是想不通,她這麼癡傻任性,武朝安怎麼放心讓她待在大顏,現在想來,這癡傻任性的女兒,和踏實肯幹的兒子一樣,各有各的用處罷了!”
“你的意思是說,武朝安讓武輕紗來王府,本來就是另有所圖?”唐笑霜訝然。
“不然呢?”顏無歡冷笑,“不然怎麼解釋他的這番溺愛?如若真的溺愛,又怎麼會捨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明知本王是什麼性子,也明知他女兒又是什麼德性,卻還是放任她留在了大顏,有些結果,是早就可以預料到的,不是嗎?不然,又如何解釋,他神不知鬼不覺悄沒聲的潛入了大顏京都?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當初壓根就沒有回國!”
唐笑霜聽得驚心魂魄,怔忡道:“這麼說來,一切都是他有意爲之?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了給自己的忘恩負義,找個合適的由頭罷了!”顏無歡一針見血。
唐笑霜愕然,不得不說,這樣的結論,令她實在不能接受,可是,細思之下,她不得承認,顏無歡說得很對。
能坐在東武君主的位子上,說明這人已足夠精明腹黑,這樣精明的一個人,便算再溺愛女兒,也不至昏聵至此。
“帝王之心,真是……喪心病狂!”唐笑霜喃喃吐出幾個字,“那麼大叔是一早就察覺到他的齷齪心思嗎?”
“本王沒有那樣的神通!”顏無歡搖頭,“只是這樣的人看得多了,知道他們只可利用,不可信任,不過,他當初找到本王時,本王倒真的憶起那時的純摯情意,只是……罷了,人心向來如此,又有什麼好說的?”
他不願再提這些事,緩緩解開衣裳泡進浴桶,唐笑霜也覺這些事無趣至極,也不再問下去,只換上小衣,站在浴桶旁幫顏無歡揉肩,許是好久沒按,顏無歡倍感愜意,竟然躺在浴桶裡睡着了。
醒來時人已在臥塌之上,吳鉤赤宵正在塌旁守着,他問:“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