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唐笑霜忽地勾緊他的脖頸,以吻堵住他的脣,“我信你!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信你!”
唐府。
夜色如墨。
幽然閣裡,燈影搖曳,映出幾張陰毒晦暗的臉。
“六殿下,你的清甜蠱好像還沒起效!”許若昔抱着雙臂,在窗前焦急的走來走去,窗前有一顆花樹,花樹的影子被燭光投射在她臉上,讓這張美豔的面龐,添了幾分猙獰和詭異。
“顏無缺那邊已經躁動了!”西古烈回。
“可唐笑霜那邊還沒有動靜!”許若昔忽地轉身,“最重要的是她,而不是顏無缺!”
“昔兒,你太心急了!”西古烈起身,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說:“這纔不過三天,我不是說過嘛,清甜蠱的效力,是一點點呈現出來的,她只是起一個催化的作用,沒那麼快的!顏無缺那邊只所以變化快,是因爲他心中本來就有熾熱的愛意,但唐笑霜顯然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起效慢也正常嘛!如果太快的話,顏無歡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的!你別忘了,不管是李思景,還是顏無缺,他們都是解毒高手!”
“六殿下說的對!”雲姝在旁插嘴,“好飯不嫌晚!許姑娘,你跟了顏無歡這麼多年,你該知道,對付他這種人,不能操之過急,他精明如鬼,嗅覺靈敏,稍有些風吹草動,他便能聞出不尋常的氣味,所以,少安毋躁,還是聽六殿下的,慢慢等待!”
“可我實在等不了!”許若昔撫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我好恨!每一天第一時每一刻,只要想到顏無歡這三個字,我便恨得要命,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心頭,塞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恨,我又何嘗不恨呢?”雲姝咬牙,“許姑娘,你心裡的恨,我感同身受!可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冷靜小心,越要步步爲營,不能行差踏錯,萬一被他瞧出了端倪,我們怕是隻能含恨而終了!”
許若昔轉頭看她,半晌,道:“你剛纔說,感同身受?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你見過或者沒見過,這都不重要!”雲姝笑得詭秘,“你只要記住,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就夠了!像顏無歡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他就不配活在這世上,他無心無肺,他冷漠無情,他無情的踐踏着別人的情感和真心,他是這個世上最最可恨的人!”
許若昔啞然,她呆呆的看着雲姝,再一次試圖從記憶中尋找這人的痕跡,腦中有一個人影忽地一閃,便很快又滑開去,抓都抓不住,但那種熟稔感卻越來越強。
但她實在想不起,曾經在何時何地,見過這個人。
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雲姝所說的話,句句直達她的心底。
是的,顏無歡就是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人,世間最美貌最優秀的女子,摒棄那麼多的愛慕者,心甘情願的匍匐在他腳底,爲他,她徹底放下身段,投其所好,可他呢?他卻壓根就懶得瞧上一眼!
明明是一塊美玉,怎麼到了他眼裡,就變成了破瓦礫?而那麼粗野蠻橫的女人,那樣破磚爛石一樣的女人,卻被他當成無價之寶,捧在手心……
這瞎眼的男人,着實可恨!
她是恨得牙齒髮癢,房頂上,負責執行暗殺任務的魚腸卻噁心得差點吐出來。
這女人真是夠了!
她當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天下所有男人,便全得圍着她轉,全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嗎?
他們王可不是她身邊的那些狂蜂浪蝶,爲着一張美豔的皮相,便醜態百出,完全瞧不透,這美豔的皮囊之下,包裹着的,是怎樣骯髒的一顆心!
漠王軍權在握時,她想盡辦法向王示好,王被陷害,雙腿殘廢時,她又開始左右搖擺,暗裡和太后勾搭,明裡卻還要扮癡情女子,暗裡隔三差五的約見俊俏少年郎,明裡卻還要作貞節烈婦狀,還自作聰明的以爲自己所作的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
這種女人,還真是醉了!
也只有他們王這種心胸寬廣的人,才懶得跟她一般見識,隨她怎麼裝,從來懶怠揭穿她,看在她家族的份上,該照應的,也依然照應着。
就這樣,到最後還是招得她恨意叢生,魚腸很想跳下去指着她的鼻子問,王哪裡對不起你了?
但轉念又一想,跟一個死人廢什麼話?
很快,她就會是一個死人了!
魚腸向同來的承然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等到許若昔回房時再動手。
漠王府的人做事,從來都喜歡乾淨利落萬無一失,而現在房中有三個人,雲姝有傷在身,自然是可以忽視的,但西古烈卻是西域皇子,萬一傷及到他,事情就會變得麻煩。
承然點頭,目光落在許若昔身上,眸間有異樣的陰鬱一閃而過。
兩人耐心的蟄伏了一會兒。
夜漸深,房內三人也都有了倦意,許若昔走出大廳,轉去唐森特意爲她安排的居室休息。
西古烈卻不肯輕易放她回房,伸手將她攬到花叢之中,又親又摸的膩歪了一會。
“無恥!”魚腸無聲唾了一口,小聲說:“待會兒把她剁個稀巴爛,把那臉也毀了去,省得她變成豔鬼,到陰間地府還要勾搭男鬼,再把鬼界搞得烏煙瘴氣的!”
承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花叢裡東倒西歪的兩人,眸間那抹陰鬱更濃了些。
一番糾纏過後,西古烈過了把手癮,總算肯放許若昔回房,兩人各自回了房間,關上房門,很快,燈便熄滅了。
魚腸貓着腰,在房頂無聲竄行,一身夜黑衣的他,動作如貓一般敏捷輕盈,承然緊隨其後,很快,兩人便來到許若昔的房間,一個縱躍,飄落而下,倒似一片落葉一般輕盈落地,只發出細微的聲響。
漠王金衣衛的功夫,在顏都是數得着的,連顏帝的暗衛都要甘拜下風。
用兩個金衣衛,來殺一個只懂騎射卻無武功的小女人,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魚腸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事兒,就好比是飯後出來散步消遣一般,輕輕鬆鬆就完成了。
只是,這一次,好像不那麼順利。
魚腸準備割喉時,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削鐵如泥的短匕首不見了。
臨殺人前丟了兇器,這簡直是天大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