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呢!”青渺回,“許姑娘找她有事?”
“我做了些補湯,送來給她!”許若昔柔聲答,“既然她沒醒,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
“那許姑娘請坐吧!”青渺雖然心裡不喜歡許若昔,但唐笑霜卻不准她們對許若昔無禮,她們倒也一直遵從,對許若昔十分客氣。
唐笑霜並不想見到許若昔,所以就又躺了回去,可過了好一陣子,也沒聽見許若昔離開,她卻有些內急,轉而又想,自己又何必這麼小氣?因爲顏無歡不喜歡她,她就連人也不見了嗎?
這樣一想,便披衣起牀,推門而出。
許若昔見到她,微笑着問好:“王妃,你起來了!我燉了些湯,送來給你!”
“多謝你!”唐笑霜強裝笑顏,“你身子也不太好,以後別再這麼勞神費力的,讓廚房的人去做就是了!”
“也不費什麼事,左右我也是閒着!”許若昔看向她的腳,關切問:“你的腳好點兒嗎?這是要去哪兒?我扶你吧!”
她殷勤的走過來,攙住唐笑霜的手臂,唐笑霜連連拒絕,她卻十分熱切,說:“是我連累王妃如此,你就當我是在贖罪罷!王妃,你就讓我幫你做點什麼吧,我心裡也好過一些!”
她話說得這樣誠懇,讓唐笑霜也不好再拒絕,只好由她伺候着,去了茅房,回來又是洗漱用餐這些事,許若昔十分的細心體貼,面面俱到,倒比兩個丫環伺候得還要精細,一來二去的,她倒成碧影苑的常客了,時不時的帶些時鮮的水果糕點過來,偶爾還會從外頭帶來京都知名酒樓的招牌菜,給唐笑霜解饞。
對於她這的這種殷勤熱情,唐笑霜不好意思也不知該如何拒絕,青煙青渺倒多替她留了個心眼,但凡許若昔拿來的東西,明裡暗裡的,總要先行試吃,後來許若昔許是發現了她們的小心思,卻也不併不點破,下次再帶來,便與唐笑霜一同食用。
她用這種方法來自證清白,連青煙和青渺都無話可說了,數次的檢驗也證明,許若昔確實沒有在飲食中動手腳。
私下裡,唐笑霜和兩個婢女嘀咕:“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再試來試去的了,真的想多了!她害我做什麼?我跟她沒有利益衝突的!她要是真想害我,哪裡需要在我的飯裡下毒?她只需要在你們王的枕邊吹吹風,我就會死得很難看了!”
青煙和青渺同時撅嘴叫:“王妃,你又自輕自賤!你是這王府裡的女主人,是王的正妻,王雖然生你的氣,一時不理你,可也未必會聽外人的話,拿你怎麼樣的!你不要這麼妄自菲薄好不好?”
“我不妄自菲薄,可也不能不識好歹!”唐笑霜苦笑着搖頭,“我算哪門子女主人?女囚還差不多!你瞧瞧外頭……”
看看外頭那看似無意晃悠着的內衛,唐笑霜長長嘆了口氣。
自從那天從外頭回來,碧影苑便好像成了軍事重地一般,一直有人把守,更不許唐笑霜邁出碧影苑一步,除了各種供應還一如既往外,她是一丁點兒自由也沒有了。
“那是王怕王妃一生氣又跑掉嘛!”青煙見她皺眉,忙在旁開解:“王妃,你要這樣想,王是怕你離開,纔會派人看着你啊!這說明他捨不得你嘛!”
“捨不得?”唐笑霜呵呵了兩聲,“你也真會替你們家王說話!”
“反正我就是覺得,王不會那麼無情無義了!”青煙說,“王妃你耐心點兒,等王這氣消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也只能等了!”唐笑霜悶悶回。
可等待的日子如此漫長,簡直度日如年。
從那天之後,顏無歡再沒踏進碧影苑半步,也沒再差人來叫她,但每晚的藥浴倒是雷打不動的,這讓唐笑霜十分困惑。
“他爲什麼非得讓我陪着他泡?”她不解的問吳鉤。
爲什麼?
吳鉤看着她,一肚子鬱悶不平。
還能爲什麼?當然是爲了給你治病啊!不然幹嘛讓你陪?你長得好看,還是說話好聽?每次都把王氣得要吐血,自己也跟沒事人一樣!
但這些話,他只敢腹誹,無論如何,是不敢宣之於口的,要是透露了王的心思,王定然會惱羞成怒。
所以吳鉤的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沒吐出一個字,他生生將涌到喉頭的話又咽了回去。
唐笑霜緊張的等了半天,到最後換來的是沉默,簡直想把手伸到吳鉤嘴裡,把那話從那肚子裡掏出來,但吳鉤只拿小眼瞪她:“王妃,別磨蹭了!每天都躲不掉的,幹嘛每次還都拖拖拉拉的?去泡藥湯,又不是去上刑,爲了你的腳,還專門給你做了腳套,夠體貼了吧?再者,那藥湯裡面全是名貴藥草,你泡着只有益處沒有壞處啊!”
“所以我才更好奇啊!”唐笑霜皺着眉頭,“見到我會生氣,讓我去泡藥浴還得多費事,既然如此,幹嘛非得我陪着啊!讓許若昔去不就行了?她又好看又溫柔又體貼,肯定能把你們王伺候得很好啊!爲什麼非得是我啊!”
“爲什麼爲什麼,你就知道問爲什麼!”吳鉤再也忍不住,拔高聲調叫:“王妃不是機靈過人,用腦袋好好想一想不就知道了?”
“我想不出來!”唐笑霜鬱悶的扯着頭髮,“我實在想不出來,他爲什麼非要這麼折騰我!好變態!”
“折騰?”吳鉤爲之氣結,他小眼暴睜,跳腳叫:“我懶得跟你說,快走了!”
唐笑霜咕噥一聲,不情不願的跟在他後頭離開,她身後的樹影裡,許若昔面色陰沉的站在那裡,遠遠的看她的背影。
唐笑霜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爲什麼,卻一早便明白了。
自她入府,每次藥浴,她都會親自在外頭等候,看似沉靜無言,其實眼觀八方耳聽六路,這期間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又是極聰明的人,有些事,幾乎是一點就通。
哪怕再生氣再惱火,哪怕唐笑霜的腳受傷,也一定要她來泡藥浴,而唐笑霜之前曾中過斷子茶之毒,兩下一印證,還能爲什麼?
這個又醜又粗魯的女人,外出會野男人,給他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還同他爭吵大叫,更曾甩過他耳光,她做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她所做的那些事,放在從前,若有一個女人只做到她的萬分之一,只怕也會被他嫌棄到死,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