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貞貞忍不住笑起來,徐妙筠也是忍俊不禁,唐囡囡坐了一會就出去了,不一會回來,懷裡滿滿的抱着一懷東西,有吃的有玩的,散了一桌子,馮貞貞哎呦一聲:“你這是趕廟會哪,怎麼這麼多,跟變戲法似的。”
唐囡囡極是大方,揮手道:“你們先挑。”
馮貞貞不客氣的挑了一個木雕的風車,徐妙筠原不想要的,被唐囡囡硬塞了一個象牙雕的小猴子。
三個人,其實主要是馮貞貞和唐囡囡,嘰嘰呱呱一直說到下午上課才停住。
到下學的時候,唐囡囡非要和徐妙筠一起去康王府玩,馮貞貞便先坐車回去了,唐囡囡精力旺盛,活潑好動,叫人去謝家家學打聽,看看兩位郡王下學了沒有,到時候一起走。
安宜郡王和安清郡王也正在商議說要不要等徐妙筠一起回家,本來就住在一處,一起回去也是應當,可又怕惹人注意,叫人家非議徐妙筠,正爲難呢,聽唐囡囡叫人來問,都暗暗叫苦。
四個人分男女坐了兩輛馬車去康王府,康王妃見了唐囡囡也十分喜歡,笑道:“怎麼今兒想起來過來了?”
唐囡囡嘻嘻笑:“我是想表嫂了,所以來瞧瞧您啊,還有我這兩個大侄子,我也許久沒見了。”
安清郡王也就罷了,安宜郡王可是比唐囡囡大一歲的,又是當着徐妙筠,被這一聲大侄子叫的面色通紅,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
徐妙筠也是忍俊不禁,捂着嘴不敢笑出來,康王妃卻不在意,一手拉着一個進去喝茶說話。
唐囡囡性格開朗,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一直到吃了晚飯才意猶未盡的回去,徐妙筠陪坐在一旁,卻是累的不行,回去後趴在牀上不想動彈,菊霜笑道:“囡囡小姐最是活潑好動,精力也旺盛,有一回在宮裡和幾位郡王嬉冰,幾位郡王都累了,她倒還是精神奕奕的,提起玩啊,她可比誰都活泛。”
徐妙筠笑道:“她的名字倒是奇怪,囡囡,倒像是暱稱。”
菊霜笑道:“囡囡小姐的母親是唐家的二奶奶,她最是喜愛女兒,又是南方人,所以囡囡小姐一出生,便囡囡囡囡的叫着,後來大家都跟着叫,索性成了名字。”
大家都笑,鬆雪正把綠綺琴收起來,被徐妙筠瞧見,心裡又是一沉,她覺得這把琴不能收,可如何拒絕卻成了問題。
她直覺想叫來哥哥問問,可又一想,總不能永遠依賴哥哥,有些事情也要自己解決,遂決定明日一早就把琴還給康王妃。
一夜愁緒紛雜,徐妙筠並沒有睡踏實,第二日天一亮就醒了,丹桂忙着伺候徐妙筠更衣,自己連頭髮還沒梳呢,打着呵欠道:“姑娘今兒起的倒是早。”
徐妙筠道:“睡不着,你去打聽着,看王爺去上朝了沒,等王爺一走,咱們就去王妃那邊請安。”
丹桂雖然奇怪,卻沒有問究竟,應了一聲去了。
天色尚早,王府裡還是一片寂靜,徐妙筠叫丹桂抱着綠綺琴,匆匆往澄心院去,康王妃正在理事,聽聞徐妙筠來了也有些驚訝,命管事娘子退了出去,請徐妙筠進去說話。
等康王妃看到丹桂抱着的琴,便明白了徐妙筠的來意,徐妙筠語氣裡滿是歉意:“原不知這把琴竟是王妃大婚時的聘禮,一時魯莽收下了,到學裡得人指點才知道,我不過是初學,還配不上這麼好的琴,萬一損壞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因此大膽把琴給您送回來了。”
康王妃自然知道綠綺琴的含義,把琴送給徐妙筠也有那層意思,可如今見徐妙筠把琴送回來,還振振有詞,忍不住嘆了口氣,命人把琴收下:“無妨,倒是我,只覺得這琴好,正適合你用,倒沒想到這一層,罷了,再叫人給你找一把琴用吧。”
徐妙筠忙道謝。
正巧安成郡王兄弟三個進來,聽了那句話,安成郡王笑道:“妹妹要用琴麼?我那裡倒有兩張好琴,妹妹若是不嫌棄我叫人送過來。”
徐妙筠起身行禮,低着頭道:“郡王的琴太貴重了,我總是擔心給弄壞了,哥哥已經叫人制了一張新琴給我,多謝郡王美意。”
安成郡王微笑:“妹妹太客氣了。”也就沒再說什麼。
到沉煙樓後,馮貞貞竟帶了一張琴送給徐妙筠:“這是我剛學琴時用的,如今送給你。”又私下裡道:“我知道你寄住在王府,諸事不便,和我就別客氣了。”徐妙筠十分感激。
沉煙樓的學生裡,皇親國戚有不少,今兒宮裡賜宴,明日奉詔進宮,尤其是泰寧公主,十天裡只有兩三天過來,她是皇后所出,是皇上的嫡長女,因此備受寵愛,也養成了驕縱蠻橫的性子,她和唐囡囡也是表姐妹,聽說學裡來了個敢與安長寧擡槓的人,也是十分好奇,遂一大早就趕到學裡,見了徐妙筠,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妙筠極是疑惑,馮貞貞已經小聲道:“這就是泰寧公主。”
徐妙筠雖然驚訝卻沒有驚慌,不緊不慢的行了禮,泰寧見她竟然不怕自己,更好奇了,唐囡囡在旁邊笑道:“她可是狀元公的妹妹,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啦。”
徐妙筠有些哭笑不得,這和哥哥怎麼會扯上關係。
泰寧笑眯眯的:“你哥哥是狀元,想來你也很厲害,不知道你都有什麼本事啊?”
徐妙筠道:“公主謬讚了,我沒什麼本事是拿的出手的。”
泰寧擺手:“哎呦,別謙虛了,都是自家人,也用不着隱瞞,過幾日就是旬考了,我們可要靠你了。”
唐囡囡笑眯眯的連連點頭,徐妙筠有些奇怪:“靠我什麼?”
馮貞貞小聲解釋:“如果旬考不合格,要受罰的。”
徐妙筠愣住了,又苦笑,自己且自身難保呢,又怎麼敢爲公主打包票,可看泰寧公主一副你一定可以的表情,徐妙筠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今日學的是丹青和禮儀,都很輕鬆,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徐妙筠回去後給康王妃請安,便回屋裡看書去了,也不知道要考什麼,只得把幾位先生這幾日講的一一回憶鞏固一遍。
徐妙筠如此用功,很快傳到了康王妃耳朵裡,康王妃笑着點點頭,和一起吃飯的安成郡王道:“姑娘是個好姑娘,伯讓你是嫡長子,又是皇上的嫡長孫,只怕你的婚事要皇上點頭才成,妙筠雖然知書達理,卻擔不起整個王府的責任,所以我想撮合她和仲然,你覺得如何?”
安成郡王一頓,道:“她不是把琴還給了母妃?依我說,人既然到了府裡,母妃也不用着急,慢慢來就是了。”
康王妃道:“這事怎麼能慢慢來,你都十七了,也沒說親事,我還等着抱孫子呢,等你成親,再說仲然的婚事,估計都要兩三年後了,如今她不同意,兩三年後她還不同意?”
安宜郡王一直沒吭聲,此時卻道:“強扭的瓜不甜,不管有沒有聯姻,徐景煥都會依附父王,這不就成了?何必非要結這門親事呢?”
康王妃有些擔心:“你是不是不喜歡妙筠?”
安宜郡王悶着頭吃飯,半天才道:“我覺得她退了母妃的琴,意思很明顯了,她不像是那種任人擺佈的人,我聽囡囡姑母說,她在學裡都敢和安長寧嗆起來,她雖然不愛說話,可不代表她是好惹的,萬一惹惱了她,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康王妃不說話了,她心裡其實也沒底,她總是想着自己的兒子是郡王,難道徐妙筠還看不中麼?總以爲徐妙筠和徐景煥的推辭是矜持,沒想到真的是毫無結親的意思。
這麼一說,康王妃對徐妙筠也沒有以前那樣關懷備至了,徐妙筠倒是鬆了口氣,很快投入到沉煙樓的生活中。
沉煙樓的學生不多,不過幾日的功夫幾乎都認得了,可就是這十幾個人,卻代表着朝中的各大勢力,也籠統的分成端王一派和康王一派。
其中,以泰寧公主爲首,唐囡囡,謝芝蘭,唐嫣然諸人是康王一黨,而以安長寧,鄭明蕊,魏宗萍,芳玉郡王,芙蓉郡主,楊宛兒諸人則是端王一黨,大家素日裡說笑吃飯玩樂都是分成兩邊,各不相干,也有保持中立的,比如馮貞貞,但她因爲和徐妙筠關係很好的緣故也被認爲是康王爺這邊的。
兩邊雖然明面上沒起過爭執,私下裡卻是暗暗較勁,就是四位先生有時候也很注意,比如表揚了一個康派的人,勢必也要表揚一個端派的人,總是一碗水端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