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昌長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女兒和小兒子離開的身影,漫不經心的颳了刮茶杯,又把話頭轉移到了顧禮身上,“今兒個進宮,母后又說起了你的婚事來,禮兒,跟你同年的都已經娶妻生子了,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同昌長公主看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顧禮,眼裡的意味不明而語,“別給我找什麼藉口,也別當你阿孃是傻子,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肚子裡有幾根場子我會不知道?現在給我個準話,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顧禮依舊不動如山,顯得格外的光明磊落,被同昌長公主如此的逼迫中,也只是眼神中微微的有些窘迫。
顧祺微微的移動了兩步,也不是他沒有兄弟的情誼,要是他現在爲兄長說什麼好話的話,指不定阿孃脾氣一來,就沒完沒了下去了。
顧祺的動作怎麼能逃過同昌長公主的一雙火眼金睛,剛要把戰火轉移到顧祺身上,就被顧躍斌的幾聲輕咳給打斷,“央央,禮兒做事有分寸,他自會料理好的,現在不是關鍵時刻嗎?禮兒這時候出頭,別人會怎麼想?”
顧祺眼瞼垂下,微微翹起的嘴角很快的壓下,動作極爲掩蔽的拉了拉顧禮的袖子。顧禮似乎無所察覺,只是表現出恭敬的一面等着同昌長公主的教訓。
顧躍斌這話不僅沒有將同昌長公主勸說住,反而將她心裡的火給引了出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從現在起把你的花花腸子給我收起來,要是我發現這事兒有你動了手腳的話,你就給我跪祠堂去。”
顧躍斌有些怔愣的插話,“央央,你這是要幹嘛?”
同昌長公主也不顧什麼儀態,狠狠的擰了一把顧躍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們幾父子,成天就知道弄些陰謀詭計的算計我,得了得了,過兩天是永寧候夫人舉辦的花宴,我先去瞧瞧着迷得我兒子費盡心思算計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回頭我再想想這事情該怎麼辦吧。”
顧禮臉皮一動,在顧祺的笑意之下,恭敬作揖,“勞母親費心了,是兒子的不是。”
同昌長公主本來是有一肚子話要鎖的,不過看到顧禮的這番動作,倒將她的一肚子話給憋了回去,最後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顧禮,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下去吧,看着就礙眼,果然是兒子大了不由娘。”
顧祺本來是想說幾句好話的,被同昌長公主的眼神給制住,最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乖乖的退到一邊。
看着表面看起來乖順的兩個兒子和悠然自得的丈夫,同昌長公主覺得心裡的火燒得更旺起來,偏偏又找不到發泄的藉口,最後虎着臉趕了兩個兒子出去。
在父親的眼神之下,顧禮顧祺兄弟兒子乖乖的離開屋子,留下肚子生着悶氣的同昌長公主,顧躍斌拉着同昌長公主的手,勸道,“禮兒心上好歹是有人了,你又何必再氣下去呢?總比他心裡沒人你急着要給他找對象的要好吧?你現在也不想太多,先看看人家姑娘怎麼樣,好歹也是永寧候府出來的嫡女,她父親又是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身份上也不會辱沒禮兒,看起來倒是很相當的一門婚事啊,你到底是在生氣些什麼?”
同昌長公主狠狠的擰了一下顧躍斌的手背,疼得顧躍斌直抽氣,神情極爲嚴肅的逼供,“這事兒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顧躍斌揮手,很老實的回答,“開始心裡也是有點猜想,是等到事情鬧出來之後我才明白的,我們禮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從他嘴巴里掏出話來可比我那個父親不寵那個庶子的話難多了,你呀,也別顧着生氣,回頭先看看人家姑娘怎麼樣吧?其的他的什麼不說,陸明傑這個人倒是不錯,僉都御史素來時得罪人的,相反他的人緣關係倒是不錯,他爲人從來不偏不倚,公正的很,也難怪皇上會重用他,將他放到這個位置之上。只不過永寧候府跟我們素來都只是人面情,趁這個機會好好的把握以下也不錯。”
同昌長公主眉心跳了一跳,她明白顧躍斌話裡的意思,永寧候府也是世家之一,現任的永寧候世子夫人真是鎮國公嫡出的妹妹,想到後面的一層關係,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現在顧氏一族可以說是榮耀之至,所以她纔不想兒子女兒的婚姻大事跟世家豪門掛上關係,俗話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她一直都謹記於心。
同昌長公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有些索然的說道,“我知道了,禮兒是我們的兒子,這婚姻大事又關於他一生,我自會謹慎的。”
顧躍斌微微的笑了起來,神情既是滿意又是贊同還帶了絲愧疚的拍了拍同昌長公主的手,“你也不要再想什麼了,你也好長時間沒有散散心了,這次就當是多結交個朋友吧,日後也有個說話聊天的伴。”
說到這,顧躍斌一直都對同昌長公主心存愧疚,顧氏處事從來都是低調,可他娶了公主,註定了低調不起來,也因此,他們夫妻只有鎖住戶門,少跟京裡的權貴世家相交,雖然有些事避免不了,可至少也不會帶來些麻煩。特別是現在關鍵的時候,顧氏是絕對不能再和其他勢力有所掛鉤的。
同昌長公主側過頭,看着丈夫,時光已經在他的容顏上做了變遷的記錄,可是眼前這人俊雅不凡的容顏、卓然的氣質依舊叫她心動不已。
“子清,”同昌長公主低低的喚道,如同情濃時的繾綣,“我這輩子因爲有你,纔會如此幸運,我才苛求我們的孩子,也能如同我們一般,不因權勢、不因名利,只是簡單的因爲有這麼個人的存在,讓心滿足,臨死的時候纔不會覺得這世上白白的來了一遭。”同昌長公主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丈夫,柔情萬分,“所以,我從來不會後悔什麼。”
聽到妻子這般說,顧躍斌的笑容深了起來,深情滿溢的看着妻子,手順勢扣住妻子的手,十指相扣。
顧明珠將屋裡服侍的人都使了出去,眼巴巴的看着顧?,看着顧明珠期待的眼神,顧?得意的賣起了關子來,在顧明珠不悅的眼神中,仔細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前兩天我跟你說的永寧候府的五小姐跟翰林院徐學士的兒子退親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顧明珠老實的點了點頭,有些慍怒的瞪着顧?,說了好好說的,怎麼又賣關子?
顧?訕訕的摸了摸後腦勺,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本來以陸五姑娘的身份來說,是低嫁了,她可是永寧候的嫡小姐,她父親又是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她的兄長今年又入了戶部,任正六品的主事,前途也是大大的看好,她的外家身份也不低,本人聽說見識也不凡,很得永寧候夫人的寵愛,照理說,跟徐家得了這門姻該好好的供着纔是。可誰知道,徐學士的兒子,雖然也入了翰林,可誰也想不到,他居然在婚前有了庶子,據說他很是寵愛那位妾室,那位妾室也是個膽大的,跑到永寧候府去威脅陸五姑娘,這事鬧出來以後,本來徐家是該處置了妾室庶子的,哪知道徐學士的夫人攔着不讓,反而說陸五姑娘心胸狹窄、妒忌,犯了七出之條,還四處抹黑她的名聲。這下子把永年侯府的人給惹怒了,本來想着就此退了這門親事就算了的,可永寧候府的老夫人非不同意,說是怕損壞永寧候府其他未嫁女子的名聲。那徐學士的夫人見狀,鬧得更加沸沸揚揚,居然在公開場合指責陸五姑娘的不是,哪知道陸五姑娘是個有脾氣的,一番話將徐學士的夫人說的是啞口無言,後來還是永寧候出面,將這門親事給推了。本來陸五姑娘是個無辜的,平白被人污了名聲不說,現在累的都沒人給她說親,就算是說親的,要不是家世不行,要不就是人不行,最後居然鬧到有破落戶去求親,被陸五姑娘的嫡親大哥給打了出來,說什麼寧願妹子不嫁,也不能隨便讓人糟踐了去。”
顧?的這一長通話,不過是將之前的聽來的消息詳細的解釋清楚了,顧明珠倒是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問道,“陸五姑娘好歹也是永寧候老夫人的曾孫女,明知道徐家的情況,幹嘛非不肯退親,還由得人糟踐她啊,不會是不是親的吧?”
顧?讚揚的看着顧明珠,心裡感嘆果然是自己的妹妹啊,心思靈敏,一下子戳中關鍵,“這老夫人不過是老侯爺後娶的年輕妻子,比永寧候爺大不了幾歲的。”
“徐家低了永寧候府這麼多,怎麼會把陸五姑娘許過去啊?”顧明珠又不解了,照理來說,陸五姑娘既然能的永寧候夫人的眼,肯定不會隨便的委屈了她去的。
顧?頗有些得意的看着顧明珠,解釋道,“還不是徐學士的父親曾經救了老侯爺,後來老侯爺提議要將自己的曾孫女許給他們家,本來這事談的時候,說的是永寧候世子的庶女,可是那個庶女心比天高,差點爬上了自己嫡姐未婚夫的牀,事情鬧出來之後,永寧候過意不去,想要換其他的孫女兒,但是隔的就只有陸五姑娘,永寧候也疼愛她,本沒有打算將她嫁過去,當時徐家說的話也不好聽,還是她站了出來,勸服了永寧候,只待及笄了就嫁過去。本來是今年及笄的,哪知道鬧出這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