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的眼眶頓時紅了,她知道同昌大長公主這都是爲了自己好,拉着同昌大長公主的手,有些自責,“阿孃。”
同昌大長公主寬厚的笑了笑,拍了拍顧明珠的手,“明珠啊,到了阿孃這個年紀啊,最大的指望就是看着兒女們好,你三個哥哥自不必多說,從來都不需要我多操心,我唯一牽掛擔心的就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的,阿孃這一輩子就無憾了。”
顧明珠的眼淚頓時就要落了下來,同昌大長公主見狀,忙笑着安慰,“明珠,可不能像從前了,你現在可是皇貴妃,就要擺出皇貴妃的架勢來,不然外頭的人看見了,指不準怎麼說你,怎麼說顧氏呢。”
顧明珠順勢膩在同昌大長公主懷中,撒嬌道,“阿孃,不管女兒如今是皇貴妃還是嫁給了其他人,女兒都是阿孃的女兒,難不成阿孃真的當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再也不管女兒了嗎?”
同昌大長公主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顧明珠的額頭,“真是個牙尖嘴利的,連阿孃都說不過你了,得了得了,看到有人收了你,阿孃也少擔心不少。”
“阿孃。”顧明珠不依不饒了起來,母女倆又是一陣的膩歪。
最後還是同昌大長公主見時辰着實是不早了,纔不得不離開,顧明珠雖然捨不得,還是強忍着送了同昌大長公主出了關雎宮的宮門,原本顧明珠是打算再送一截的,可是耐不過同昌大長公主,只好依依不捨的看着同昌大長公主一行人離開。
等走出了一段距離,同昌大長公主才找唐嬤嬤問起來情況來,“這幾日,你都跟在明珠身邊,陛下對明珠怎麼樣?”
唐嬤嬤倒是很中肯的點評,“陛下對殿下是很有心的。昨日啊,陛下陪着殿下從壽康宮中回來之後,見殿下不自在,還得意陪着殿下下棋,這才讓殿下放鬆了不少。後來兩人不知道談了些什麼。鬧了大半夜。今早兒陛下去上朝的時候,奴婢瞅着陛下的心情好似不錯。”
什麼叫陛下的心情好似不錯?同昌大長公主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你們沒有在一旁服侍?明珠這孩子是不能一個人的,你作爲她貼身嬤嬤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嬤嬤面帶猶豫,瞧着同昌大長公主的臉色有些不好起來,才深吸了一口氣,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殿下,不是奴婢沒安排人守着,主要是,主要是。”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同昌大長公主於是追問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只得你這般吞吞吐吐的?還不如實道來。”
唐嬤嬤敲了敲四周,才小聲的說道,“在大婚的那晚。陛下就將我們遣了出來,不讓人在旁邊服侍,後來,後來還是陛下親自給殿下清理了身子。殿下本該昨日按時給兩宮太后及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陛下還特意囑咐不讓吵醒殿下。讓殿下午時再去,殿下去了壽康宮之後,被兩宮太后娘娘拉着講話,到現在都還沒有正式給皇后娘娘請安呢。”
同昌大長公主面容一緊,聲音緊繃了不少,“確定是真的沒有給皇后請安嗎?”雖然一早就知道宮裡的消息,但她還是有幾分的不確信,她早就特意囑咐過了顧明珠,進宮之後要謹言慎行、守好規矩。
唐嬤嬤點了點頭,又將心裡壓着的話給說了出來,“殿下,奴婢也是擔心殿下被人抓了話柄,特意問了孫公公,孫公公特意的囑咐,要奴婢看好殿下,別讓她跟宮裡的人多接觸,還特意點出讓殿下以後多去壽康宮。而且,”唐嬤嬤帶了幾分愧疚之色,“每當陛下跟殿下相處的時候,陛下就會將奴婢們都打發了出去,不讓奴婢們在旁邊服侍。奴婢原本想從殿下嘴裡套出話來,可似乎殿下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再嚴實不過了。奴婢雖然瞧不出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奴婢可以看出,陛下對殿下是用了心的。”
聽到唐嬤嬤這樣一說,同昌大長公主的眉頭鬆開了不少,
話匣子打開,唐嬤嬤就是一堆的話要說,“陛下,奴婢看見這情形可是愁到不行,瞧着殿下,好似沒有開竅一般,短些日子是無所謂,要是時間長了,陛下心中難免會有不快,怕是對殿下不好。”
這話可算是說道同昌大長公主的心坎上了,她從來都是最擔心顧明珠在後宮鬥不過那些個女人,從來都沒有想到最爲關鍵的,這後宮中的女子,除了本身身後的勢力,最重要的還是皇上的寵愛,沒了皇上的寵愛,下場是什麼樣子的,沒人比自己更加清楚了。
同昌大長公主眉眼寒霜,很想回到關雎宮再細細囑咐一番,忍了忍還是制住了自己的這股子衝動,嘆了口氣,對唐嬤嬤說道,“你是殿下身邊最得用的嬤嬤,瞅着機會多說說。”
唐嬤嬤面色一苦,“殿下,奴婢不是沒有想法子,但是,也不知道陛下跟殿下說了什麼,殿下是聽着奴婢在說,做起來還是原先的一套,奴婢是擔心到不行,這纔跟殿下說了,殿下下次進宮的時候,也知道怎麼跟殿下說。”
同昌大長公主陷入沉思,她之前也算是關心則亂,忽略了很多東西,如今聽唐嬤嬤一五一十的道來,心裡也有了點,於是囑咐道,“明珠這孩子最是討厭人在她耳邊反覆的嘮叨,你呀,也別時時刻刻的說,瞅着機會提點一兩句,她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唐嬤嬤有些訝異,倒還是很順從的點頭,同昌大長公主是殿下的母親,自然是知道怎麼樣對殿下好,自己有時候關心則亂,會看不清楚實際情況,罷了,就如公主殿下所說的把,自己見着情況不對了再提點兩句。
自從皇貴妃進宮之後,這宮裡的騷動就沒有停止過,奈何皇貴妃身份高,又有兩宮太后護着,是沒人敢在皇貴妃面前說三道四的,但私底下對於皇貴妃那是恨的牙癢癢的。
陛下一連十日宿在關雎宮,這可是陛下登基以來,後宮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尊貴如皇后都沒能享受得到這番榮耀,曾經在後宮中引起風浪的芙婕妤,也不過是三日而已,個個猜測着,要不是到了例行的初一,怕是陛下會一直宿在關雎宮吧!
見過了初一,陛下又在關雎宮中停留,已經連着八日了,絲毫不見陛下會召其他的妃嬪服侍,這下子,都坐不住了,紛紛上了景仁宮,尋求皇后。關雎宮她們倒是想登門,可是關雎宮的皇貴妃性子疏懶,不愛跟後宮中一干人等相交,這宮裡都是看得到的,她們也是擔心,擔心會出現如孝宗帝、先帝那樣的事情來。這宮裡的女人,從來都是依仗皇上的榮寵,沒了這個,她們在後宮中費盡心思的勾心鬥角就沒有了實際的意義。
不管宮裡是如何沸騰,關雎宮永遠都是風平浪靜,顧明珠驚呼了一聲,挫敗無比,紅脣微嘟,很是委屈,不管不顧的將棋盤亂混一番,背過身子,抱怨道,“九美哥哥真是太討厭了,我都已經連輸三盤了,也不讓我一下,不下了不下了。”
昭宗帝看着肚子生悶氣的顧明珠,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朕怎麼沒有讓你?朕都已經讓你好幾十個子了,明珠,你這樣說可不公平啊。”
顧明珠裝過頭瞪了一眼昭宗帝,沒有絲毫一點承認自己棋藝不行的自覺,反而是賭氣,“以後,我再也不陪你下棋了。”說着據朝外面喊道,“來人啊,本宮要沐浴。”
懷蝶等人最新進來,行禮之後,懷蝶偷偷的瞧了瞧昭宗帝,見昭宗帝沒有生氣的樣子,並恭順的服侍着顧明珠去沐浴。
孫耀悄不作聲的走進來,瞧着昭宗帝正在整理棋盤,帶着笑開口了,“陛下,殿下這性子可是一日日的大了,都能給陛下甩臉子了。”
昭宗帝擡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孫耀,緩慢的放下手中的棋子,孫耀忙低了頭,就看到昭宗帝下了炕,默不作聲的跟在昭宗帝身後。
等走到了浴房的門口,孫耀忙浴房裡外的宮女們使了個眼色,懷蝶本來是要服侍顧明珠換衣服的,見此,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朝顧明珠耳語了兩句,就見顧明珠揮手讓懷蝶下去。
因爲顧明珠是背對着衆人的,倒是沒有發現浴房內外的變化,專心致志的解着中衣上的結,因爲昭宗帝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動手動腳的,因此顧明珠就讓懷蝶每次都打上很複雜的結,看着昭宗帝解不開的樣子,她就特別的開心。
顧明珠一邊解着,一邊想昭宗帝給自己解的時候,鬱悶的表情,就十分的樂呵,將之前下棋帶來的烏雲煙消雲散。
其實昭宗帝向來都是深沉莫測,讓人猜不出他心裡的想法,顧明珠卻總是能從細微之處發現他的喜怒哀樂。
看着浴房的門輕輕的闔上,昭宗帝的身影湮滅在門之後,孫耀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跟殿下在一起,陛下好像總是格外的孩子氣。
解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解開,顧明珠不僅不生氣,反而是更加的高心,想着等下一定要好好的賞賜一番給懷蝶。
昭宗帝看着顧明珠閃爍着不懷好意的笑,眼裡閃過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