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茹幽幽地看着代樂,聲音驟然變得冰冷,“誰知道她這麼照顧少爺是爲了什麼?代樂,你跟在少爺身邊,也是見過世面的,該知道這個世道沒有白吃的午餐,若說縣主對少爺沒有心思,你信?”
“少爺都不在意,你擔心什麼?”代樂不笨,自然知道琴琬不會無緣無故地幫他們,可這麼久以來,琴琬並未做任何傷害少爺的事,也沒對少爺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所以,至少到目前爲止,他是維護琴琬的。
更何況,少爺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點,這些日子少爺對琴琬做的那些,他都心知肚明,其中有不少事都是他經手的。少爺是他的主子,他自然是維護少爺的,所以,只要是少爺認定的,就是他認定的。
從私心出發,代樂是希望琴琬與少爺在一起的,不說別的,就是琴琬的身份與護國公那邊,對少爺都是助力,至於其他的……
代樂並不知道琴琬的心思,不過這不重要,只要少爺最後能得償所願,其他的,都不重要。
見代樂不說話,錦茹以爲他也贊同她的觀點,臉上的笑容更深,“所以,我纔是少爺最好的選擇,代樂,你也承認吧,只有我對少爺纔是真心實意的,不是嗎?你也知道我是最好的選擇,外面那些女人心思太複雜,功利太重,只有我,代樂,只有我,只有我對少爺纔是最真心的。”
代樂難以置信地瞪着錦茹,不知何時錦茹竟然變成了這樣,看着近似魔怔的錦茹,代樂憋了半天,最後吐出四個字,“好自爲之。”
嬌苑。
桂圓忿忿不平地看着琴琬,“小姐,您說,她什麼意思?合着,在縣主府好吃好睡地伺候着,下人的身份,過着主子的日子,我們還伺候錯了?一個狐媚子,還想爬蕭大人的牀,她也真敢想!”
桂圓越說越氣,小臉漲得通紅,“她倒是出息了,知道爬牀了,也不知是不是跟着琴府的那些人學的,她這樣,分明是想帶壞我們縣主府的人。”
桂圓直接把過錯栽贓到了琴府,反正只有琴府的人才這麼齷齪。
正氣呼呼地說着話,眼角瞟到蕭景行進來了,桂圓的憤怒並沒有減少,反而因爲找到了發泄的地方,愈加強烈了,“蕭大人,奴婢替我家小姐拜託你,還是趕緊收了錦茹吧,別再待在我們縣主府了,我們縣主府是有少爺的,別帶壞了那些丫鬟,敗壞了縣主府的聲譽。”
蕭景行對着琴琬無辜地撇嘴,“嬌嬌,你也這麼想的?”
琴琬眯着眼,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能說什麼?不過……”
琴琬故意挑着眉,曖昧地朝蕭景行看去,目光在他的下半身打轉。
蕭景行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倒迎着琴琬的目光,走到她面前,故意轉了半圈,在對着她坐下,“你知道我爲什麼留下她的。”
“你捨得?”琴琬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蕭景行卻無所謂地說道:“如果她威脅到你,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琴琬一滯,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
掩飾地眨了眨眼,她看向守在門外的代樂,笑道:“他對錦茹可不是一般的好。”
蕭景行眯眼,“代樂和錦茹從小跟在我身邊,說實話,我們幾人之間的感情更像親人,以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日後他們跟着我能過上好日子,後來因爲有了你,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他們日後能有個好前程,不枉我們主僕一場。對錦茹,我沒別的心思,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日後也沒有,不是說她不好,只是不是我喜歡的。”
說完,他有意無意地朝琴琬瞄去。
琴琬白眼,“我說了,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錦茹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我先說啊,她若是安分還好,若是做了什麼損害我的利益的事,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蕭景行神色一凜,“若是錦茹真這麼在做了,就算你不做什麼,我也會動手,你該知道,在我心裡,你纔是最重要的那個。”
這番露骨的話一說,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就尷尬了。
先前還咋咋呼呼的桂圓萎縮着腦袋,這麼曖昧的氣氛,她是不是該先出去?
琴琬窘迫地笑了笑,準備把蕭景行的話當笑話一般敷衍過去,可蕭景行卻不想就此作罷,繼續說道:“更何況,我現在與你是一體的,錦茹背叛了你,就是背叛了我。”
“有這麼嚴重?”琴琬故意問道。
“你知道的,”蕭景行每說一句話,就要把自己與琴琬綁在一起,不給她絲毫逃離的機會,“我不能容忍我的人背叛我,若是錦茹及時醒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會放她一馬,不然……”
未說完的話裡是暗藏的殺機。
琴琬不由得仔細審視着蕭景行。
她知道蕭景行說的都是實話,可前世蕭景行對錦茹的好,留給她的印象太深,她不認爲蕭景行會爲了她而對錦茹動手。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別的沒記住,唯獨記住了蕭景行對錦茹的好,她不知道自己是羨慕,還是嫉妒。
見琴琬不說話,蕭景行嘆了口氣,“嬌嬌,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琴琬冷聲說道。
說得再好聽,也不如實際行動,她倒要看看,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蕭景行如何對錦茹動手。
她並不懷疑蕭景行的話,前提是錦茹真的威脅到了蕭景行。
就目前的情形看,她與蕭景行很多利益都是綁在一起的,所以蕭景行得維護她,可若是某一天,他們兩人不再是一個陣營的呢?
琴琬莫名其妙地哀傷起來,她並不明白心裡那點遺憾來自哪裡,卻影響着她整個人的情緒。
“怎麼了?”感覺到她突然的失落,蕭景行關切地問道。
琴琬搖頭,掩飾地眨了眨眼,說道:“沒什麼,我就是在想,不知道那邊什麼時候會行動?”
蕭景行冷笑,“探子還在打探消息,我想,應該坐不住了。”
琴琬點頭,歪着腦袋想了想,前世的時候沒有這些事,所以她並不知道具體
的時間,也預測不了未來會發生的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老皇帝過不了多久就會駕崩了!
她記得自己與章睿舜成親的時間,似乎就在兩個月後,成親後,老皇帝就染上了惡疾,一直都是章睿舜在幫老皇帝處理朝政,只不過,當時其他皇子對皇位的虎視眈眈,章睿舜羽翼未豐,需要她的幫忙,需要護國公的幫忙,所以纔對她百般呵護。
不過,她並不是章睿舜討好的唯一對象,琴明月早就在紀氏的安排下,與章睿舜勾搭上了,又因爲有云皇后的安排,在琴明月自己的野心的驅使下,藉着琴明月的手,除掉了她,除掉了護國公府滿門。
只是……
琴琬嘲諷地笑了。
她能猜到,最後坐上東宮主位的,一定的雲家的嫡女。
會是誰呢?
琴琬只稍稍皺皺眉頭就能想到了。
雲輓歌。
如她的名字一般,仙女一般的妙人兒。
在雲輓歌入駐後宮之前,盛京沒人見過她的容貌。
一是雲家刻意的低調,雲家的人很少在世家間走動,若不是後宮還有皇太后與雲皇后這樣的人物,盛京的貴族們早就忘了雲家的存在,更何況雲輓歌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更不可能出現在人前,所以琴明月才奪得了盛京第一才女與美人的雙料稱號。
現在想想,不過是雲家的人用他們琴府的人做擋箭牌罷了,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雲輓歌沒有任何阻礙地坐上皇后的位置,完成雲家三代齊聚後宮的霸業。
如此,雲家出了一個太皇太后,一個皇太后,一個皇后。
這樣的雲家,不用一兵一卒就完成了取代章家,坐擁整個龍都的願望。
這樣的雲家,還會是被世人遺忘的雲家嗎?
其實,雲輓歌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琴明月根本無法比擬,不管是身上大氣端莊的氣質,還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琴明月連雲輓歌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不是琴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她見過雲輓歌一次,在太子府,那時,她只遠遠地瞧了個背影。與她的妖豔逼人不同,雲輓歌的模樣顯然就要無慾無求得多,像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與琴明月那刻意裝出來的婉約不同,雲輓歌是與生俱來就有這般讓人安靜的能力,彷彿只要有她在,世間就不會有任何疾苦。
是的,琴琬單憑一個背影就想了這麼多。
這是女人的直覺,且是女人對女人的直覺。
她記得當初她問過章睿舜,只不過當時章睿舜目光清澈地告訴她,那是他雲家的表妹,因爲自小就身子不好,一直養在尼姑庵,適逢他母后生辰,所以回來給他母后,也就是雲輓歌的姑母祝壽。
琴琬不疑有他,因爲雲輓歌確實沒在外人面前出現過,而那個時候,也正是雲皇后的生辰。
呵,祝壽是假,男盜女娼纔是真吧。
不過,琴琬現在的目標不是雲輓歌,而是老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