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耿進了皇宮,將調查的結果詳細稟明瞭聖人。
“沒有?”聖人的語調高高揚起。
“好叫陛下知道,確實查不到半點有價值的東西。”
趙耿躬身立在御案前,冷硬刻板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微臣也有些奇怪,便又命人調查了一番,結果卻是一樣。那個姓曲的奴才,一共經營了三間茶室和一間酒樓,微臣親自帶人仔仔細細的搜檢了每一間鋪子,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這不可能!”聖人根本不相信。
作爲一個控制慾極強的皇帝,他嚴禁臣屬們私自豢養死士、密探。
但聖人心裡明白,這個是禁不住的。至少在眼下,就他自己所知,顧、齊、楊、蕭四家,以及幾家帶兵的侯府,都暗地裡培養了人手,見不得光的那種。
還有那幾個年長的皇子,已經謀逆的大皇子、六皇子就不說了,他們敢犯上,手中必然擁有了一定的人脈,而這些全都是聖人不容許的存在。
聖人一直想清理京城的各股黑暗力量,奈何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前些日子他命人將齊姚氏關到了廢棄的鐵檻庵,原本只是爲了懲治她一番,出一出胸中的惡氣。然後再從她口中得知一些關於她神奇醫術的秘密。
靜心齋的大名,聖人早有耳聞,正好他也想見識一下‘小黑屋’的威力。
效果確實如趙耿預測的那般,非常好!
正常人被關進無聲無息、黑暗無光的密室裡,只兩三天的功夫就能因驚恐而精神混亂,心理素質差一些的,甚至會崩潰。
趙耿專門安排了錦衣衛負責刑訊的人在靜心齋外觀察,把齊姚氏的所有反應一一記錄了下來。
第一天,齊姚氏還能戰戰兢兢的度過,時不時的扯開嗓子呼救幾聲,更多的時候便是沉默。
第二天,齊姚氏開始啜泣。有點兒緊張的喊‘救命’。
第三天,齊姚氏便有些失控了,先是又哭又鬧,接着就是瘋了一般的不停的尖叫。到了晚上的時候,嗓子裡彷彿被塞了一把沙子,乾澀的說不出一個字。
第四天,齊姚氏徹底崩潰了,根本不用人審問。她便急切的將自己知道的秘密喊了出來,以求外頭的人能聽到,然後放她出去。
如果不是聖人還想利用姚希若的醫術和秘藥,趙耿會繼續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石室裡,直至看着她徹底瘋癲。
第四天的夜裡,趙耿將神智混亂的齊姚氏放了出來。
短短四天的功夫,齊姚氏就瘦了一大圈,雙眼凹陷、無神,臉上帶着莫名的瘋狂,敏感得近乎神經質。
稍有風吹草動。她就會害怕得瑟瑟發抖,甚至還會失控的尖叫、哭求。
總之,齊姚氏即便沒有徹底瘋掉,也已經有了嚴重的心裡障礙,略略受點兒刺激就會直接發作。
趙耿一邊驚歎‘小黑屋’的神奇效果,一邊將齊姚氏供出的秘密整理了一下,親自進宮呈給陛下。
齊姚氏的‘供詞’裡,就提到了齊家獲取情報、窺探隱私的途徑。即利用茶室的妓子和酒肆的夥計,趁着客人們不經意的時候套取消息。
據齊姚氏說,齊家東、西兩府自四十多年前就開始用這種法子蒐集信息。
兩府甚至專門命人在各處採買伶俐、漂亮的小姑娘。然後彙總放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由專人教授她們各種技能。比如,如何魅惑男人,如何套取情報。如何跟蹤和監聽等等等等。
這些小姑娘長大後,有的被送入茶室和酒肆,有的則乾脆被直接塞入某些權宦的家中。
“……呵~,好個齊家,竟用這般手段攫取文武百官的私密。”
聖人看完齊姚氏的口供,氣得當場踹翻了御案。連趙耿也被狠狠的罵了一通——錦衣衛不是號稱無所不在、無所不知嗎?蕭嫵的影衛查不到也就罷了,他們居然連齊家的異常也沒有發現?
聖人是個強勢的皇帝,斷然不會允許自己的臥榻之側有特務環伺。
“查,給朕好好的查,務必將齊家的那些個秘密查一個清清楚楚,”
聖人咬着後槽牙,一字一頓的吩咐道,“還有所謂的‘百官密檔’,必要給朕找出來。”
他看四大國公府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奪其兵權只是第一步,接着就是一點點剪除他們的羽翼、拔除他們的根基,讓他們徹底成爲歷史。
內鬥不斷、自送把柄的齊家便是聖人第一個要處理的對象。
經過聖人的一番雷霆手段,東齊直接被打殘了,西齊也只有齊謹之還留在了官場上。
西南大營幾次摻沙子、大換血,馬翰澤仗着與齊家的姻親關係,堪堪掌控了大半個大營。但仍有三分之一的勢力掌握在齊家手中。
更不用說齊家的殺手鐗——火器,更是被齊家嚴嚴實實的藏了起來。
聖人想徹底拔除齊家,可一想到這些,就又忍住了。
一番思量,聖人決定從窺探百官這件事入手。
因爲這事不僅僅危害了皇家的利益,也觸及了百官的底線。
只要查實了齊家的罪名,齊令先便會成爲文武百官的公敵,聖人想如何處置,朝中都不會有人幫忙說項。
另外,聖人也想趁機試探一下其他三大國公府的態度,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休慼與共。
於是便有了曲家婢女當街攔御史告狀的戲碼。
楊繼業,哦不,確切來說是英國公府的反應讓聖人很滿意,楊家沒有包庇齊家,甚至連通風報信都沒有。
直接把原告和血書送到順天府,合理合法,聖人都挑不出錯兒來。
順天府尹的應對也正常。
聖人和趙耿本來就沒指望周嚴能將案子查明白,他們任由周嚴‘拖’着,暗地裡,在京的錦衣衛傾巢出動,將曲進財的家、四間鋪子搜了底朝天。還暗中拘了曲家的僕役和鋪子裡的掌櫃夥計,幾番嚴刑審問,那些人被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告饒,卻說不出半點有用的線索。
趙耿見慣了受刑的人,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犯人是真的堅貞不屈,還是真的一無所知,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經過幾輪的審訊,趙耿可以肯定,曲家的僕役和茶室裡的人就是一些普通人,絕不是齊家專門訓練出來的死士或暗探。
折騰了半個月,趙耿也只能無奈的進宮覆命。
面對聖人的憤怒和質疑,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微臣無能,還請聖人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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