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的話平淡如常,但眸上卻染着倔強,直視着老夫人,半分不讓,更是向老夫人證明了,她的話絕非玩笑。
老夫人的眼眸當即就冷了下來,盯着許氏怒氣更甚。
原以爲許氏鬆口,這件事就好解決了,沒想到她居然打這麼大的主意。
她走是老夫人和蘇成心裡最希望的,甚至蘇乾留不留都無所謂,但蘇子衿老夫人是必然要留下的。
一個太后親封的縣主就是一塊移動的金庫,陷害許氏也是爲了讓蘇子衿能緊緊的握在她手上,等到及笄拿去做個好買賣。
若是讓許氏帶走了,豈不是奪走了她的金庫!
“夫人胡說什麼呢,爲夫絕不會因此與你和離。”還不等老夫人開口呵斥許氏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門外就先響起了蘇成微怒的聲音。
轉眸望去,蘇成換了一件深青色原來繡五福紋錦袍大步流星的從門外走進來,徑直走向許氏,不顧旁人的執起她的手,溫柔寬慰道:“今日之事是夫人委屈了,娘是因爲今日的事氣急了纔會這般,但你也不能因爲和娘置氣就說出和離的話呀。你且放心,今日之事爲夫心裡明瞭,定會找那柳家算賬的。”
看着蘇成眼中的溫柔疼惜,聽着他承諾敦敦的話語,若是毫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爲蘇成是極爲寵愛她呢,而許氏此刻卻是心比冰窖裡的冰都涼。
她早就知道蘇成定然就在附近等着,說和離不過是想要炸他出來,而真就如她猜測的,他真的出來了,而其目的也如她想的那般,又在利用她。
“娘您也是,若琳和子衿今日受了這般大的委屈,您竟然還懷疑她們,當真讓人涼心,若是因此讓若蘭和子衿心裡起了結,兒子可就要怪娘了。”抓着許氏的手,蘇成蹙着雙眉,怒氣埋怨的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這倒是一頭霧水了,一開始小丫鬟來傳話的時候就告訴他蘇成就在偏房聽着,讓她依了太夫人把蘇靈珊趕出去,留下許氏和蘇子衿單獨套話。
以爲他是要她找出痕跡,順藤摸瓜給許氏定罪,然後給柳賢妃交代。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許氏的話茬,可以發火理罵她了蘇成卻衝了出來,還埋怨她?
這到底是要演哪出?
雖然一頭霧水,可也不可能一直幹在原地不說話,老夫人只好順着蘇成撇了他一眼,有幾分不悅的嗔道:“瞧你緊張的,這把年紀了還這般寵着你媳婦,爲娘這不也是爲了蘇府好嗎,總要盤問盤問的。”
“娘說的對,該盤問的是要盤問,可若琳和子衿需要盤問嗎?娘您該是清楚的,子衿又豈會有你剛剛說的能力。”蘇成說着向前一步,巍峨的身子擋在許氏和蘇子衿面前,如同一座山要爲她們母女二人擋風避雨。
可母女二人何嘗不知,這不過是山影的迷惑,不僅不會爲她們擋風避雨還會讓泥石流淹沒了她們。
“爲娘自然知道,這不正打算要說嗎,誰知道你媳婦就倔了起來。還沒輪到娘說話呢,你就先急匆匆的護住你媳婦和女兒了,爲娘倒是成了大惡人了。”老夫人不滿的白了蘇成一眼,幽幽站起來,走到許氏跟前。“老大媳婦你也是,娘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就這般了,罷了罷了,此事是娘錯了,你呀也別放在心上。”
當着衆人的面,老夫人服了軟,鬆了口,若是作爲媳婦的許氏還揪着不放的話那就要落口舌了,自然的也就順坡下驢收起眼眸裡的怒意,微微福身道:“不敢,此事也是媳婦衝動了些,給娘賠不是了。”
“此事就此作罷吧,今日你與子衿也累了,且去歇息吧。”
“是。”
許氏同蘇子衿一道點頭轉身要走,可蘇成卻緊緊拉着許氏的手不放,避着老夫人小聲道:“晚膳我去你房中用。”
許氏手不自覺的抽了一下,好不容易纔在瞬間壓制下來沒有將手完全狠狠的抽出來。“今日只怕不成,妾身還要去庫房盤點賬目,只怕得在庫房用膳了。”
蘇成沒想到許氏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拒絕自己,眼底爬起一絲怒意,但看着許氏低眉順目的模樣,想到心裡的計劃不得不將這一絲怒氣忍下來,理解的點了點頭。“倒是忘了這事,那就改日吧,夫人且趁着這時候去歇息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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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抽出那未抽出來的半截手,領着蘇子衿毫不回頭的走出正堂。
待到母女二人走遠,蘇成纔將那注視的眼眸收回來,轉過頭,眼眸裡的柔情就消逝了,有的只是算計的光
芒。
老夫人知曉是時候了,對李媽媽使了個眼色後,李媽媽當即就明白的走出了正堂把所有丫鬟小斯都帶走了,整個紫蘇齋正堂裡裡外外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成兒你這是打的什麼主意?好不容易抓住了許氏的話柄,說不定可以乘機讓她和你和離,怎麼你又這般?”這個疑問憋得老夫人都快喘不上氣了,人一走完就急忙開口問。
見老夫人想得這般淺薄,蘇成眼裡露出一絲疲意,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娘您根本就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如今這許氏不僅不能走,反倒要留在咱們蘇府,還要穩穩的坐在正妻的位置上。”
“這是何意?”老夫人疑惑頓起,實在不明白蘇成的意思。
“娘,柳賢妃爲什麼要這般算計許氏,不就是想要柳氏扶正嗎?但如今柳氏已經這般了,就算許氏走了她也不可能坐上來,而柳賢妃定然會乘機給我塞一個人進來,到時候咱們蘇府可就完完全全落在柳賢妃手裡了。
我可不想成爲柳賢妃手裡的一顆完全受她操縱的棋子,如今咱們還有籌碼,只要許氏坐在這個位置上,柳賢妃就得貼着咱們,等她能給得起咱們對等的東西了,再踢掉許氏,一舉兩得。”
“你這是要和柳賢妃談條件?”老夫人驚得連退兩步,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讓她都感覺到陌生的兒子。
起初小丫鬟傳話讓她同意和蘇靈珊和蘇巍送去柳家的時候,她知曉蘇成定然是有計劃了的,但怎麼也沒想到蘇成這是想要逼着柳賢妃和他談條件,這豈不是老虎嘴裡拔牙?
“正是!”面對老夫人的驚訝錯愕,蘇成面不改色的回答。“娘,這是朝堂之上的對弈,您不懂,且按我說的做就好,這段時間照顧好許氏一房。”
“可…成兒,你已經是尚書了,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嗎?”老夫人雖然不懂朝堂格局,可也知道這是冒險之舉。
“娘,兒子我上柳賢妃這艘船可不只是想下一朝繼續坐在這個尚書之位上,反正此事你莫管,聽我的就是了。”蘇成不願和老夫人這等見識短的婦孺繼續說下去,轉身就走出了正堂。
看着蘇成快步離去的背影,老夫人總是不安,總覺得眼前這個兒子好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