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麼一道插曲,原本進山打獵的計劃也暫時中止了,用過午飯,一些男子騎馬出去溜達,而女子們則三三兩兩的相伴着在莊子附近走走。
張家的莊子附近有好幾處果林,現在還沒有到花開爛漫的時節,看不到那種滿樹花朵綻放枝頭,熱鬧非凡的美景,但枝頭綴滿的花苞,零星開放的花朵,也別有一番不一樣的美麗,而點綴其間的嫩芽,帶着一股新意,更爲這美麗添了一抹生動的色澤。
“沒想到這初春的景色一點都不比春意正濃的時候差!”王蔓如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看了,滿臉惋惜的道:“真可惜,我只想着這個時節沒什麼好景色,沒有帶紙筆過來。”
“是啊!”馬瑛點點頭,輕聲嘆息道:“要是能將今日的景色,今天的人留在畫上,讓我看到畫就想起你們那該有多好啊!”
“你這是什麼話?”王蔓如微微一怔,錯愕的看着馬瑛,道:“你別告訴我,你要離開京城了?”
“最多再過十天,我們就該回兗州了!”馬瑛滿臉無奈,韃靼使者團早在六七天前就已經離開了大齊,原本馬胥武應該跟着一起離開,還是皇帝體諒他回京一趟不容易,還有一個不到兩歲的兒子,王夫人又有了身孕,讓他在京城多呆些時日。
“這麼快?”敏瑜詫異地看着馬瑛,道:“伯母有身孕,不能多呆些時日嗎?”
“我爹原本也想讓我和我娘帶着弟弟多呆一段時間,可是我娘卻怎麼都不願意和爹分開趕路,所以……”馬瑛無奈的攤手,而後卻又道:“不過早點回兗州也好,除了你們兩個以外,這京城也沒有多少值得留戀的。反而是麻煩比較多。”
“怎麼了?”敏瑜關心的問了一聲。
“還不是我舅家!”馬瑛冷哼一聲,道:“那年我們離開的時候,我不是派了人特意給王家送禮,謝謝他們的照顧之情嗎?因爲這個,戚家明裡不好做什麼,但是暗地裡卻沒少給王家下絆子添麻煩。我幾個舅舅這兩年考評不好,不但沒有升職,還被降職的降職,閒置在家的閒置,家裡的開支自然也拮据起來。爲了這個。這兩年沒少往兗州送信,不過,他們的信不是被我爹攔截了。就是到了我手裡,娘一直以爲他們徹底不管她了。這次回來,他們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門房雖然也得了吩咐,但也不能次次都攔人……我娘呢。雖然沒有對當年的事情完全介懷,但也沒有那麼介意了,對他們雖然不怎麼親近,卻也還好。他們一看我孃的態度,更是一個勁的往我家跑,又是要我娘救濟孃家。又是讓我爹幫幾個舅舅找關係,還想把幾個表兄表弟送到兗州軍,讓我爹照拂……我孃的態度越來越軟。不知道哪一天就要被他們磨得點了頭!”
“唉!”敏瑜輕嘆一聲,沒有就此說什麼,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
“不說這些了!”馬瑛不想讓那些煩心事攪了和朋友在一起的好時光,她笑着道:“我好像聽到流水的聲音了,我們往那邊走走看。說不定能看到溪流呢?”
“這個季節就算有溪流也只能看看而已!”王蔓如習慣性的唱一句反調,卻還是拉着許珂寧往馬瑛說得方向走。馬瑛無奈的笑着跟上。
馬瑛的耳朵很真靈,走不到兩百米就看到一條小溪,小溪的水很清澈,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水裡的游魚和水底的沙石,而讓她們微微一怔的是,溪邊的石頭上早就坐了一個人。
就算心裡明白,剛剛的那一出鬧劇也是楊瑜霖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但見了他,王蔓如還是沒有好聲氣,有幾分陰陽怪氣的道:“這裡如此幽靜,楊將軍不會是在此等候某位紅粉佳人吧?”
“王姑娘~”楊瑜霖態度很誠懇,也很謙和,他立刻起身拱手,道:“剛剛讓王姑娘受了氣,是楊某思慮不周,楊某向王姑娘賠不是了!”
“和我賠什麼不是?”王蔓如冷哼一聲,道:“真正委屈的是敏瑜,莫名其妙的就遭了別人的嫉恨,好像是使了什麼手段,貼上來,非君不嫁似的。楊將軍,我知道你是英武蓋世的大英雄,也知道很有些愛慕英雄的姑娘們對你仰慕不已,但是,你再怎麼了不起,敏瑜嫁你也是委屈的。”
“楊某知道!”楊瑜霖點頭,而後對敏瑜道:“丁姑娘,今日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將所有的事情攬在身上。”敏瑜大度的道,知道自己鬧了半天卻連正主兒都找錯了,那叫婉茹的姑娘又氣又惱又很是羞愧,當下捂着臉就跑了出去,再也不見人影。她一走,另外的幾個姑娘,除了那叫芳孃的被她哥哥責罵一頓之外,倒也沒有被苛責。芳孃的哥哥就是今日的東道主張啓剛,將芳娘罵哭之後,很是慚愧的向敏瑜幾人道歉,王蔓如雖然心頭氣火未消,但不想敏瑜難做人,便也放過了這件事情。
“總歸是我思慮不周,要是我來之前好好的交代師弟們一番,讓他們知道我心儀姑娘的話,他們一定會約束好自家姐妹,不讓她們妄自猜度非議,更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楊瑜霖認真的看着敏瑜,而後認真地道:“今日,當着你最好的朋友,我向你保證,同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也絕對不會讓任何女子再因爲這些莫名的緣由對你惡言相向。”
楊瑜霖的態度終於讓王蔓如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她輕輕的拉了一把馬瑛,道:“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嗯!”馬瑛點點頭,王蔓如挽着許珂寧,馬瑛牽着敏玥,鬼機靈的敏玥拽了一把石倩倩,石倩倩眼珠子一轉,卻推了準備和她們一起離開的敏瑜一把,敏瑜沒有提放,一個踉蹌,楊瑜霖知道她們是刻意避開,讓自己和敏瑜說說話的,也機靈的上前扶住敏瑜。
“她們真是……”敏瑜站定之後無奈的搖頭,對幾個人的小舉動很是無奈,她知道她們是想讓自己和楊瑜霖多多相處,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能和他說什麼。
“她們還真是你的好朋友!”楊瑜霖放開扶着敏瑜的手,有種若有所失的失落,他看着敏瑜道:“上次見面之後,你一切都還好吧?”
“還好!”敏瑜點點頭,這半個月來她一直呆在家中,連門都沒有出,嫺妃幾次召她進宮,也被她以皇后責令她在家閉門思過爲由拒絕了。
“聽敏惟說,你的生活很固定,每日不是看書,就是陪令嫂下棋,要不然就是幫着伯母處理家事,很少出門……”楊瑜霖看着敏瑜,道:“這樣總悶在家中其實對身體不好,有時間有空閒多出來走走,散心也好,看景也罷,都是很好的。”
“其實我也不喜歡整日悶在家中,只是女兒家規矩多,出門太多的話容易惹人非議。”敏瑜笑笑,知道楊瑜霖只是找個話題而已。
“我明日可能要出一趟遠門,回來之後,會讓媒人上門納采!”楊瑜霖看着敏瑜,輕聲道,沒有說自己出遠門是想親手獵一對大雁做爲納采的禮物。
“嗯!”敏瑜點點頭,再坦然大方,談及自己的婚事,還是和未來的丈夫說起,她也難免有些羞澀,臉上也飛起一絲紅暈。
“我們的婚事是皇上所賜,納采之後,媒人會一併求你的生辰八字回來……”楊瑜霖看着敏瑜難得一見的羞意,道:“不是我有心怠慢,而是我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我們的親事再一次確定下來,我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的親事不止是皇上所賜,更是我所求而得的。”
敏瑜笑笑,輕聲道:“聽倩倩說,石伯父對這樁婚事很有些不滿,他這段時間一定讓你爲難了吧?”
“他?”楊瑜霖冷笑一聲,楊勇這些日子確實用各種理由拖延,不讓他準備納采之禮,不讓他延請媒人,甚至直接要求他在娶親之前納了那位趙姓表妹進門……如果不是因爲楊勇,他定然會在元宵一過就讓媒人上門的。他看着敏瑜道:“他滿意不滿意你不用理會,我們成親之後,會去肅州,不會和他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他歡喜與否和我們無關。”
“他是你的父親!”敏瑜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了一個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但是卻不意味着他能操縱我的行爲,干涉我的生活,進而掌控我一輩子!同樣,我也不會因爲他是我的父親就讓他給你受委屈。”楊瑜霖眼神一冷,看着敏瑜道:“我在京城不會呆太久,老將軍和我說過了,我還是會回肅州,雖然去年一戰讓瓦剌元氣大傷,但也不能因此就大意,肅州邊防還是重中之重。”
敏瑜點點頭,之後卻又帶了幾分猶豫的道:“你什麼時候又要回肅州了嗎?”
“現在還不確定,或許是三四個月,最多不過超過半年,入秋之前,我必須回去。”楊瑜霖看着敏瑜,輕嘆一聲,道:“敏惟也一樣,聽他說伯母正在爲他張羅親事,你和伯母打聲招呼,也好讓伯母心中有數。”
“嗯!”敏瑜點點頭。
楊瑜霖看了看她。還是將心頭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道:“我能經常上門看望你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