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一樣東西嗎?”林昭言去看那盒子,很簡單大方的紅木方盒,還挺大的,需要兩手才能抱住,四四方方,上面什麼花紋圖案都沒有,打磨的很光滑。
這年頭送禮也講究,一般大戶人家送貴重物品,放置禮物的盒子也是一定要襯得上這件物品的,至少也要刻上幾朵花,那誇張的都有鑲嵌珠寶的。
而這個盒子,一看就是專門來放置瑣碎之物的,絕不會是哪家的夫人送的,所以不可能是曼雙記錄的遺漏。
“是,也不知道是怎麼混入禮物中的,明明奴婢先前清點的時候還沒有。”
“這就奇怪了,這麼大一個東西,也不像是有人無意遺漏的。”林昭言皺了皺眉。
“糾結那麼多幹什麼?先打開來看看是什麼再說唄!”林若言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躍起,然後捧過了曼雙手上的盒子。
“哎喲,還挺沉。”她用手顛了顛,評價,“如果不是石頭那就是好東西。”
“你先別動……”林昭言還沒來得急阻止,她就已經將盒子打了開來。
瞬間,屋子裡流光溢彩。
林昭言和林若言離得近,眼睛都被晃了下。
她們偏過頭揉眼睛,就聽曼雙大喊,“天吶,姑娘!全是珠寶首飾!”
林昭言和林若言趕緊再去看。
果然!
這盒子裡裝得,那些金光燦燦。珠玉生輝,閃瞎人眼的東西,不是金銀珠寶又是什麼!
滿滿的一大盒子,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小箱子,竟然全是珠寶!
這年頭,想要買上這麼成串成串的珠寶,那要沒有一點勢力,光憑有錢是不可能的。
這盒子裡面。珍珠、紅寶石、祖母綠、金水菩提、和田玉等應有盡有,甚至還不是原石,而是已經串成了耳墜、手鍊、項鍊之類的,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把珠寶行都打劫了。
不,珠寶行都未必會有這麼多貴重的珠寶。
簡直太誇張了!
“這到底是誰送的啊?!”林若言也被震驚到了,手伸進盒子裡去抓那些珠寶,以此確認真實感。
觸手冰涼,結果說明。這不是做夢,天上真掉下一箱子珠寶來了!
但凡是個女人,就沒有不對華麗珠寶首飾心動的。
林若言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姐姐。你送竄鏈子給我,我喜歡那串墜着祖母綠寶石的鏈子!”已經完全將這些來路不明地東西歸爲己有了。
廢話,傻子纔會追究誰送的,難不成還送回去啊!
林昭言卻不這麼想。
無功不受祿,好端端地從天而降一小箱子貴重珠寶,她心裡慌得很呀!
“曼雙。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哪兒發現的啊?”
曼雙也被震驚得不輕,緩了半天才道:“就,就是剛剛不久,這麼大的一個盒子,按理說很扎眼。可奴婢分明記得丫鬟將禮物抱到春花閣的時候還沒有,但等奴婢送了那些丫鬟出門。再回去清點的時候,它就在了。”
詭……異……
林昭言腦袋上空只飄過這兩個字。
“將東西收好,一會兒交給母親處理。”林昭言下了結論。
“爲什麼?”林若言卻一把抱住盒子,不情不願,“這肯定是有人特意送給你的,只是不想讓你知道而已,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林昭言不理睬她,上前要將盒子搶過來。
林若言自知沒有立場干預,索性氣呼呼地撒手。
這一下倒是林昭言預料不急,盒子沒接住,瞬間掉落在了地上。
伴隨着三道驚呼,珠寶首飾撒了一地,同時,也從裡面輕飄飄地落下一張紙。
林昭言一愣,果斷拿起來看,只見素白的一張紙上,只輕飄飄地寫了幾個大字“珠寶贈佳人,祝生辰愉快。”
林昭言就聯想到在盛京的時候曾經收到過一株天山雪蓮,那字跡是記不清了,但語氣是一模一樣的。
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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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白霜漸濃。
夜晚的風泛起陣陣涼意。
天色已經全黑了,各處院落也已經落了鑰,林昭言編了個藉口,跟房門康嬤嬤軟磨硬泡了好久才得以出門。
隨行的還有曼雙。
曼雙說這禮物剛收到就被她發現了,從她們討論開始,再加上她來稟告的時間,前前後後不超過一刻鐘。
那個人未必就能走遠。
總之不管怎麼說,她得盡力查一查,這個人到底是誰。
三番四次送她貴重的物品,還從盛京一路送到了延陵,並且知曉她受傷,知曉她生日,甚至能悄無聲息地將東西送達她的手裡。
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你沿着這條道走,我往這邊走,看到可疑的人就把他喊住,這個時辰各院都已經落鑰了,他一個外人混不進去,說不定還在內院候着找時機出去呢!”
曼雙點點頭,其實她覺得這基本是無用功,能有本事將禮物悄無聲息放進來的人,哪會等着讓你來抓?不過她很能理解姑娘心裡的不安,只好照做以安她的心。
林昭言從春花閣往西的方向走,那邊正好有道側門。
夜色正濃,天上沒有幾顆星子,月光也被流雲遮擋。
林昭言藉着微弱的月色往前走,心就如同這月色一樣,晦暗不明。
她騙了曼雙。
其實她已經猜到送禮物給她的是誰。
在盛京、在延陵,能有本事悄無聲息把禮物送到她屋子裡,又這麼瞭解她動向的人,除了他,她還真想不出有第二個人。
只是爲什麼呢?
第一次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熟,他爲何要送她那樣貴重的天山雪蓮。
這一次,他們已經鬧掰了,他卻何其可笑地送了她一箱珠寶首飾。
她實在不能理解他的做法,所以要出來問一問,因爲她篤定,他一定就在附近,並不會走遠。
西側門那邊平日裡鮮少開放,也沒有守門的婆子,人少,絕對隱蔽安靜。
如果她去那兒等着,他或許會出來見她一面。
那個時候,她就要問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林昭言這麼想着,便有些迫不及待,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你家世清白,現在又成了千金小姐,是我配不上你。”
走到西側門旁邊的一處小池塘旁時,林昭言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鳳清公子?
林昭言的腳步猛地一頓,他怎麼還會在這裡?
他在跟誰說話?
林昭言更詫異,又有一道聲音隨之響起。
“不,不是的!公子,在我心目中您是最好的,您在我落魄的時候沒有嫌棄我,還給銀子幫襯我和我娘,您是最好的,您是全天下最好的!”略激動的聲音,但作爲身邊熟悉的人,毫無疑問可以聽得出來是誰。
馨娘!
居然是馨娘!
林昭言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驚不言而喻。
她是看出來了馨娘和鳳清公子之間的不尋常,但沒料到,深更半夜的,他們居然敢偷偷私會!
林昭言幾乎下意識地將自己隱匿了起來,她要聽聽他二人到底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總不會,也與三舅母“出軌”一事有關吧?
想到這兒,林昭言的眉心蹙得更緊。
鳳清公子這個人物不簡單,他要不是別有居心也便罷了,倘若他要是想利用馨娘對劉府不利,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學過武就是有學過武的好處,雖然薛慎之還沒有正式教過她什麼,但底盤穩了,力氣足了,偷偷踩在假山石壁上偷聽不費事。
她豎起耳朵細細聆聽。
只聽鳳清公子嘆了口氣,繼續道:“馨娘,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想連累你,你知道我身上揹負了什麼,我是個連明日都沒有的人,又怎麼給你未來和幸福呢?你不必再執着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說完,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又道:“這支簪子,還給你吧!”
林昭言想起了白日的時候看到的那支竹葉青的髮簪。
原來真的是馨娘送的。
馨孃的啜泣聲隨後響起,“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這樣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麼?就要爲了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去否認現在的所有嗎?現在一切都爲時尚早,我們未必就不能走到最後,就算,就算是今後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後悔和你在一起過,公子,我無怨無悔。”
林昭言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馨娘說的話,她感同身受。
“可我們不是可能沒有未來,是一定、絕對、確切沒有未來,那現在的感情還有什麼意義?你現在的身份跟從前不同,從前你與你母親相依爲命,我可以自私地拉上你冒險,但現在,你是劉府的千金小姐,你的所言所行皆代表整個劉府,劉府的人何其無辜,我不能拉上他們一起冒險,便是你,又忍心嗎?”
馨娘沒說話,林昭言知道她在掙扎。
在所愛之人和劉府幾百口人命之間掙扎。
她想馨娘應該是被說動了,否則不會這麼長時間沒有迴應。
不管不顧的人,是連一分一毫的猶豫都不會有的。
那是飛蛾撲火的精神。
馨娘不具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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