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會,我只不過是把詛咒再換回來而已。”我說道。
“你怎麼能夠這樣,你的師傅已經是快死了,所以他纔會把詛咒轉移到他的身上的,你知道嗎?他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那麼由他來承受這個詛咒,讓你能夠繼續活下去,這有什麼不對嗎?”李俊英大聲的喊道。
“啪!”我的手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直接打了上去,“你怎麼能夠這樣說,他是我的師傅,他是我的師傅啊!”我大聲的喊道,“我是他的徒弟,沒有幫助他活下去,現在還要加快他的死亡嗎?”“恩?”我猛的推了李俊英一下子,可是李俊英卻是巋然不動。
“你說的沒錯,可是你不能夠站在你自己的角度上面想着這一切,難道師傅想要自己快點死嗎?
難道他不想多留在這世界上幾天,幾個星期,幾個月嗎?
難道他不想要多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多相處一段時間嗎?
可是他選擇了把詛咒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李俊英嘆了口氣說道,“你生病的那段時間裡面,我們幾乎是毫無音訊的,師傅便有些着急了,師傅說你從來不會隨便問什麼問題,便心中有些不安,想要詢問我,我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告訴他沒有,他卻自己找到了我們的家裡,而且說如果不告訴他的話,他便不會回到醫院去了,所以,我最後還是告訴了他。
做出那樣的一個決定,你以爲那是師傅自己的決定的嗎?師母,還有云飛,他們那個時候都站在你的身邊,師傅問,你們同意不同意,三個人都說了同意,沒有絲毫的猶豫,你說這是爲什麼?
難道師母不愛自己的丈夫嗎?難道雲飛不愛自己的父親嗎?
他們都很愛,可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親人已經是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了,那麼那些剩下的時間不如留給別人,留給他的徒弟,他親如女兒的徒弟。”
“師傅是這樣說的嗎?”我哭着問道。
“他說,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徒弟,你成了第一個,那個時候你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看你如同看女兒,不過卻是當做兒子在養,平時都沒有說過什麼好話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很想要幫你度過這個難關。”李俊英說道。
“爲什麼這樣?爲什麼要這樣?
我們都沒有做錯什麼對不對?對不對?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呢!”我大聲的哭着。
李俊英擦了擦我的眼淚,雙手捧着我的臉,“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的,不要抱怨,我們要繼續的走下去,婉心,你明白嗎?婉心!”
我眨了眨眼睛,慢慢的點了點頭。
我的詛咒轉移到了師傅的身上,也就是說他活着的時間要比之前還要短了,這纔是他爲什麼離開醫院的。可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我卻不能夠一直再在家裡面呆着了。
“你要說出來嗎?”李俊英問道。
“說出來更容易不是嗎?既然師傅爲我做了那麼困難的選擇,我現在也選擇不好過的那一個吧!”我說道,我已經是決定什麼都不說出來,就好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
李俊英點了點頭,“很好,這樣的話,那麼我就可以過去了,師傅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就陪他最後一段吧!”
我們兩個接着高雲飛,幫他請了假期,之後一起去了師傅的那個房子,去的時候,我買了很多東西。雞蛋,西瓜,蔬菜,排骨,很多食材。
我們到了那裡的時候,師傅還在睡着的,我便直接把東西拿進了廚房,師母便問道:“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呀?”
“我知道師傅生病,師母你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不過我聽有人說,美食可以帶給身體力量,進而讓精神感到慰藉,我來做飯,不管師傅還有多長時間,師母我們都開心起來好不好?”我說道。
師母當即就眼淚流了出來,她隨即便用手擦掉了說道:“好,婉心,你懂事了,我們要開心起來才行,我來幫忙。”
我早就說過,我在家鄉的時候經常做飯,之後來到城市之後,完全是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對於我來說,很多家常菜都不是問題的。
師傅這裡各種家庭用具也是十分的齊全的,應該是師母帶過來的,排骨熬湯,雞蛋配青椒,大米蒸飯,涼拌黃瓜,小青菜燉豆腐,西瓜當做飯後的水果。我和師母一起佈置了一大桌的東西。
我們把東西擡到了師傅的牀鋪旁邊,吃飯的時候,師傅正好是醒了過來,“奧?今天的飯菜似乎是很香的。”他說道。
我們都說是,師母馬上爲了幾口,師傅一直說很是不錯,師母得意的說道:“這可是你的徒弟婉心的手藝的。”
“奧?是嗎?我看比你這個做了幾十年飯菜的還要好一些呀?”師傅開玩笑道,師母輕拍了幾下他的肩膀,說道:“那你以後不要吃了。”大家都笑了起來,雲飛像是很少見這樣的情形,也是好奇的看着笑了起來。
師傅又喝了兩口湯,之後又馬上有了睡意,便又睡了過去。
我在師傅這裡呆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的時間像是很短,可是就這樣走到了師傅的盡頭。那天我們照常在吃着午飯,坐在師傅的旁邊,他的精神看起來比起平常要好很多,我們吃着飯,喝着湯,開着玩笑,師母特意給師傅做了他最愛吃的雞蛋糕,他吃了大半碗,之後他又有了睡意,便說道:“我似乎之前從來沒有說過吧!婉心,你就如同我的女兒一樣。”
我馬上說道:“那感情好,以後雲飛就叫我姐姐好了。”
師傅笑了笑說道:“今天的雞蛋糕真好吃,這輩子沒吃過那麼好吃的。”
“這會兒嘴可真是甜呀!”師母說道,之後拿着手巾擦了擦師傅的嘴,“以後想吃我再做,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師傅笑着點點頭,之後又看了看李俊英說道:“看到你把她照顧的這麼好,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說着師傅便睡去了,他每天都是這樣,我們都以爲他和往常一樣的,可是師母卻看出了端倪,馬上摸了摸他的胸口,然後說道:“雲飛,你不要吃了,出去吧!”
雲飛很是聽話什麼都沒有問,就直接是走了出去,師母的眼淚已經是慢慢的流了下來,她看着我說道:“他走了。”
我手中一鬆,飯碗掉落在了桌子上面,可是此時我根本是沒有心思管這個,迅速的走到了師傅的牀邊,仔細的看着他的鼻子,沒有動,一動不動,我又摸了摸他的手腕,沒有脈搏,沒有絲毫的脈搏。
“打急救電話,也許師傅只是哪裡不舒服而已,還可以救過來,師母,你說是不是?
還可以救過來的!”我大聲的喊道。
“不,我知道他已經活不了了!”師母說道。
是呀!受到了詛咒還怎麼可能活過來呢?我輕輕的掀開了師傅這陣子一直都緊緊掩蓋的手臂,那上面一條粗粗的黑線沿着手臂伸展着,一直是延伸到了腋下,就連胸脯上面也是有很多,身體上面甚至還有很多地方有一些黑點。
“你?”師母驚訝的看着我。
“師母,其實,我之前就已經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就是這件事情。”我說道。
師母朝着我伸出了手,說道:“好孩子!”
我直接撲進了師母的懷裡面,兩個人一起大聲的哭了起來,像是要把所有的傷心都哭出來,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滿都哭出來,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心都哭出來。
第二天我的眼睛已經是變得紅腫了,師傅的屍體不能夠久留,否則就會腐爛,我們必須儘快的安排儀式,因爲師傅以前是殯儀館裡面管事的,我們就準備在殯儀館裡面直接舉行儀式的。
按照規矩,要佈置靈堂,我向上級報告了之後,直接在殯儀館的大廳佈置了靈堂,兩邊靈幡颳起,白色的手臂粗細的蠟燭放在遺照的兩側,而棺材則是放在正中間。
師傅生前名聲遠播,聽說他死了之後,來了很多人,真的是很多人。他們送來的輓聯一直排到了臺階下面,還又向着前面延伸了很長的距離。
以前是師傅和我一起出任務,可是現在卻是我和馬柚跪在他的身前,我帶上手套,拿起毛巾,慢慢掀開他身上的白布。一切像是和以前一樣,可是又不一樣。我輕輕的擦拭着他的身體,之後幫助他穿上衣服。
馬柚負責化妝,師傅由於受到詛咒的折磨臉上十分的蒼白,臉皮也鬆弛了很多,馬柚就是負責讓他恢復原樣的,我們兩個一起合作,大廳裡面跪了幾百號人,鴉雀無聲。入殮儀式很快便結束了,師傅便放進了棺材裡面,以便讓前來的人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