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恢復期間,醫生對他做了檢查,已經確定他患了癌症,是肝癌晚期。
我猶豫了好幾次都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師傅這個消息,可是師傅卻像是看出了什麼似的,突然有一天支走了李紳,然後便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醫生說,說,說你得了。”
“得了什麼?一次說出來,別吞吞吐吐的!”師傅道。
“醫生說你得了肝癌,晚期。”我傷心的看着師傅。
“就這個呀!”師傅道,“我早知道了!”
我驚訝的看着師傅,早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師傅之前就檢查出了肝癌,可是他卻沒有治療嗎?
“什麼?”我喊了出來。
“我說肝癌我早就知道了。”師傅重複了一遍道。我問什麼當然不是沒有聽懂師傅的意思,師傅看着我又慢慢的道:“婉心,你說人這一生活着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沒有回答,師傅又繼續道:“我十八歲那年,我的師傅問我,高萬里,你這一輩子你想幹什麼,你當我的徒弟是爲了幹什麼,是隻爲了賺錢養家,還是懲惡揚善,是滿足自己,還是滿足別人?
說起來我師傅也是看中了我,所以在我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最善於幻想,行俠仗義的時候這樣的問我,我於是便說想要懲惡揚善,想要幫助他人,當時也是滿懷壯志的。說起來師傅是專門爲我挖的坑呀!哈哈。
我答應了之後師傅給了我一本書,並且告訴我這輩子,看了這本書,學好了之後可以成爲一個十分厲害的人,可是生活卻會不圓滿,而且多受災難,不得好死。我那個時候哪管得了這麼多呀!年輕人只是想要變得厲害,於是便認真的學習了那本書,你還別說,我倒是很有天賦,學習的特別快。
按理說那本書是泄露了天機的,我學了之後確實是很有本事,只是想要懲惡揚善,可是等我遇到了我的妻子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多受災難。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難產,沒有任何預兆的難產,孩子沒有留住,我們兩個都很傷心,而難產之後我的妻子身體狀況也不如以前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才生了第二個,生第二個的時候她離開了我回了孃家,這一次生產的很順利。妻子便又回來和我一起住了。可是孩子剛剛三個月就過敏,住進了醫院,差點死去,好不容易纔救了回來。
我那個時候說不如我們兩個就分開吧!妻子性格爽朗,說哪有孩子和自己父親分開的道理,就又回來和我一起生活,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不僅是我,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就連周圍親近的人全部都是多病多災,我的孩子身上又發生了好幾次嚴重的事情,妻子最後還是不得不和我分開了。
一個人要知足,有了那麼大的本事,便不能享受平常人享受的東西,我是不能享受家庭人倫之樂的。
肝癌算是比較輕的了,我本來以爲我四十歲的時候便會死的,沒想到那個時候救了你,後來我更加的發現,越是多做善事,越是能夠祛除我的災禍,所以我便經常對你說做善事,不是爲了別人,而是爲了我們自己。”
“師傅!”我對於師傅的遭遇真的是感到傷心,難道說厲害的人就不能夠享受平凡的幸福嗎?
“所以我不讓你叫我師父,而是叫做師傅,所以我平常不肯直接教導你們,只是讓你們學習,所以我經常訓斥你們,並不經常和你一起辦事。只因爲和我的距離越遠,你們越是安全的。
自古以來天妒英才,過慧則夭。你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話。”
“是!”我馬上道。
“癌症不需要治療,天要我死,人是阻擋不了的,我只是還有一個心願,我的妻子和孩子,我想再見他們一面!”師傅看着我道。
“好,我會安排的!”我回答道。
師傅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便躺在牀上休息了。
師傅已經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現在這樣分明就像是在安排後事一樣,我心痛不已。
“你不必心痛!”李俊英在旁邊道,“你師傅剛纔說的第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師傅說人這一生活着到底什麼意思呢?我當然是還記得的,我看着李俊英,等他繼續說下去,李俊英道:“你師傅這一生雖然艱難,可是卻活的很有意義。他的名聲遠播,無論是農村還是城市,無論是布衣還是貴族都受到過他的恩惠。就算是有些大學教授,他們死了之後又會有多少人記得呢?可是你的師傅所以他幫助過的人我想他們都會記得的!這就是他一生的意義。”
我點了點頭,忽然明白了師傅的灑脫,就像是這一生他雖然有很多遺憾,可是他卻是完成了他年輕時的目標,懲惡揚善,幫助別人,師傅應該也覺得自己活得已經是很值得了吧!
我曾經給師母打過電話,那個時候她似乎是沒有接的樣子,爲了師傅的心願,我又打通了她的電話,可是還是沒有人接。看起來只是電話是不行的,我讓李紳看着師傅,準備親自去找她。
李俊英和我一起走出了醫院,我們直接來到了警察局,我想通過師母的名字直接查出她現在所在的地方,不過警察卻說信息不能夠隨便透露。不過誰讓我剛好還認識一位警察呢!我便直接讓李正樞幫我查了戶口,得到了師母具體的位置。
我之前住的地方,大家是知道的,就是那種小小的屋子,很多人,周圍的衛生條件也不太好的那種,而師母住的地方似乎和我以前住的地方是差不多的。
從熙熙攘攘的人羣中走過來,從垃圾堆上面跨過去,樓梯道里面還十分的昏暗,現在分明是大白天,可是這裡卻是如同黑夜一般。
走上去,到了第三層,我敲開了門,“來了!”一個乾脆利落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門被打開了。
看着眼前,圍着圍裙,手上滿室麪粉的女人,我慢慢的開口道:“請問你是周芳嗎?”
“是我!請問你是?”周芳疑惑的看着我。
“我是高萬里的徒弟,我叫做李婉心,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我真的是害怕她會直接把我拒之門外,所以便想要把話一下子說完。
周芳打斷了我,把門大開着道:“進來吧!既然是高萬里的徒弟你還要喊我一聲師母呢!”
我有些驚訝,看了看旁邊的李俊英,他示意我趕緊進去,師母似乎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屋子裡面坐着一位男孩子,看起來有些瘦弱,正在看書,“來客人了,快過來!”周芳對着他喊道。
我坐在一個木桌子旁邊,坐的是小小的塑料凳子,“喊姐姐!”周芳馬上道。
“姐姐好!”我馬上道,“你好!”
男孩子大概是高中生的樣子,和師傅真的是很像,我問道:“你學高几了?”
“高三了!”他馬上道。
我點了點頭,高三了啊!
周芳很是熱情,拿出了水果,瓜子什麼的,讓我們兩個吃。那些水果都是當季時興的,而且看起來都不是特別好的,上面不是有疤痕就是有壓壞的,不過我倒是不介意的,周芳看到我這樣之後愈加的對我親熱了。
我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吃中午飯了,於是周芳便讓我和男孩子看電視,而她則是在廚房忙活。
很快午飯便做好了,周芳做的食物十分的可口,我吃的很開心,飯後我示意周芳單獨說話,於是孩子便又去學習了。
“我還以爲你會把我轟走呢!沒想到還會留我吃飯!”我笑着道。
“哈哈,你肯定以爲我和你師傅離婚是兩個人不好吧!”說着她搖了搖頭,“就是因爲太好了,我們才分開的,因爲他那個人,和他越是好的,越是受到災禍的。我沒什麼,我和他一起死了,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他是我的男人,我是他的妻子,可是我們有了孩子,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應該保護他才行的。”
我點了點頭,慢慢的道:“其實我這一次來,還有別的事情要說的。”
“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情,你不要有顧忌,直接說!”周芳馬上道。
師母看起來是對於師傅十分的清楚,於是我便道:“師傅現在已經是肝癌晚期了,他大概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想要和你們見一面!”
“好,可以,我立刻去收拾東西!”周芳馬上道。
“可是,孩子現在高三,要不要告訴他?”我又道。
“那是當然要的,他父親要死了,他難道不去嗎?這說不過去的。高考確實重要,不過考不好還可以考,就算不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他的父親卻只有三個月了。”周芳道。
我點了點頭,周芳是一位十分厲害的母親,思想也不迂腐,不得不說我開始有點佩服她了。
師傅很快的便收拾了東西,然後帶着男孩子。
李俊英站在我旁邊道:“怎麼樣?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師母很善良嘛!也是一個癡情的人。整個屋子裡面沒有任何男人的痕跡!”
“是啊!師母配得上師傅,師傅也配得上師母。”我慢慢的道。
師母收拾了很多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搬家一樣,就連男孩子的書本都帶去了很多,我幫他們分擔了一下重量,三個人一起坐上了出租車,去了師傅的醫院。
師母風風火火的帶着自己的孩子進了病房,然後迅速的把自己的東西什麼的都放在屋子裡面,師傅本來在睡覺的,可是卻別聲音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