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抵住楚天姬，而她卻抓住了我的手腕，說道：你可別亂動，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我不由得往下一看，只覺得腿一陣陣的發軟。我死死的貼着背後的尖頂處的十字架。這一刻我認出來，這地方，是這城市的而一座標誌性建築，二十年代英佔時期建的教堂，算是一處旅遊觀光的景點，也是這市區最高的建築物之一。以爲，教堂是依山而建的，又矗立在市區中部偏東，所以能夠俯瞰整個城市，甚至連我的家鄉那邊，都能看個依稀清楚。我身負天目之術，這一切更是看的清楚通透。
但這種情況下，我哪裡有心情欣賞美景，只想趕緊逃命。
我特別擔心，楚天姬會像上次那樣忽然消失，如果那樣的話，我明天肯定會成爲本市和臨市的頭版頭條新聞；但是，我又不希望她靠我靠的太近。這女人不可謂不漂亮，不妖媚，甚至可以說，除了白靈，我見過的女孩子裡沒有誰有她這樣迷人的氣質。
這氣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比霍靜的惑術更加讓人不能自拔。
但是，也不知道爲什麼，不僅僅因爲她是楚天姬，也不僅僅因爲她殺人無算。
似乎，我就是對這人有種莫名的牴觸情緒。
她越是靠近，越是做出一副想要幫我的樣子，我越是覺得這傢伙要害人。
而這個時候，她忽然身形一飄，忽然坐在我旁邊。我們兩人，這一刻，說實在的，就像是一對坐在天台邊緣一起看星星的戀人。這感覺着實讓我感覺詭異。她扭頭看着我，說道：你別怕，我害誰也不能害你的。
“那你趕緊讓我下去。”我說道。
“爲什麼要下去，這地方，是這城市的制高點，能看到整個城區，甚至你家鄉那邊的景色也能盡收眼底，你不覺得這感覺很好麼？”她長髮飄逸，笑着看着我。
我說道：我……我特麼……
我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句：老子害怕。
但我還是忍住了，說道：前輩，晚輩的道行不如你，你若沒有殺我害我之心，就不要爲難我和你呆在這制高點吹風了，晚輩是真的受不住。
楚天姬居然噗嗤笑了起來，說道：你叫我什麼？前輩？
“前輩修煉多年，已經得道成仙，雖非正道，但也是晚輩所不能企及不能比擬的。”來不了狠的，我只能來軟的了，這個時候我想，只要我能逃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丟點兒面子，吃點兒虧算什麼，何況大晚上的，根本沒人看見我。
“您既然沒有害我之心，既然要和我合作，本就不該……用這種方式，威脅我，對吧……”我咬了咬牙，又說道。
“我沒有想威脅你啊。”楚天姬笑道，“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你如果覺得這裡冷，你抱着我，自然就不覺得冷了呀。”
我簡直要瘋了，媽的智障，誰要抱着你，我回去抱枕頭我也不抱着你，我往旁邊挪，險些直接摔下去，還好我伸手拽住了十字架，十字架也足夠結實。我知道想跑是不可能了，於是硬着頭皮，說道：前輩有什麼話，儘管說吧，只要不是幫你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我盡力……若是談合作的話，我想，我可以試着去說服李桂芬和喬承恩。
“你說服不了他們的。”楚天姬笑道，“那些老古董，世世代代都在追殺我，幾百年過去了，都不曾傷我分毫，他們心裡頭憋着幾代人的氣，你勸他們，只會讓他們更加不信任你……”我心頭一動，這些話，說得很平靜，卻很在理，而且無論是她的神情，還是這字裡行間的意思，都非但不像是在害我，還像是在爲我考慮，她，到底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那前輩要我怎麼做？”我又說道。
“別叫我前輩啦……”她說道。
“好……好的……”我低着頭。
這小女孩撒嬌似的語氣是什麼鬼，她到底要做什麼，一副和我認識很長時間的樣子做什麼？這個時候的我簡直快要瘋了。我逐漸的開始動搖起來。難道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關係？那種熟悉感，白靈莫名其妙的想要殺死她來隱瞞什麼，還有她對我說話的語氣……對了，還有，還有那無數次，我在夢裡看見的那些奇怪場景，這一切，難道真的不單單是巧合，或是某種因爲術法被植入我腦袋裡頭的幻象嗎？難道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似乎，這纔是最合理的解釋。但這怎麼可能，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有過那些經歷，白靈是六姨婆介紹給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姆媽娘娘廟裡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是一個靈智受限的傻姑娘。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那些場景裡？又或者，我因爲記憶錯亂，又思念白靈，所以把人弄混了，把別人的樣子，和對白靈的記憶重合在了一起？
可那也不對，那場景，分明是古代的深宅大院，還有青石板，石橋，油紙傘，流過城中的河水。這一切都真實清晰，但我就是沒辦法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這個楚天姬，她活了幾百年……或者說被封了幾百年，她，會不會就是我夢裡那個時代的人？難道是前世今生？
“你……你爲什麼總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我不由得脫口而出，說道，“我斗膽問一句，你活了好幾百年，而我就活了二十多年，我斗膽問一句……”我語無倫次，顫顫抖抖的說，“你是不是認識前世的我，還是你認錯人了。”
“前世？你只有一世，何來前世。”楚天姬依然微笑看着我。
“什麼？只有一世，什麼意思？”我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知道，你做的這一切，真的很怪異，我們本該是敵人……”
“我們本不該是敵人。”楚天姬說道，“敵人，朋友，不過都是外部強加給我們的，讓我們必須遵守，但實際上呢？我們就非要成爲敵人或者朋友？我們有什麼利益糾葛？我不要鬼母刀，我不要你的靈氣，我不想殺你的親人朋友。而你呢？你非殺了我不可嗎？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嗎？還是你內心那種迂腐的正義感，讓你不得不對我動手？”
這一席話，說的我根本無法反駁。
“你們總覺得，人類是無辜的，殺人就要受到制裁，殊不知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楚天姬說道，“我曾經也是普通人，但我很清楚，人類之所以站在支配地位，是因爲強大，所以人死了，殺人者要受到制裁。而殺死一隻雞，一隻鴨子，一頭牛，甚至是萬千生靈，只要不是殺人，便有足夠的理由繼續活下去。你不覺得這很虛僞麼？”
“那……你們殺人剝皮，售賣人皮娃娃，吸取陽氣和魂魄，用來修煉，這就是對的，就是你所謂的弱肉強食？”我說道。
“當然。”楚天姬冷笑一聲，說道，“三魂七魄，被就該物盡其用，放在那些廢人的身體裡，有什麼意義？楚山教本無意傷人，但那些人是咎由自取。靠充氣娃娃度日的廢宅；屠殺自己同胞，卻依然活在世界上的老衛兵；不知檢點，出賣肉體的女人；還有殺人犯，搶劫犯，詐騙犯，哪一個不是罪無可恕？對了，那個程波的棋子，你以爲就是什麼好人？”
“什麼……”
“呵呵，楚山教的人做過什麼我都清楚的很。”楚天姬說道，“他們殺的都是什麼人，我也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