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陡起逆轉,以爲的敵人,現在倒成了我們的手足無措。知道內情的我們,卻是對着剛剛還是敵人的人猶豫起來。
而我們的要去的地方,恰恰又是解得這一切迷團的地方,我倒是怕當真象明瞭,這草英,會更是受不了。
因爲,那一個謊言,讓予正與草英,都是在一種希望中煎着,如果這種希望轟然倒塌,我難以想像,那會是一種什麼後果。
草英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卻是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兩難的命題。
草英之所以集得一河的魂靈,是因想應了當初尊者的法語,想要轉靈成仙,然後再去找得心上人,如童話的結局一樣,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但,如果要原這草英,卻又是明顯與我們背道而施,怎能犧牲這一河的陰靈,來成就僅是兩個人的癡情。尊者呀尊者,你可是隨口一個謊言,算是埋下的禍根,現在給引暴了。
八個陰身看到草英好不容易止得哭泣,上前說:“我們可以證明,那來的剛纔說了,是無影門老掌主的血身,與現在道長等一衆人等,根本是兩路人。”
八個陰身還算厚道老實,還是怕這草英不相信,認爲是我們合起夥來騙了她,讓她空灑一腔癡情淚。
草英點頭,說:“別說了,這還有意義嗎,我現在,可如何辦呀。”
確實,還是這個兩難的命題。是誰來擄了靈,或是殺了陰魂,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將草英一直以來寄予的希望之路,給封了個嚴嚴實實。有我們在此,草英是斷難再將陰靈相聚而取爲自用了。
剛纔還哭得稀里嘩啦的姑娘們,此時一想到這個問題,竟是不自覺地圍到了紅棺周圍。我揮了揮手,姑娘們散開。不能搞得這麼明顯吧,剛纔還是糾結癡情一片,立時卻是怕面前這個女人發什麼瘋。現在,我估摸着,這草英就算是想發什麼瘋,也是發不出來了。倒是快快想個兩全之策,當是最要緊。
我走到青山道長和青吟身邊,說:“當下,是不能斷了這草英的希望,這女人瘋起來,怕是我們沒得法哦。”
青山道長和青吟都是面色沉凝地點點頭。
我又說:“或許可說三葉星靈草可以有着一樣的功效,讓草英先隨了我們去,如果天道機緣,說不定我們還可成得一段曠古癡情呢。”
青山道長說:“尊者當日所說,本就是一個半真半假的謊言,我們現在用一個謊言再去圓另一個謊言,總有到最後的時侯,當真象轟然大白之時,我們的臉面又朝哪擱呀。”
青山道長的擔心不無道理,青吟也是點頭不止。確實,用一個謊言去圓另一個謊言,只會是離真相越來越遠,到時,這草英前後一想,必然明白,其實此時,我們就知道真相,卻是騙了她,讓她一路追隨我們不說,還重新升起滿懷的希望,知道真相卻是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那時,我們真的如何收場。
此時卻是想不了那麼多,時間不等人,中間出了這些事,本來就耽誤了這些時日,再在一些枝枝節節上過細地糾緾,怕是真的會出什麼事來不可收拾。
我說:“真的顧不得這麼多了,尊者當日半真半假,我們不妨也來個半真半假,三葉星靈草確實能助得其轉靈成仙,我們沒說錯呀,至於說能不能和予正有個圓滿的結局,那我們不真的控制不了,到時就看機緣了,再說,紅城出來,予正又是什麼想法,誰能說得清,我們現在按了我們的思路,儘量朝着好的方向走,萬一要出什麼事,我們只能說是天不佑我,其若奈何。”
青山道長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青吟在一旁補道,“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到時萬一面對真相,我們好歹也是讓你草英有了轉靈成仙的機會,至多說我們人心不古罷了,唉,世事諸難,哪能萬全。”
我點點頭,轉而對青山道長說:“看來,這個話,還只能是您去說了,這裡,您的輩份最高,草英也才相信。”
青山道長苦笑着說:“唉,只能如此了,一把年紀,卻是要和小娃娃說謊,還真的心裡有個坎過不去,算了,非常時刻,我道也能原諒的。”
青山道長轉而對草英說:“你且不要太過悲傷,世間萬物,相生相長,此路不通,自有他途,我道圓德,不會坐視不管的。”
草英聽得道長之語,眼內立時灼灼閃動。這兩簇火苗,卻是讓我的心一顫,唉,愛情中的女人,如飛蛾一般,真的是不管不顧呀,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良心尖兒都在發顫,卻是面對現實,只能如此。
青山道長接着說:“世有三葉星靈草,可比得一河的陰靈靈力強過萬倍,可助你轉靈成仙成得好事。”
草英忙說:“唉呀,咋不早說呀,害我費了那麼多心思,剛纔還險些和你們你死我活了,快快說,在哪,我這就去。”
青山道長看着急成一片的草英,我注意到,道長語速艱難,還真的難爲這有道的高人了,一輩子清清白白,卻是當下無可奈何地要編瞎話,反正目的是渡人吧,也算是能說得過去。
青山道長說:“你且不要這般着急,萬事看機緣,機緣未到,諸事不成,豈能強求,這三葉星靈草要得,需先去救一個人,這個人救出,自然可讓靈草現身。”
草英立時眼內亮光閃動,說:“行,刀山火海,我都去得。”
青山道長說:“那就不要再說什麼了,也別傷心散靈到時不可收拾,且隨我們一起,去救得這個關鍵之個,要上阿修羅界,不知你可有膽前去。”
草英一撇嘴,這下,倒是看出了一個嬌嗔的女兒樣,說:“這有什麼,就是上九天攬月,我也是萬死不辭。”
總算讓草英停了燥動,我鬆了一口氣,大家也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八個陰靈,還是立在紅棺旁,面現慘色。
青山道長近前說:“你們已是轉靈之身,這紅棺陰靈,且讓我們尋得幻身這法物,再來渡其復身,現在,只能是辛苦你們,再入柳浪河,照顧好這些陰靈,待我們回身來救。”
八個陰靈齊聲說:“盡聽道長吩咐。”
青山道長拉了青吟,一起走到紅棺前。青山道長雙掌翻動,青吟一下拿出引幡,道長雙掌催得白光閃動,紅棺立時飛起,八個陰靈一下齊齊扶得紅棺,青吟引幡譁響,陡地一指柳浪河方向,青山道長盡力將雙掌送出,同時二人齊呵:“且去了,安魂樂在,不可妄動。”
轟響間,紅棺陡地排成一列,朝着柳浪河的方向,轟響着直飛而去,空中傳來八個陰靈的聲音:“謝過道長,謝過諸位,我們牢記此語,靜待回身。”
轟聲遠去,算是將陰靈安在了柳浪河下,這下,也算是暫時安全了,不然,這一河的陰靈盡損,到時陰陽失衡,會出事的。這裡面,有個道理,世間萬事萬物,大體上都是維持了一個平衡,陰陽有準,三界祥和。如果壞了這平衡,定會起些禍端。這裡又要說到扶搖了,扶搖最後落得碎屍沉身蒼水,本來有着各種植原因,前書已說,但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殺伐太重,失了陰陽諧和之規,也是要遭天遣的。就說這柳浪河,本來一直陰陽有準,大家安樂,從來沒出什麼出格的事,要是這一河的陰靈全沒了,那傢伙,陽世得盡補陰靈,還不是死人無數的劫難呀,所以,這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現在,總算了了一樁心事,日後,絕對能救,只是此番,我們確實沒時間,也沒心情在此糾緾罷了。
大家見紅棺盡去,草英此時倒是融入了姑娘堆裡,一下有說有笑起來。這女兒家的事,還真的奇怪,前一秒,可是敵人,後一秒,就是有說有笑有成閏密之勢了。
看來,這草英還真是開朗之人,一下,就將氣氛挑得歡快無比,李豔等圍了草英,笑嬉嬉地捏着她的臉,說真嫩呀,剛纔那梨花帶雨的樣,真真的讓人可心在心尖上呀,我要是個男的,真恨不得攬了你,不死不分呢。草英倒是大方,復攬了李豔嬌俏的腰身掐了一把說:“你也是嫩得緊呢,這都能掐出水來了,老實說,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大凡女兒家腰細如柳,肯定是胸藏柔情百轉,老實交待,是不是那拿着雙刀的小子呀。”
一下,把個衆人說得哈哈大笑,李豔臉紅得跟紅布似的,只拿了眼偷瞄着我。我假裝要和青山道長商量事情,故意走開。在草英面前秀恩愛,我真的還一時適應不了。
紅番扶着異蟲說:“說完啦,上路吧,我這寶蟲都嫉妒你們有說有笑了。”
這下氣氛算是徹底緩和了,我也長舒了一口氣,大家快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