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妖界!

“殿下,這麼快回來?”霜青看見妖皇這麼快回來很訝異。

“霜青,你馬上安排人去查冥王的下落,但是千萬不要泄露任何消息,尤其要小心仙界和神界。”妖皇一路回來風塵僕僕,雲驛沒死對她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是如果被神帝他們知道,必然會再去殺人滅口的。

“是。”霜青知道事態嚴重,立刻依照妖皇的吩咐着手去安排。

“鬟,你回來了。”

妖皇轉身,看見紫星正站在她的身後:“嗯。”

“冥王沒事吧。”

“神帝和先帝說雲驛被歐陽破日暗算,現在已經死了,現在各界都在找歐陽破日報仇。”妖皇仔細觀察紫星的表情,果然如她想的一樣,紫星眼裡立刻閃出了驚異和不可置信,“不過我和歐陽破日出冥界查過,雲驛是被神帝暗算的,可能還沒死,只是棄了肉身,但找不到魂魄,我猜想可能躲到什麼安全的地方療傷了。”

“破日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紫星淡淡一笑,雖然很擔心歐陽破日,可是她相信她,什麼困難都難不倒她的,因爲她是歐陽破日。

“你倒很瞭解她。”妖皇有些吃味,憑什麼紫星就那麼相信歐陽破日,這麼盲目的信任她,她從來沒對自己有着這樣的信賴。

“我瞭解她勝過瞭解我自己。”紫星笑着轉身,她出來只是感覺到妖皇回來了,見她一眼就滿足了。

“紫星。”妖皇叫住她,“不再跟我說些什麼嗎?你有話要說。”是時候談一談了,總是這樣下去,很累,尤其是聽到紫星說的話,想想就不舒服。

紫星沒有回頭,只是用着一種聽上去是從遠處飄來的聲音說:“鬟,我累了,我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承認,我喜歡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不,也許那不叫喜歡,叫愛。”

妖皇震驚的瞪着紫星纖弱的後背,腦中一片混亂,她剛纔還說她瞭解歐陽破日勝過瞭解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要跟自己說這些:“那你……”

“我爲什麼不說是嗎?”紫星低頭沉默了一陣,“鬟,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呵呵,真可笑,我都已經不想再問了,反正,答案已經不重要,是玩具也好,是你養的一朵花也好,是什麼都好,都不重要了是嗎?”

妖皇舌頭打結,她不明白爲什麼紫星忽然要說這些,她很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又不知道改怎麼說,紫星對她而言是什麼,她一直沒有給自己,給紫星下一個定論,她後悔了,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去逼迫紫星,逼她說出自己的想法,怎麼樣,都該自己先表態,自己剛剛那麼問,紫星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吧,所以纔會那樣說。

“鬟,其實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快樂,無論是韋陀,破日都不曾給予的,破日對我來說很重要,可那樣的感情已經完全上升爲親情,我信任她依靠她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她,那是因爲,我無法對你提出這些要求,我只是一株曇花,什麼都不是,對嗎?”

“紫星,不要再問了。”

“好,我不問。鬟,你不欠我什麼,真的,是我欠你的,我還欠你一次開花,很早就想還你了,可是修爲沒有恢復,我做不到,後來回到這裡看見你,又捨不得走,現在可以了,你的立場,你的態度都很明確,我沒什麼可以說的了,也不值得去留戀什麼。”紫星轉過身,對上妖皇發紅的眼睛,“因爲你找到了該珍惜的人,我該退出,不該牽絆你。鬟,我真的好累,原來裝作若無其事的面對你好累,我以爲,我能做到。”

“紫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妖皇立刻衝上前,抓住紫星的肩膀。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弄疼我呢。”紫星呵呵一笑,可那個笑讓妖皇驚得連退幾步。

仔細想來,真的是這樣,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自己就在折磨她,不理她的意願糾纏她,傷害她,甚至包括現在。她說她愛上自己,應該高興的呀,這本來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爲什麼,現在心這麼痛。

“呵呵,鬟,我不欠你了,如果有來世,我們不要再相見了吧,我怕,我又會愛上你。”紫星靜靜的看着妖皇,身體逐漸散發出一陣淡淡的幽光,如靜夜裡閃現的一朵白蓮,“你要我爲你開花,耗盡所有的力量爲你開一次花,別的我做不到,這點我真的可以做到,讓我再看看你的臉吧……以後就見不到了……我差點忘了,我沒有來世,這樣,就真的遇不到了吧……”

不好,妖皇暗叫一聲,本能的衝上前阻止,她的心好疼,尤其是看見這樣的紫星,她要阻止她,要告訴她,自己是愛她的,不是她想的那樣,可是那道光華,傾注了生命而綻放的光華,刺得她睜不開眼,邁不開步。

“紫星,不要……”洗盡鉛華,耗盡精元,這太可怕了。

紫星的臉逐漸隱匿在潔白的光芒中,柔和聖潔,她微微的笑着,那樣的單薄,惹得妖皇的心緊緊的揪住,除了疼,就是疼。

曇花不輕易開花,修成人形的曇花一生只能開三次……

我已經開過兩次了……

傳聞,曇花的最後一次開花世間最美,因爲那是燃盡芳華,海枯石爛的永恆,剎那,留不住永恆……

妖皇的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都慢慢消失,只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無力的看着,欣賞着,那一株盛開的花朵慢慢的落在自己手心。即使變成沒有靈識的花,她依舊循着本能靠近自己。假如可以,她一定不要看見,油盡燈枯,殘花敗落。

呵呵,妖皇苦笑,世人都愛看曇花一現,不惜徹夜守候。因爲她驕傲,即使往日再活得卑微,開花那一刻,她必然是驕傲的,最高貴的,美麗誕生在人世,過眼雲煙最不易掌握,所以人人都在追尋。她輕蔑的看着匍匐在她腳下的人們,那些五光十色的讚美,她都不屑,包括自己。

不在意,不在意,那些爲了守候的衆生,來了,去了,不帶一絲留戀。不管人們多麼的愛慕她,她總是那樣淡然冷靜的面對,她的美,只是因爲她的美。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那玉蓮嬌羞的一朵,安靜的躺在妖皇手心,她是怎樣的美,水蓮似的白色花瓣相互簇擁着,滿室,甚至整個妖界都聞到了那醉人的芬芳。

那傾盡生命的花朵在清風中搖曳,那般脆弱,一陣風便可將她吹落。纖細的花藤像被人拉住一樣,搖啊搖,搖得妖皇的心都快跟着碎了,小心翼翼的將她護在懷中,風,不要吹了,不要吹散了她的紫星。

她潔白,神秘,美麗,又楚楚動人,沒有一點瑕疵,妖皇看得癡,看得怨,這一朵世間珍寶,現在在爲自己開放,燃盡她一生的心血爲她開放,可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像無數帶刺的藤條扯過,血淋淋的疼。

曙光咋現,曇花衰敗,風吹不散,卻被陽光驅散,這樣的美,只適合在幽靜的夜晚獨自欣賞。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定住時間,留住這一刻的永恆。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看見她的花瓣慢慢收縮聚攏成一個花朵,再垂落凋謝,甚至連葉,藤都枯萎變黃。

“紫星。”妖皇啜泣,將那一尾枯枝緊緊的抱在懷裡,她錯過了,因爲自己的無知懦弱,錯過了世間最美的曇花。

她那樣對她,可是她依然爲自己綻放,那樣毫無保留,傾盡所有,甚至千百年來的生命,沒有來世。

道是:

翠雲遙擁環妃,夜深按徹霓裳舞。鉛華淨洗,涓涓出浴,盈盈解語。太液荒寒,海山依約,斷魂何許。甚人間別有,冰肌雪豔,嬌無奈,頻相顧。

三十六陂煙雨。舊淒涼、向誰堪訴。如今謾說,仙姿自潔,芳心更苦。羅襪初停,玉璫還解,早凌波去。試乘風一葉,重來月底,與修花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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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妖皇一遍又一遍低喚,不是這樣的,我要的不是這個,爲什麼你不聽我解釋,爲什麼不肯多等我一日,哪怕一秒也好,讓我告訴你我也愛你。

“殿下,那香味……”滿妖界的沁香讓所有的妖都爲之動容,香味裡散發着濃濃的哀傷。霜青驚訝的闖了進來,卻看見頹然坐在牆角的妖皇,以及她懷裡死死的護着的那一顆看不出是什麼的枯枝。

妖皇沒有擡頭,喃喃的對着手裡的枯枝叫着:“紫星,紫星,你好傻,其實最傻的是我,不是嗎?怎麼都看不出來,你對我那樣好,我是壞蛋對吧,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壞蛋,所以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對我嗎,紫星,你在懲罰我對不對?可是這個懲罰好重,好重,我快受不了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罰我了,好嗎?求你了好嗎?你回來吧……”

霜青看見妖皇這樣,也大概明白了什麼:“殿下……不要難過了,紫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她在懲罰我,懲罰我以前對她那麼壞,對不對?所以懲罰完了,她就會回來對不對?曇花一生只開三次是騙人的對不對?你看那些凡間的曇花都可以開好多次的……”妖皇一隻手緊緊抓住霜青的袖子,彷彿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希望在霜青口中得到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殿下,紫星是聽佛唸經,是受佛禮纔有了靈識的,與佛有緣,說不定……”

“對,我要去佛界,那些成天唸經的老傢伙說不定知道怎麼救她。”妖皇聽了霜青的話,突然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跑。

“殿下,佛界在西方,一向與我們妖界不和,成日想着將她們的光明灑向妖界,你這樣去……”霜青拉住妖皇的袖子。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要救紫星,我不能沒有她。”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妖皇早已竄得不見人影,霜青這話都不知道是對妖皇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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