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風晃過中院堂前,一股暖意隨之撲面而來。
時節更迭,又是臨夏時。
堂前涼亭內。
談陌執黑子先行。
一身鄉紳打扮的蓮花僧,特意戴了一頂帽子,他微微搖頭,然後放下了棋子。
不過頃刻,談陌的黑棋子便被殺得片甲不留。
蓮花僧喟然嘆道:“小師弟,你這棋下得是真的臭,我放水放得那麼厲害,你都贏不了。依我看,能和你下成平手的,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到一個。”
“師兄此言差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談陌聞言,擡起的手一僵,旋即不動聲色的說道。
“我?”蓮花僧一愣,怎麼小師弟說起胡話來了?這也沒到夏天啊,雖說最近幾日的氣候熱是熱了點,但也不至於叫人中暑,更何況他這個小師弟還是個修行有成之人。
“不,是你女兒,她能和小僧打個平手。”談陌木着臉道。
蓮花僧:“……”
兩個臭棋簍子!
“咳咳,說起來,大楚王怎麼沒什麼動靜了?”蓮花僧急忙轉移話題,自兩個月前他被白素素從崇陵縣救回來後,便改名換姓,在外人面前自稱“草連先生”,時常來王府,說是訪友論道,但實際上是藉着和談陌閒聊的機會,看看自己的女兒。
這還俗後,他師兄算是放飛自我了。對於過去說過的話,如滕王沒去世前,不出現在寧嘉縣之類的,完全跟忘了似的。
不過滕王目前連這位“草連先生”的面都沒見過一位,兩個月的時間,讓滕王身上的詛咒發做到了極點,整個人完全化作了一灘肉,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這來自不祥之王的詛咒,確實夠折磨人的!
談陌聽到他師兄的問話,頓時很奇怪,他師兄居然不知道這件事?
西靈宮的少宮主,儘管是大楚王的那些兒子,不怎麼討喜的一位,但那也是大楚王的兒子,因此就那樣被白素素殺了,還特意派人將少宮主的人頭送了回去,呈到大楚王面前,大楚王自然是勃然大怒。
連下十七道調兵令,要掀起大戰。
畢竟這不是死一個兒子的事,是白素素明擺着在挑釁他。
但最終,那十七道調兵令都擱置下去了。
因爲白素素顯化龍身,騰雲駕霧,到大楚王的王宮前,來回遊走了一圈,然後甩下一片雷霆海,才揚長而去。
歸一境的出現,莫說是大楚王,就是終南紫府,都要忌憚一二!
“大楚王出身終南紫府,不是傻子啊,師兄。”想了想,談陌小聲如此說道。
蓮花僧一愣,然後很快明白過來,這件事是和白素素有關,於是問道:“可是素素做了什麼?”
談陌聽到這話,立即心裡明白,他師兄還真是不知道,於是就把白素素做的事情,和他師兄大概說了一遍。
蓮花僧不由沉默:“素素還真是的……”
對於白素素這一番炫耀武力的行爲,他還真不好評價什麼。但毫無疑問,這炫耀武力的結果非常好,莫說是大楚王,大黑天其餘的反王,這會兒都對白素素忌憚到了極點,甚至將坤靈府視之爲禁地。
在以前只存在無寧境的大黑天,突然出現一個歸一境,那是能打破當前一切格局的!
“那王府內近來有別的事嗎?小師弟,我看你最近都閒的。”蓮花僧再次轉移話題。
“忙着呢!”談陌隨口敷衍,他確實挺閒的,要不然能有空和他師兄下棋?不過這話不太好說出口,畢竟他師兄現在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趨勢了,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拿着白素素給的高額薪俸,整天渾水摸魚,他師兄沒準要瞪他。
“忙着什麼事?”蓮花僧好奇的問道,他最近幾日來的比較勤快,但他每次來,都沒見談陌在幹什麼事。
“在忙着給你女兒找女婿,這是滕王的意思。”談陌木着臉說道,他這話真不是瞎說,繼白博弈、西靈宮少宮主後,滕王哪怕是躺在牀上動不了,也給小郡主物色了一個新對象。
“是誰?”蓮花僧當即皺眉,瞪大眼看談陌。
這件事談陌仔細打聽過,所以很清楚,但是這會兒是和他師兄在說這件事,因此他得若無其事的裝模作樣一會兒。
談陌微微沉吟,好似想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好像是天衢府的一個少年高手,年紀不大,但已經是三聖中人,因此在當地很有威望,被認爲是最有希望踏入無寧境的人之一。”
“這事成了?”蓮花僧不由再次皺眉。
“還沒成,連文書都沒送去。”談陌說道,然後他也微微皺眉,說道:“對方好像是嫌棄她,覺得她修爲這麼低,血脈一定不好,怕成親後,會影響自家的血脈傳承。”
後面那番話不是談陌打聽來的,而是他現編的。
蓮花僧聞言,果然面露怒色,他冷哼一聲:“天衢府雖說是靈幻界的一處盛地,三才境比比皆是,但這家人的口氣,未免也太狂妄了!這人是誰?”
談陌這才說出他打聽到的名字:“安鄺。”
“原來是安家的人!”蓮花僧再次冷哼一聲,他的臉色難看至極,“一個連無寧境都沒有的世家,底氣沒有,口氣倒是夠大的!”
談陌面無表情,不過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他知道,這次幫他媳婦能繼續單身下去,他師兄一定會大力出手相助的,並且還會因爲此事,他師兄欠下他一個不小的人情。
畢竟眼下他師兄一個人行動不方便,很多事情上需要藉助他才行。
這一個人情,他日後留着可有大用。
畢竟再過七八年,萬一小郡主的肚子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