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幸運通過複試了,之後就是每週去錄節目,按照要求表現,那時候出場費才三百塊,一個月四次,也就是一千二。
得到這個機會以後,很快我又得到了些做平面模特的機會,基本就是給一些服裝雜誌拍衣服,或者做些小型會展活動,這種對身高要求都不高。
日子漸漸也就過起來了,只是忙碌一點,人忙起來,就不是那麼操心感情上的事情。遊戲裡,我和覆水難收一直做着神仙眷侶,遊戲外,我做着三份工作,根本顧不上思念他。
我這個充實的狀態,王昭陽還是很喜歡的。
促使我把夜店工作辭掉的原因,還是出在那個高富帥身上。高富帥真是有耐心有閒心,想起來就來戳我那麼一下子,那甜言蜜語說得我耳朵發麻。
高富帥跟朋友一打聽,知道我所謂的男朋友是網戀,於是跑來跟我說,“網戀不現實。”
高富帥還說,如果我願意,房子車子馬上到賬,他對我別的要求沒有,就是不想讓我在夜店跳鋼管舞了。
既然說他是高富帥,那絕對是三樣要素都兼備的,屬於夜店小王子級別。他這個窮追不捨,其實也挺打動人心。朋友跟我說,“我要是你,先別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好兩天,把東西弄到手,大不了再分,也值了。”
是,錢誰不想要啊,我身處在這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中,要說視金錢如糞土不食人間煙花,那絕對是裝逼。
只是知道這些東西都不長久。
但我拿這事兒去刺激王昭陽,王昭陽一咬牙,“你把那工作辭了。”
我問爲什麼。王昭陽開始發表他的長篇大論,“我從來不需要你爲了我去改變什麼,你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想的方式生活,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是尊重你並且信任你的,但我必須要擔心你的安全問題。”
發完以後,補充一句,“還包括我的安全問題。”
“你什麼安全問題。”
王昭陽發點點點。其實我知道,他說不出那種話來,諸如“你是我的女人,別人誰也不能碰”之類的話,但不代表他這人不霸道,比如我在遊戲上跟男人聊天,他會走上去要求人家和自己單挑。
其實王昭陽在遊戲裡,要更萌一些,可能是因爲沒有那些現實裡的那些負擔吧。
變成兩份工作以後,我倒是輕鬆了很多,就是收入不比以前了,而且得自己找地方住。
我和節目組的兩個姑娘一起,找了個小套間,比較老的樓,但在北京租價也不低。大家一起分擔分擔,我還是覺得有點吐血。
後來王昭陽又專門過來一次,一次性給我把到過年之前的房租付齊,我嘴巴上說着不需要,其實他非要付也沒什麼。
我們倆關係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讓他爲我做點什麼,不是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兩城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有的時候空間,確實對感情有很強大的影響力。
後來謝婷婷要結婚了,奉子成婚,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肚子。其實我和謝婷婷挺久不聯繫的了,但是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是打算回去一趟。
謝婷婷也算是一個陪我走過十七八九歲青春的人,我覺得等我們都成家以後,相互之間不會有太多交集,去參加她的婚禮,在現場祝福她,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再能爲她做的事情了。
從去年到北京,我這一年就沒回過老家,這猛一回,還有點興奮。
謝婷婷給我留了個伴娘的位置,我還沒當過伴娘呢,還是有點興奮。
回家當然是回自己家,我想吳玉清應該沒在家呆着,就直接去了足療店那邊,這次回來,我基本算是沒帶什麼行李,包裡就一件準備在謝婷婷結婚當天穿的衣服。
足療店的門是開着的,我聽了聽動靜,只有電視機的聲音,於是直接進去了。吳玉清也知道我今天要回來,但她已經習慣對我不冷不熱的態度。
我放下包認真看了她兩眼,人到了一定歲數,就開始老得很快,才一年不見,我覺得吳玉清老了很多,這種蒼老,讓我對她生出幾分親切來。
笑一眼,我說:“我回來了。”
吳玉清只看了我一眼,然後扭頭接着去看她的電視,讓我心裡有點微微不舒服。足療牀旁邊擺了張桌子,那個桌子可以摺疊,平常吳玉清吃飯的時候會打開用,不用的時候就放到角落。
她說:“飯在微波爐裡,自己拿。”
嗯,不錯,她還知道用上微波爐了,看樣子這一年日子過得也不賴。我去微波爐裡拿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熱的,現在還是溫呼呼的,吃起來剛好。
放到桌子上,我不聲不響地埋頭吃,吳玉清也還是不跟我說話。
哎。
快吃完的時候,外面防盜門響了,我擔心是不是吳玉清來客人了,我在這兒吃飯是不是不大好。
吳玉清看一眼,有人撥開門簾子,我擦,嚇我一跳。
這個撥開簾子的人太高了,進這小門必須得彎腰。再一眼,這人我還認識,陳飛揚麼不是。
陳飛揚扛着捅水,對吳玉清叫了聲“阿姨”。
陳飛揚應該是小區裡,少有的對吳玉清有點禮貌的人。我記得上次見他,他還跟個神經病似得,滿腹心事的樣子,這一年沒見,小夥子精神面貌似乎已經恢復了,唯一一點就是,瘦。
瘦但是一點也不缺乏肌肉,有點黑,是很陽光的那種黑,唯獨那張小臉兒還長得挺秀氣。
陳飛揚這是來幫忙送大桶水了,扛着水又看我一眼,眼神閃爍中帶點驚喜,我衝他禮貌地笑一下。
他急忙把大桶水放下,手法熟練地撥開蓋子,然後扣在飲水機上。有力氣的人就是不一樣,幹這些跟玩兒似得。
吳玉清要給陳飛揚拿錢,無奈我吃飯這張桌子擋在了中間,我急忙拿自己的包,“不用,我給。”
我給就我給,吳玉清也不攔着,從錢包裡拿出被夾的特別整齊的十塊,我遞給陳飛揚。
陳飛揚卻顯出一絲侷促,手掌在衣服上蹭了一下,說了這麼一句話,“算了,下次再說吧。”
我懵,“爲什麼啊?”
陳飛揚乾笑,“我沒拿零錢。”
吳玉清沉了下臉,想把自己的零錢遞過來,陳飛揚看一眼,“那我先走了。”飛似地跑出去了,跑就跑吧,臉紅個毛線啊他。
我還想針對上次的事情,跟他好好說一聲謝謝呢。
我吃了很大一碗飯,因爲我想讓自己稍微胖一點點,就一點點就行,抱起來不硌人就行,這是王昭陽下達的任務。
收拾桌子的時候,吳玉清問我,“呆幾天?”
我說:“兩天,後天走。”我還得趕回去錄節目。
吳玉清依然沉臉,說:“你一年沒給他們去上墳了,自己抽空去一趟。”
哦,對了,還有這麼個事兒。我點點頭,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擠出時間來,看着辦吧。
王昭陽在河北的時候,我們還經常見面,從河北迴來以後,就不大容易見着了,現在他人就在老家這邊,這兩天我就沒打算在家裡住。吃完飯,去了王昭陽的皮具店,他現在是在開店做生意,其實挺清閒的。
王昭陽是個過日子的人,對金錢秉持夠花就行的理念,並沒有太大的野心,這點和我很合。
皮具店就他自己在看着,說是看店的人請假走了。我覺得我現在不就一老闆娘了,去得也是大大方方的,而且王昭陽也實在沒遮掩什麼,讓我坐那玩兒電腦,我們倆耐心等着商鋪關門。
但之後他沒帶我回家,我也就沒多問,直接去跟他住的酒店。
王昭陽問我明天穿什麼,我把包裡的一條裙子拿出來給他看,我說:“電視臺借的。”
王昭陽,“至於麼,怎麼不自己買。”
我皺眉,“哎呀,這種衣服,一年又穿不了幾次,這不當伴娘麼。”
王昭陽笑,“穿上我看看。”
好嘞,我就穿給他看,這件衣服是抹胸掛脖那種,算不上非常低胸,下襬不到膝蓋,適合做伴娘小禮服。
王昭陽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我繞到他身邊,直接往人家大腿上坐,“好不好看?”
他在我肩頭上親一下,寵溺地誇讚,“小美妞。”
我就喜歡聽他誇我。
王昭陽問我是誰結婚,我就把謝婷婷的事兒交代了,其實我挺怕他會有些介意的,因爲謝婷婷當年和我一樣,是一不良少女,而且結婚對象,還是她乾哥!我打聽來的,她乾哥到現在都依然沒個正經工作。
也就是因爲懷孕,雙方家裡不得不同意了。
我看着王昭陽,問:“你不會不高興吧?”
王昭陽,“不會,朋友之間的感情我明白。”就像當初我死活不透露謝婷婷離家出走的去向,儘管很幼稚,但那種情義他明白。
他說:“不過我就不陪你去了。”
我笑:“誰要你陪,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被包養了。唉對了,份子錢我給多少啊?”
“你想給多少?”
“一千?”眨眨眼睛,“我覺得有點兒多。”
王昭陽想了想,“其實你和謝婷婷這個關係,確實值一千,份子麼,圖個情義,一輩子就這麼一次。”
我怎麼這麼喜歡王昭陽這善解人意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