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我走到他的身邊,傳送進下一個地圖,剛纔的對話,就停留在那裡吧。
我知道王昭陽沒有我喜歡他那麼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是想要飛奔到他身邊的,我在王昭陽身上,感受不到他想飛奔過來的感覺。只能感受他的顧忌,他的等待,他的觀察和考慮。
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不是不能理解,而是太累。
也許是我還年輕,對待感情就沒有那麼慎重。我知道我喜歡王昭陽,我想和他在一起,至於在一起以後的結果,反正先得到過爭取過再說。反正我跟他就算不成,分了找下一個也還來得及。
而他,可能真的有點老了,玩兒不動了?
這場網戀中,我一直在佔據主動,主動去表明自己對他的喜歡,主動惹他去承認對我的喜歡。
我不怕煩,如果他會煩,就說明他不喜歡我,我沒必要在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身上浪費感情。所以我感覺,每當我逼着他說喜歡我的時候,他其實都不煩的,反而心情好的時候,會覺得我調皮得有些可愛。
爲了這場網戀,過完年我也沒去好好找工作,因爲一旦換了工作打亂作息,我可能就不能和他繼續這麼下去了。
其實在我心態最差,最難熬的那段時間裡,是王昭陽用覆水難收的身份陪在我身邊。同樣在他寂寞的日子裡,也是我以山裡朵的身份在取悅他哄他發笑,如果不寂寞,又何必天天遊戲到凌晨。
我曾經問他是不是一個人生活,他問我:“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因爲從表面可以看出來,他的時間是絕對自由的,完全自己支配。他晚睡覺也沒人催他,平常也沒聽他口中,提過關於家人的事情。
我也不認爲,王昭陽一把年紀了,還會跟爸爸媽媽一起住。
我說:“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麼?”
他意味深長,“不去想孤不孤單,就不會孤單。”
“難道你就不想過兩個人的生活?”
“什麼是兩個人的生活?”
“就好像如果以後我們在一起了,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多了一個人啊,然後一起刷牙洗臉,一起吃早餐,分開去工作。下班回來還可以擺倆電腦,坐在一起打遊戲。”
那場面,一想象我都興奮了。不過看看自己坐牀上打遊戲這德行,衣衫不整,還時常笑得二逼的和的,這讓王昭陽看見了得多嫌棄。
他說:“或許吧。”
對,孤單這種東西不能想,越想陷得越深,越想心裡就越癢。就好像我想着王昭陽要到河北,我隨便坐坐車就能看見他,我也癢,癢得身體都快發春了。
最近我研究了很多其它的東西,關於——性。
其實我年紀不小了,正經接觸這些也是自然的了。我並不是把那個看得這麼重的人,我想之所以它能保留在現在,果斷只是因爲沒有讓我隨便的機會。
我喜歡的人,往往是不喜歡我的,而我只願意跟喜歡的人幹這件事情。
這就碰上了個我不喜歡的人,非要我陪他幹這件事情。
碰上這個人的時候,還碰上另外兩個熟人,是陳飛揚來北京找她姐玩兒,陳姍姍帶他來泡北京的夜店開眼界,順便把自己弟弟往模特圈拉一拉。
陳飛揚不做運動員了,我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他那個身材加上臉蛋,要說當模特,那是真的沒話說,比他姐條件好。
發現陳飛揚的時候,我其實就在這邊跳鋼管舞。陳飛揚個沒見過世面,準確說是沒嘗過女人的,看見跳這種舞受不了,目不轉睛的,然後把我認出來了。
我看着他癡癡看我的目光,淡定地收回眼神,沒打算打招呼,因爲我實在不喜歡他姐姐。
後來陳飛揚跟我說,那天看我跳個舞,都看硬了,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關鍵在於你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圈子裡。相同圈子的人,就非常容易遇見。
陳飛揚這是在被她姐往世俗紅塵里拉啊,可惜了黨和國家多年的洗腦教育。
我這邊跳完一場,因爲鋼管舞很累,所以分上半場和下半場,我一般只跳上半場,唯一吃虧點的就是時間比較長。
但我喜歡早回家。
跟下半場的美女交接完,我跳下臺子打算走,又一個土豪把我叫過去喝酒了。酒這種東西,我已經懂得如何應付,就是過去說幾句好聽的話,意思意思喝兩杯,找個不方便的理由遁走。
其實這些土豪,你只要不惹怒他,就算是騙騙他,他也不會真的生氣的。
但人總有那麼個走背字兒的時候,我今天就趕上了。過去跟土豪哥哥喝酒,我看也是自己認識過的,就沒太當回事。
哥哥說讓我坐一會兒,我說:“我得先去把衣服換了。”
跳鋼管舞穿的這身衣服,相比較普通生活是暴露了點,弱非工作原因,我也不喜歡這樣示人。但是這個哥哥不幹,他說:“上次你說去換衣服,然後人就沒有回來!”
呵呵呵,不好意思,這理由用過太多次,記不清了。
我抓起個杯子,說:“不好意思,我腦子不大好使,哥我再敬你一杯,今兒是真不能喝,不方便。”
“腦子不好使,眼睛總好使吧。”旁邊另一個人是擲地有聲啊,啪,在桌子上摔了一沓錢。
猛一眼也看不清是多少錢,這人我不眼熟,估計是碰見夜場裡最麻煩的那種人物了。就是有錢拿自己當祖宗的。
我趕緊說不好意思,解釋不方便怎麼的。
這人問,“多少你才方便?”
我乾乾抽了抽嘴皮,呵呵,多少我也不方便啊。實話我又不能說出來,現在連解釋的話都不敢說了,只能在背後偷偷對服務生打手勢,讓他叫經理過來解圍。
經理來解圍之前,先過來了一個圍觀的,就是陳飛揚,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他姐拉着他的胳膊,可能是讓他不要管。
我們這一片兒已經靜悄悄了,過了上半場熱場,酒吧裡現在在放慢歌,所以他如果說話大聲的話,很多人都能聽見。
這人又說,“十萬,陪我一個月。”
我無動於衷地站着,硬來不合適,耍嘴皮子在這些強硬的人面前根本沒用,最後一招,哭。
我於是開始哭了,啥話也不說,就低着頭哭,特委屈的模樣。
一個解圍的說,“你就說幹不幹,你哭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絕,大約是喝酒上頭,好死不死小聲來了句,“我還是處女。”
“啥?”
我哭得更慘了,“你們別爲難我了好不好,哥我真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還想留給未來老公的。”
那人一怒,錢是拍不出來了,就一句,“我還就看看你是不是處女,帶走。”
我絕壁是惹上大事兒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漂亮姑娘混夜店,別說什麼潔身自好那一套,環境根本不允許的。
這會兒我有點彪,我堅決是不會跟他走的,不管他會給我多少錢。我不是個在困難面前多倔的人,我能忍氣吞聲讓吳玉清養我這麼多年,就說明我是一識時務的俊傑。今兒我要不是處女,說不定我認了這個栽也不一定。
但我是。
我覺得把這寶貴的東西,留給最喜歡的人,比錢來的值,況且這錢也不見得拿不拿的到,進了那淌渾水,想出來也沒這麼容易了。
哪怕是成天混夜店,靠這種事情過活的女人,也不敢隨便什麼人都跟着走的。
何況王昭陽人已經到河北了,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我的夢想很快就要達成了,絕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有人要拉我走人,我們經理過來幫忙勸說,但這個人似乎連經理的面子都不給。我知道不能指望經理,這種事經理能不能平,得看對方有多大的勢力,眼睜睜看着被抓走過的,也不是沒有。
是陳飛揚把我拉過來的,他把我拉到自己身邊,用身體擋着我,看着想抓我的人,特單純的口氣說,“她不想跟你們走。”
“你誰啊,有你說話的份兒麼?”這人挺不屑地問陳飛揚。
陳飛揚還是一愣小子,除了各自大,不可能有太硬的背景。我總感覺陳飛揚是易衝動的性格,就拉了拉他的胳膊,讓他不要激動。
陳姍姍一看弟弟硬牽扯進來了,只能幫弟弟說話,趕緊上去說對不起。
其實攙和的人進來多好處,好處就是人越多對方越容易好面子,事情比較可能不了了之。最後我們經理還是把人勸走了。
陳飛揚被他姐按着,也沒敢多說話,就只護在我前面,那一刻我看着他這高大的小身板,挺感動的。
只是倒黴,又多了一個見識過我在夜店跳鋼管舞的人。
陳飛揚轉頭看我一眼,有點不忍直視,因爲我穿着對他來說有些暴露了,我勉強笑一下,打算去換衣服,“幫我跟你姐姐說聲謝謝。”
那邊陳姍姍喝酒賠禮道歉正回來,也算認識了撥人,轉頭看我的時候,目光不大友善。但今天她弟弟幫了我,我是友善的。
算了跟陳姍姍就不要廢話了。
我去換衣服,聽見陳姍姍數落他弟弟,“你管她的事情幹什麼,本來就是別人做雞養大的,差點把自己拖進去了,你以爲這是家裡啊,在這邊惹事我也幫不了你。你腦子怎麼想的……”